发信人: wenjiemusic(令狐葱)
整理人: yerk(2001-09-01 09:24: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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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下班了,妹夫忽然来电话问我们新处长的情况。妹夫说在工程公开招标会上,我们处长明确地宣称他将按国家规定程序进行公开招标,还说谁若给他送礼,就坚决地取消送礼者的竞标资格。
多年来,妹夫竞投所得的工程,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给了当权者好处。但今次听我们处长说得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妹夫说他还真的不敢冒这个险!妹夫说这年头贪官很多,但谁敢保证里头已经再没有包青天呢?妹夫颇犯踌躇的说:“要是处长只是随便说说,我却信以为真,岂非白白葬送了这大好机会?”我知道,妹夫的建筑公司已经沉寂了大半年,再这样下去,正如妹夫所言,公司迟早要结业。但我们处长履新,究竟是清官还是污吏,我真说不清楚。不忍见妹夫沮丧失望,我狠了狠心,答应在处长面前替他说说情。
处长“短小精悍”(处长个子矮小,上任时自嘲),走路脚下生风,脸无表情,说话仿如切瓜砍菜,上任没几天,已经有人替他起了个外号,唤作“黑面神”。而且公开招标会后,处长已经三番四次的重申说,为体现竞标的公开、公平和公正,任何人不得替竞标者说关系,走后门。我该怎么跟处长说呢?
挂钟响过,大伙已作了兽鸟散。我装作忙碌,又故意在办公室里发出颇大的响声。处长终于被吸引了过来:“咦,你怎么还不下班?”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滴:“快了,忙完了我就走。”我发现处长脸上有欣赏的神色:“那你好好干吧!”说完,退回办公室。
又忙了半响,估计处长也快要离开了,我就微笑着敲开了处长的办公室。“有事吗?”处长抬头见是我,停了敲击键盘的手。“老婆说她公司加班,我不想回家做饭。要是处长不介意,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我努力使我的语气显得更自然。处长盯着我脸看了很久,忽然说:“健安建筑公司跟你有什么关系?”
“健安的老板是我妹夫。”面对着阴沉着脸的处长,我不敢撒谎,只好直言。“你可还记得我在会上说了些什么?”处长冷冷的眼神,让我不敢跟他对视。“我说过,为体现竞标的公开、公平和公正,任何人不得替竞标者说关系,走后门。难道你忘了?”
我顿时无地自容:“对不起,处长我……”“算了!”处长不容我多说,挥一挥手,“回去告诉你妹夫,专心搞好计划书,别再妄想给我送礼说情!再有下次,我决不宽恕!”处长毫不留情,语气硬得仿似石头。我只有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
晚上,妹夫来问我进展如何。我只有直言相告。妹夫听了很是失望。我叹息说:“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准备你的计划书吧。”妹夫却依然不动,他沉吟了半晌说:“你告诉我,你们处长家住何方?”
我微惊:“你还想给处长送礼?连我都让他骂得狗血喷头哩!”妹夫冷笑说:“当今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你们那处长是只不吃鱼的猫!”妹夫从我手里接过处长的名片,昂然的走出门去。
很快,妹夫的电话就回来了。电话里头的妹夫很兴奋也颇得意:“我正跟处长吃夜宵呢,你也来吧,我们在‘听涛居’等你。”赶到“听涛居”,正见处长在跟妹夫碰杯。处长见了我,很高兴的拉着我的手说:“你迟到,该不该罚?”妹夫一边给我抛眼色,一边附和着嚷:“该罚,该罚。”
酒过三巡,酒酣耳热之时,我没了尊卑,搂着处长的肩膀问:“你不是说谁给你送礼,你就坚决地取消他的竞标资格吗?”处长醉眼惺忪,斜睨着我说:“我本来就是想考验考验他们那些竞标者!”
处长端着酒杯,连续打了两个饱嗝:“来,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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