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floyd()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1-23 23:19:3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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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镇，位于湘西。原为西率镇，后人浑称为蟋蟀镇。民风乖僻机巧，做事出人
意表。常遇无妄之灾。旧户多会赶尸投蛊。时可见于沈从文笔端。
尹石提着皮箱下了火车。在这一站，他是唯一的一位下车的旅客。身后的火车发
出隆重的吼声，继续朝前开去。剩下他和他的皮箱在这个荒凉的小站上。铁轨基
石间的野草已经枯萎了，只有根还连着土地。这个镇上没有人，他知道。他就是
为了这件事儿来的。
尹石独自走在荒凉的街道上,一阵秋风吹起,扫过一地的落叶.他叹了一口气,竖起
了衣领，拉低了帽檐。
3年前，他曾经和陈博士来过这个城镇。当时街两旁是摆满了商品的商店.车水马
龙,行人如潮.如果,你早晨来到这条街上,还能闻到刚刚烤出来的面包上的那股子
椰绒的味道.还能看见扫街道的老人,能听见早起的店员拉开铁门的声音,他们在门
前撒水.能看到送牛奶的牛车从身旁经过,车夫总是用围巾将头裹的紧紧的,只露出
两只眼睛.能看到彻夜未归的酒鬼倒在还亮着的路灯旁边。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没有人的房子,还有橱窗被砸碎的店
铺。路北的房子一定是遭到过火灾.有一间房子的半扇墙壁倒了,很突兀地在街上
露出了房间里的摆设。
有一只黑猫在前方慢慢悠悠自由自在地穿过街道,俨然是这个镇的主人。它突然发
现了尹石,停下来朝这边张望,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到这里来。
尹石也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这只黑猫。又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树叶。那只猫一
惊,飞快地跑了。
他四周张望着,现在他站着的这个地方原来是一座完整的塑像。可是塑像的人头少
了半边,剩下一只独眼深邃地看着尹石。尹石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在了那个少
了半边人头的塑像上。
天色不早了，东方的天空中已经开始发暗了。他信步走进一家住户，明明知道这
里不会有人，可那种闯入者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很快。这家的主人很认真，走的时
候还没忘记将每个房间的门锁上。尹石在地下室里成功地找到了一根铁管，撬开
了厨房的门，开始做饭。
他在厨房里找到了锅，洗干净了，接上水，放到炉子上。再将皮箱里的豆子罐头
拿出来，小心地打开，倒进锅里一部分。这就是他的晚餐了。过了一会儿，锅里
的水沸腾了，豆子在水里翻来覆去的。
他说，“对不起，豆子。我必须吃你。”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他被自己的声音
吓了一跳。
吃完了豆子，他带着那根铁管上楼了。将卧室的门撬开，打开灯，准备睡觉。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看了看表。长夜慢慢，怎么度过呢？于是他带着那根
铁管又撬开了书房的门。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很爱看书。四壁是一直通到天花板
的书架。而且还细心地分了类，贴上了标签。他找到了神学这一栏，找到了几本
自己爱看的书，舒舒服服地做到了转椅上。等他将腿搭到书桌上，发现了桌子上
有一个本子。他的第一直觉没有欺骗他，的确是一本日记。
日记很薄，他为了能够消磨时间，就开始猜度日记里写些什么。是情感历程？是
人生感悟？是读书札记？他猜不出来，用双手枕着脑袋，仰面朝天，在转椅上转
来转去。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天花板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蝙蝠。那两个牙黄色的
吊灯仿佛就是蝙蝠的眼睛。他心里一懔，不会是.....。他赶紧拿起日记翻开第一
页。果然。
“2733年8月14日晚，无星无月
我应该好自为之了，再调查下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明确知道自己的死期不是
一件好事。
模糊一些，对我这种人来说更加幸福。镇子上的人都相信我，我怎么能宣布这个
事实呢？
善良的人们应该死在床上，不应该死在恐惧之中。如果我们都相信上帝，就听从
上帝的旨意吧。
上帝做事的方式总是出人意料而又........
我这是不是欺骗自己呢？难道我连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放弃了吗？每个人都有权
力选择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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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3年8月15日，小雨
这个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或许我应该说出来。如果是我的话，我宁可选择知
道自己的死期。
这可比在睡梦中死去，而一无所知抢多了。但是在睡梦中死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儿呢？
上帝啊，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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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3年8月19日，风
镇子上的人开始奇怪地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痕迹。可是我知道这个
规律，我去老冯家观察。他在小便的时候，不小心尿到了电插座上，电流通过尿
流击倒了他，不到一分钟就死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我甚至看
到了微笑。这使我想起了那首儿歌似的偈语：
看见它的眼睛，它的眼睛就会电人。看见它的尾巴，尾巴就会刮风......。
当时，我可是跟老冯一起看到的那只黑猫啊。我看见它哪儿了，我不太清楚了。
我是以什么方式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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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尹石的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是不是就是今天下午的那只黑猫？
他接着往下看。
可是日记里充满了主人内心的矛盾和对死亡的恐怖，还有就是一些死亡纪录。他
将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写了一首儿歌和几句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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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跳舞真好看，可是别去太危险。看见它的眼睛，它的眼睛就会放电。看见
它的尾巴，尾巴就会出冷汗。如果听见它在叫，我劝你不用再逃跑。你的小命不
会长，它早晚总会问你讨。
下面是主人的几句评语：
我相信火星上木星上有生命，因为我知道不可以用是否存在生命的依赖的水和空
气来判断生命的存在。
愚昧的科学家总是认为如果有水，就会有生命。可是很可能有一种“生命”不需
要水或者空气。人类的存在叫做“生命”。外星人的存在可以称为是“类生命”
，从这一点来看，任何的化学分子都有“生命”。从它们的溶解和化合物中可以
看出他们的生命特征。化学首先应该是生物学。而生物学不应该首先是化学。
愚昧的电影导演总是将外星人化妆成3只眼睛，7条腿的怪物。可是真正的外星人
生命岂又能单单地用眼睛和腿来描述呢？他们或许根本没有长着眼睛和腿。”
下面用红笔写着：
“我认为，地球上就存在着“类生命”，只不过我们没有存在于一个时空。他们
活在未来或是过去，但同我们用着同样一个地球！而且还是同时！我们没有发现
他们，而他们对我们却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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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页的反面，日记的主人用公式证明了这一点。其中用的几个参数是地球的
半径和地球形成时间。
尹石拿着这本日记微微发抖。窗外整个蟋蟀镇除了这间书房一片漆黑。满月下，
那只黑猫蹲在对面的房顶上冷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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