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eaky_xing(皮皮)
整理人: jeckal(2001-07-25 09:04: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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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深,情之切
---- 深夜思母
我又回到了家中,看到了我的祖母,祖母身体极为不好,仍旧像往常一样斜靠在后院的木椅上,手中拄着一根拐杖,不时的轻挥拐杖驱赶,护着脚下的小鸡,以受其他鸡鸭搔扰。二姑就在旁边的水井上洗菜,远远的看见了我,脸上微微有点笑容,“皮皮回来了”,不用说,二姑的来到,祖母的身体又犯病了,祖母听到了二姑的声音,侧过身子,她看到了我,双手拄杖,努力的想站起来,“婆婆”!我赶紧几步,上前扶住老人,老人的双手不停的在我脸上婆娑,双目已显泪痕,嘴里喃喃的,“皮皮回来啦,皮皮回来了。”泪水无声,径自夺眶而出......,又是梦!醒来之后,泪流满面,一看手机,凌晨二点三十八分,外面雨声骤起,深圳今年雨下个不停,但她丝毫没有惊扰我的思绪,我没有丝毫睡意,仍沉寂在祖母的回忆当中,思其深处,我已恸哭失声......
九一年一个周日,家中正在盖房,我和祖父都有在家中帮手,担了一天的石灰,我有点累了,借口回学校,我挎着书包溜回了地处外婆家一侧的学校,但不久就从家里传回了祖父在担担时,不慎摔伤致瘫的消息,周末回家之后,我受到了父亲的重责,祖父从此卧床不起,九三年我高一时去逝了。祖父走了之后,祖母身体每况愈下,到了九五年,更是顽疾缠身,祖母不堪忍受,几次在床头搂着父亲,求父亲给她服用安眠药,父亲怎忍。祖母病情日渐恶化,痛苦不堪,终于寻到机会,悬梁自尽了。
祖母一生多病,在村上更是出了名的“药罐子”,壮年时便时常卧床不起,但祖母身体稍好的时候,却给留下了一生受用的幸福回忆......
祖父向来严厉,平时很少哄爱小孩,因此我们弟兄几个,甚是怕他,但祖母却对我们疼爱有加,家中每每炒有小菜,常背着祖父,以小碗盛之,唤与我食。上初中后,我吃住都在外婆家,回家较少,那时祖母就经常卧病在床,她老人家几次感觉自已不劲时,都托人从学校找回我,说要看看我,每次靠着她的床前,她总是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不住的摸我的头,喃喃道,“皮皮长高了,大了,你要听话,婆婆不行了,要听话哦......”每每此时,泪水总是无声无息,悄然落下,有一次印象最深,那时家人都有了思想准备,我也早早的从学校赶回了家,祖母依旧虚弱的很,依旧拉着我,看个不停,“皮皮,婆婆这贱骨头不好,拖累了你公公,拖累了你爸,拖累了你家,拖累了你呀!”,当时只是以为祖母责怪自已的身体,事后才知,其中还有缘故,原来祖父从小命就很苦,四五岁曾祖父就死了,曾祖母为免受族人不公,便带着祖父行乞他乡,几年之后终怕祖父忘记乡里,后又行乞回乡,那时村里很多人已认不也她们了,好在家族之中有一叔家境较好,认也了祖父,顾及脸面,又领回了祖父,但曾祖母却从此不知去向,抗美援朝爆发,祖父无牵无挂,参加了志愿军,但后组织上还是弄清了他是孤儿,没有让他上战场,为了支援前方,祖父于是先后到丰城煤矿挖煤,到樟树机场修建跑道,屡次受伤之后,终于复员回家(由于入伍时及家乡用名不同,祖父的补恤金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才得到了确认,其间生活一直极为清贫),在村中担任了治保主任一职,后因表现其好,地委也有了解,多次下发调令点名叫其赴县委入职,但祖母却以死反对,坚决不让祖父踏出家中一步,原来祖母曾有前夫,高官入职后,遗弃了她,一朝蛇咬,十年井绳,这就是她以死相抗组织调任的原因。
祖母离开我们已六年之多,我由于学习工作,白天都无暇念及她老人家,但每每夜深人静,她就会来到我梦中,梦中的情境,每次都一样,反反复复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两年春节没回家了,也没给她老人家拔草清坟了,我要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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