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ildwolf()
整理人: amengr(1999-09-18 12:36: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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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敌当前，只有华小宝在注视着敌人，他这时已恢复了镇定，凛凛的目光全无
惧色，让人感到冰一样的寒冷，他把剑横搁在膝上，很薄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眉毛轻扬，显示出坚毅的神色。
他把目光从红装女郎的身上移过去，掠过四周的那些系红带的汉子，脸上一
抹笑意，好像正瞧着一堆死物。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鱼玄机身上，替他这个
朋友打算了片刻，说道：“玄机，作为朋友你该信我，《至正大典》的事真的与
我无关，既然鱼龙教赖上我，我一生从此不会有安稳的日子过了。即使我能逃过
今天这一劫，他们也会如影随形地追杀到底，但这并不可怕，大不了一死而已，
教我放心不下的，就只有碧茵了。”他握住鱼玄机的手，鱼玄机感受到了他掌心
的细汗。“玄机，你答应我，带着她冲出山庄，以后的日子要好好照顾她，让她
幸福，使她快乐，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逃出鱼龙教的掌握，我会去找你们的。”
说罢，把目光望向碧茵，碧茵见了心中凛然一战，觉得那目光是那样的熟悉，要
看穿她似的。
红装女郎嘿然一笑，说道：“好凄惨的一幅图画哦，教我这心肠很硬的人都
不觉感动了，要不是我身负教主的圣命，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呢，但如
今想要在鱼龙教的刀下逃生，恐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说罢，垂头一叹，很惋惜
的样子。
鱼玄机自手中感觉到一股热量，这股热量直入他的心中，须臾间，他感到了
朋友的难得可贵，这一番话寄托了华小宝的几多信赖，也使他心中的郁结豁然而
解。一个朋友，可以给人以帮助、安慰和温暖，在危难的时刻可以托妻寄子、生
死相付，这难道不是人间最弥足珍贵的情感？他觉得不能失去华小宝这样一个朋
友，他坚定地握了一下小宝的手，什么话都尽在这一握之中，一切话都无须说了
。
碧茵垂着头，轻轻啜泣，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华小宝轻拍着她的手背，说
道：“你在这里，我心中必会有所挂碍，不能发挥我华家天马三剑的威力，生的
希望也不会太大，你总不希望嫁的是一个短命丈夫吧？”说着他惨然一笑“你放
心，我脱身后，会很快去找你们的。”碧茵点点头，两串泪珠随势而下。
随着红装女郎的一声“杀”字，系红带的大汉们已如出柙的猛虎蹿扑过来，
华小宝对二人挥一挥手，便挥剑朝敌人冲了过去，眼见这原本清洁宁肃的大厅，
刹时间便成了惨酷的屠杀场了。剑影纵横，血雨溅飞，一具具尸体砰砰地仆倒在
地，这景象本已让人触目惊心，再加上声声的惨嚎不绝于耳，更叫人心惊胆裂。
华家的追风怒剑真的是不同凡响。
鱼玄机眼里湿湿的回望了一眼，接着猛地转回身去，一手握住碧茵的手臂，
一手挥舞着窄剑直往厅外冲去。身后又传来一声大汉的惨叫声。当奔到厅门时，
匆匆一瞥，见那个拾荒老头，对场内的厮杀恍若末见，仍倚了墙壁剥着花生，悠
然自得地喝着老酒。
鱼玄机和碧茵逃离了格杀，在这溶溶的月光下，踏着零乱的步子。鱼玄机望
向碧茵，见她发丝散乱，被清风飘起拂过面庞，那本清丽的面庞在秀发的掩拂下
，愈发显得娴静与绝尘了。他回想少年的时候，也曾和碧茵在如此的月光下漫步
，听着城外寒山寺的钟声，那心境是如何的浪漫与朦胧，而如今，月光依旧，伊
人仍在，心中所拥有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心情了。岁月犹如逝水，洗刷了太多
的东西，而一时的彷徨与错误，却换来了半生的痛苦和折磨。鱼玄机轻轻叹了口
气，满腹的话真不知怎样说起。
碧茵侧过头，望了玄机一眼，又垂下头去，没有一句话说。
夜色如此让人沉醉，为少年少女们曾编织了多少个美丽的梦境？而当少年少
女们长大了，复走在这同样的月色中，心中的感受却又是不同的，有辛酸，有苦
涩，有幸福，有怀念。可是此刻鱼玄机和碧茵的心绪却是这样的难以寻究。杂沓
的脚步是这样的熟悉，它曾在梦中几度把苦恼人惊醒？而他们现在万端的思绪却
为这脚步声扰得更乱了。
如果就这样走下去，不管风，不管雨，一任坎坎坷坷，直走到发白的时候，
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然而，鱼玄机停住了脚步，是什么使他停下脚步？
蓦地回头，碧茵问道：“怎么？”
“我要回去救小宝！”鱼玄机沉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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