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区 [关闭][返回]

当前位置:网易精华区>>讨论区精华>>业余爱好>>● 旅 游>>神州旅游(游记/功略)>>华南篇(闽、粤、桂、琼)>>广东>>2001 两广行

主题:2001 两广行
发信人: yaozhongwang(≈星宿♂心夙≈)
整理人: din.don(2001-07-04 17:00:17), 站内信件
引子 




淡蓝色的心绪里,我将自己埋在漫长而不可遇期的守侯. 如若早春, 靠于爬满湿

苔的 石后,伴着涨漫的溪涧,我掬起新芽的萍, 怀恻着亘古的梦. 

己是很久远, 我似乎也忘了思想. 浑浑噩噩的混着,挣扎着. 

回家, 象似前世无法完成的承诺, 刺于忧愁的眸. 仰首己是千年, 我仍提灯遥

望, 那些远逝的山径; 交错的光影. 


自不待言, 现代资迅的传递己普及和深入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但读了,或看了同

样的 素材,未必就能得到同样的思考.国家与国家, 城市和乡村. 对事物的一般

见解和思维 方式, 进而从风俗习惯到行为方式, 价值观都存在着很大的落差. 

我, 是在广西中部的一个小镇上长大的, 用广西话说, 是道地的 “农村仔”.  离开乡 

村而来到都市, 可能是艳羡城市的冷漠. 没有人情世故, 流言非语的介入. 没有干涉,  

也没有伤害. 只是积极意义上的保持距离, 有纯粹而柔软的宽容. 痞气点说, 就是想用 

城市的污来掩饰我的俗劣.  

温哥华和香港有着文化上的相似和连接. 当我第一次来到温哥华, 难以想像这种与中 

国传统紧联着的人脉和氛围, 在它乡可以这样的根深蒂固.  

香港又是另外面, 西化得简直有点异域. 

但它们都惊人的溶合了各种族裔, 人种, 甚至于社团的力量和智慧. 开创了一种全新 

的都市精神. 我想这种所谓的精神应是我在找寻的无束, 自由.  

而离开中国更是一项很另类的决定--觉得我被淹没了. 匆匆奔走中, 使命,责任和平淡 

的桎梏; 压迫让我透不过气来. 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承受了, 不可负担的重荷.  

曾经有朋友拿着信封向我解释, 中国与西方文化的思维方式在整体土的迥异. 西方文 

明总由个体开始上溯, 从微观到宏观. 而华夏文明却反之. 他说, 这说明为什么中国人 

更有历史感有整体感. 于是我也拿出幅油画与国画给我的朋友看.  我说, 相对于亚里 

士多德的 “不从主观方面去表现” ( 见<<诗学>>) , 和刘勰的 “起情者依微&#25836;议” 

 (见<<文心雕龙>>).  可见中国人的哲学是极附沉重悲剧性的, 往往主观的,惯性的背 

起赎罪的十字架. 于是乎, 我选择了离开. 选择将自我无限放大. 

沥沥的春雨滑过机场大堂的窗镜.  温哥华的二月,清晨总要下场雨. 冷冰冰的,然后 

薄薄的带着海洋气息的雾在鸥鸟的喃呓中升起. 女友穿了件黑色大衣, 紧紧将我拥住. 

泪湿了我的毛衣. 我的决定是突然的, 想走就走. 她并不会说中文, 也不清楚国内的究 

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只觉得我回去会受苦. 

我是最后登机的乘客. 

乘坐加拿大航空公司的班机, 你会发现很有趣的现象. 在机上服务的绝不象是中国航 

空; 或国泰; 日航那样是年轻漂亮的空姐. 从你身边走过的大多是二十八九到四十好 

几的 “空妈”. 这点和加拿大完善的劳动制度和人权法规无不有关. 通常女骇子年轻 

的时侯开始入行. 做了多年, 结婚生小孩, 然后人老珠黄. 只要她没有范错公司是绝对 

不可以用年龄,象貌或工作的速度等岐视性的藉口辞退员工的.  

邻座的是对年老的夫妻, 彼此也没什么话说. 问 “空妈” 要了几瓶烈的, 猛灌了几口就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两地的机场都是建在岛上的, 感觉上便是在海面上起飞又在海面上降落.  

赤腊角国际机场.当看到软蓬卡车载着十几个带着清洁工具的中年妇女, 停在飞机旁. 

微醉的我才轻叹的对自已说: “回来了”. 

全世界都在重新评价亚州的价值. 美国的经济和制度都在下坡, 日本最近也不得不承 

认它再也不是亚州经济的火车头了. 不久前也曾听过有人作出这样的论调说是 “广 

东第一”. 他所说的广东当然包括同一文化圈内的香港. 不容置疑, 现代的岭南文化地 

确激烈冲击, 更新和改变着中国沉淀的积习, 特区的经验, 效率, 方法. 

都逐渐形成了所谓的广东模式. 就是似规代化的管理理论, 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而综 

合的以政府为主导的公平而开放的机制.  

未代港督彭定康 ( Chris Patten )在他的书中曾这样感慨的说: “中国经济的成功绝不 

是奇绩.”  (见<<East And West. The last Governor Of Hong Kong on power, Freedom

And the future>>) 这不仅是经济的的成就, 并且也是文化的胜利. 于是当再次踏上 

广东神奇土地的时侯, 我是带着朝圣者的仰慕来的.   

表哥来到黄岗口岸接我, 一切似乎是这样熟悉而陌生, 甚至于海关官员那种遗体 

告别式的尊容, 和让人哭笑不得的态度, 也和蔼和亲切了起来. 

“坐了几十个钟机累吗?”  表哥接过手中的行李,  拍拍我的肩问道. 

“是累了…” 我说.  迁涉, 漂泊. 那瞬脎如堪破了时空, 我们都还在粤北那穷乡僻壤的 

山坡上采集着茶叶.  很早起床, 然后走几里的山路才到茶园.他也曾问 “累了吗?” 

我是不敢相信, 这么多年了. 重逢还是这样简单而平凡. 

华灯初上, 南国二月空气是潮湿而厚重的.我们打了辆的朝城市的边缘驶去, 我试着 

摇下车窗. 不动. 又测了下, 还是不动.司机大佬毫不动声色的说: “ 坏左”. 我答应了 

声, 目光投向仪表板. 天呀没有一个运作的指针. 赶紧想系上安全带, 机司大佬突然转 

头,极不奈凡的跟我说, 不用系了吧! 又没人察. 我干笑了两声 “交警真讨厌” 还是悄 

悄系上了。.这种应付个性比较 “奔放” 的大佬们的说词, 在以后的行程中屡试不爽. 

身处国内这种路面情况, 这类的大无畏的勇士, 我只能深感殷佩的说: “你系得咯”.,  

( 粤语意为:你真行). 

在深圳停留了两天. 世界之窗, 锦秀中华, 民俗村呀什么的都再去逛了圈.市容也很好, 

唯一遗憾的是表哥数天困战四方城, 没空和好好的聊过。  

食在广州,到一趟羊城当然要试试荔湾区的百年老店畔溪酒家. 美仑美奂的中国古典 

园林, 制精味醇的点心小品. 据说, 有位日本友人为了尝遍畔溪酒家的美食, 每天来都 

点三四种菜肴, 他在广州住了整整两个月,居然没有吃过重复的. 我也曾有幸和畔溪 

的一位师傅聊起过制作云吞的秘决. 他说: “ 云吞馅由虾和肉作成, 它们的比例很重 

要, 虾多了不如去吃 ‘虾饺’, 成本也高. 肉多了云吞也就变成 ‘烧卖’. 还有一个步骤 

很重要, 就是一定要把鲜虾的水份尽量除去.” 我追问肉馅的比例, 他笑而不答, 却告 

诉我一个大批量制作云吞时除去虾水份的窍门: 用布袋把鲜虾装起放进干衣机里去,  

效果很好. “当然” 他最后补充: “汤底就更重要了.” 

和畔溪酒家这种注重传统和技巧的高级餐馆所不同的, 如果喜爱尝试不同风味的. 

到了中山, 千万要来 ‘中垦’. 

选于午后, 穿过兴中大道的棕榈树阴, 然后买杯 ‘波霸奶茶’沿着整 

洁而有南洋特式的步行街, 随心的找个街角坐下.看百面的路人, 喧嚣的市谣. 或买些 

入时而漂亮的衣装饰品, 和老板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也是种乐趣.兴起便买几盒中 

山特产的杏仁饼。但记住, 向左转看到KFC 的店子. 朝那方向走会经过一间手艺不错的兰 

州拉面馆,  

不要停, 再走多两步便是 ‘中垦’----自助式的中外美食城. 

我首推那间由印度人开的摊子, 咖哩用得很正宗,除了平常我们所用的黄咖哩以外.  

他们更使用绿色和黑色咖哩. 味道绝好. 加上他们居然当场制做薄饼皮和印度角 

仔. 手工堪称一绝. 我和老板也聊了两句,问了些梵乡的风土人情,俗约习惯.特别点了 

羊肉印度角仔. 老板于是亲手泡制, 点上辛辣香甜的芒果酱,  让我连连叫好.临走时我 

提议照张他下厨的照片, 他急忙摇头. 叫另一个印裔的师傅换了件干净的制服, 摆好,了姿 
.  

势,就这样谋杀了我不少底片还有什么 ‘田鸡北菇竹筒饭’; ‘三文鱼刺身’; ‘干锅狗肉 
’ 啦. 虽 

然用料和手艺都不算完美, 却胜在包罗万有, 不来可亏大了. 

香港著名导演, 作家蔡澜曾这样说过:  一瓶好酒谁都可以买到, 只要付出相应可观的 

金钱. 花上个把小时, 不难在货架上轻易的得到. 而真正懂得的人, 却可以用一半的金 

钱买到很好的酒, 并且亨受和欣赏.  

城市亦如美酒. 

如果说洁净, 友善的中山, 是须要时间去发现和体会的 ‘中国白’. 那么广州便可能是 

那种要一定的金钱才能体会得到的 ‘人头马’. 


有的获得, 却往往无须大量的付出. 你当然可以选择花几万块钱, 飞到北京天坛听三 

大歌王的演出, 也许也会动用几千元参加一场交响乐的盛事, 最不济的, 也可能掏过 

腰包, 热热闹闹的捧了港台哪个小明星的场, 实实在在的追星了一番. 如果身在广州 

我却会溜哒到海珠广场, 挤在或肥或瘦的肢体中, 榕树头下听粤剧.  

粤剧最初是唱高腔的, 或许没有现在昆曲那样激亢. 我猜也有桂戏的风格吧. 随便说 

下,那时的粤剧唱的可是当日的 ‘官话’, 就是桂林话哦!  <<帝女花>>之<<庵遇>>中 

有这样一段: 当失魂落魄的附马巧遇削发为妮的公主时, 拍着紧闭的庵门大叫 “师傅 

开门!” 所用的正是桂林话. 后来经过同化和演变,唱词变成了广州话,  唱腔也嘤嘤婉 

转了. “女腔”, “新马腔”, “星腔”  等支流派系也根深叶茂. 并流传广西, 东南亚,  
乃 

至全世界. 

再回来看, 一曲唱罢街坊们也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不妨和他们胡侃几句,似懂非懂 

的评论平,子,午喉. 感叹停转止合的奥妙, 或天涯海角, 东西南北的事非典故. 肯定会 

不自觉的溶入他们中间做一个下午 的广州人. 

游历旅行的乐趣, 就是感受时间, 地域, 文化的错位. 从而自我认知而得到智慧. 

然却不能用这样的过程来记录. 

我朝思暮想的故乡,广西。 

“我不是说过吗? 我这次回来是翻阅一本用人事组成的档案.” 

----------------沈从文 <<虎雏再遇记>> 

为什么来梧州?. 

三个月前, 我冒冒失失的闯进网易的 “桂林山水”聊天室, 认识了小君,  在桂林念自费 

的梧州女孩. 那时没有中文的输入软件, 是在网友的文诛笔伐下和她聊开的. 

很久以后她都总不肯相信, 怎么就有大洋彼岸的广西人会来.  

我也一直不能理解和诠释.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伪装粉饰虚假和真象, 而有的人就 

会缺乏自我保护的赤裸裸被人解剖.血淋淋的现实社会常常令我憎厌我的天真. 

无数次的剧痛后, 悔恨是难于结痂的伤痕. 

如果要说我们的共通点, 或许天秤座的小君也是在不公中追寻平等的苦旅者.  

而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却亦愈频繁而沉重, 我在听筒这边暗自感伤, 常常幻想着 

若能突破云蔼,我的手将苦闷拥于怀中, 愿她安详的睡去. 

我来, 就为了还这小小的愿, 也是履行我对小君的承诺. 

最先接近的是广西的路.  

是呵! 二十年前广西只有一条窄小的国道是沥青公路, 其它的都是: 好天尘土遮得 

不见人, 下雨就要下车推的 “水泥路”. 从柳州到南宁整整要花十一个小时, 那时 

晕得荤头转向的我记忆中只有永走不完的山路和巍巍的昆仑关. 

八十年代初, 开始兴建连接主要干线的乡村公路. 从碎石到泊油, 兴奋得不得了的校 

长也指挥过我们这群小学生挖排水沟, 种行道树.  

我不晓得广西最先兴建的是不是南宁钦州到北海的二级公路. 八十年代中我却是在 

那条公路第一次坐上有空调, 电视的快班. 之后各地区都开始筑高等级的公路. 而最 

先实践全封闭概念的可能算是从宾阳到南宁的汽车专行线.虽然只有两车道但它地 

确开了广西的先河.于此同时桂柳高速也在紧锣密鼓的设计施工了. 

时至今日, 广西的高速公路贯穿全境. 真是令我叹慨万千. 

行驶于宽阔的路上,扑入眼帘的是广西的地名. 

桂子飘香三百里的“桂林”, 临江而建的“柳州”, 郁郁葱葱的“苍梧”, 或是给人无限暇 

想的“玉林”.比起北方那种 “枣庄” “李庄” 还有什么 “三棵树” 式的地名不更充盈 

了诗意和活力. 若乘坐旅游专列由柳州到桂林, 你尽管在秀丽的山川溪涧中陶醉. 

不经意的, “幽兰” 使你想起遥望南山,忧然自得的唐朝隐士, “鹧鸪江” 又能不让你 

也想做回情怀激荡把酒当歌的宋代词人. 象广东那种叫 “瘦狗岭” 的地名这里 

欠奉.   

到梧州的时侯是大年初三, 淅淅沥沥的雨从&#36913;遭&#28263;来. 我背起行囊, 左右顾盼 


小君说过她会来接车, 问过我相见的时侯会有怎样的反映, 我说过 就想很紧很紧的抱她…. 

不晓得为什么从没担心过她会不来, 生命的际遇常令我措手不急, 似遗忘了期盼. 

抑或当所有的期盼都一再落空, 熟悉的我己不再等待, 不再戍守. 

和主页的照片都不太一样的, 那天小君戴了一幅胶框眼镜. 于是我没有立既认 

出来. 当我终于向她走去, 她笑着问: “我长得吓倒你?”   

我也笑着道: “嘿, 谁叫你长了这么多 ‘豆豆’.” 

本来说好是大年三十, 哦! 不对, 今年是二十九嘛. 嗯…反正我们约好见面的. 因为 

我在广东有点事没办好, 就拖到初三了. 但安排的主要活动却没因日程而变.  

就是回她家吃饭. (My God…) 

走出河东车站, 右手边是 ‘工会宾馆’,价钱不菲, 但设备却真不怎样 

房间窄小, 地毯也很脏, 有时居然还没有热水. 但几天没睡的我, 

懒得方便于是就近投宿了. 

换了件衣服, 我们便杀下她朋友老妈新开的 “酋长啤酒城”.  

踏上二楼的大厅, 混进了一群在打麻将的学生仔. 累得半死的我从看她 “猜枚” 

的技巧, 便知道她是豪饮的常客. 昏暗的烛光下眼前这般的嘻笑怒骂,  

悚然唤醒我脑中某深处沉寂己久的幻象, 如南方孟春返潮的空气, 并非真确的觉得它 

存在, 却挑衅般的附在&#39686;懈了的神经上,沉甸甸的实在令人厌恶, 却偏又无处不在 

欲逃无路. 眼瞥着这快乐而又年轻的一群, 我微笑着强装镇静.象是吃了口年代 

久远的水果罐头,味道熟悉得却不是滋味。 

感情是脆弱的宠物。 缘份既似那杳远的笛音。 而拥有, 如是希腊神话中, 注定无法横渡 

的爱琴海峡, 不断的在蛊惑, 再试探。 

现实生活中的爱. 

虚拟世界里的情. 

碰撞交汇的便是无法自拨的漩涡.  我不及权衡, 更难言放弃。 深深的呼了口气, 任自己下 

沉,不报丝丝的奢望。 

点了首 “心碎了无痕 ”,我若有所思的唱到 “永不变永不怨,伤更深情更真。。。” 

她灵雀般依在肩侧,手轻轻将我勾住。不再逃避 她的视线, 我只更感伤的在零乱的 

乐符里, 安慰莫名的起伏。 

她家就在梧州的公安局,消防局大院 。构造仿如现代化了的北京的四合院,入门便看得 

见厅堂然后是左右两厢,中间是天井。办公家居一应全,小镇里的行政单位一惯如此。 

上楼时我就猜,她爸妈的表情将如象临枯的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我更知道她爸爸 

是参加过越战的退伍军人, 于是甚至关门放狗的情行我也想过。 

推门进去,她妈正在厨房。吹了个很高,很硬的发型,穿件色彩艳丽的套装,很有那种 

80年代女强人的感觉。她爸不久也下班回来,重重的把门关上。我连忙起身叫 “叔叔” 

他瞧都没瞧我一眼,走到厨房里去大声的跟小君争执起来。 

“不尊重我的朋友,”小君气呼呼的说:“就是不尊重我。” 

可想而知那夜的气氛,凝重的如耶稣和他门徒们最后的晚餐。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又预感着不祥。  

还是摆脱不了那种招人冷眼的尴尬, 我们逃了出来。彼此相视而笑,如同想要跨越 

沙漠的探险者在绝望中找到了水源,庆幸中惶恐。前瞻后睹,还是没有尽头的 

荒芜,片刻的逃避只是小小的绿洲,却虚无飘渺得如无法触及的空洞,轻得象海市 

蜃楼,风一吹都要散去。 

我们站在“国泰”的过街天桥上, 小君在手机里呼朋唤友,我却安静的坐 

在衔接的阶梯上,默默的注视着。刚才吃的东西让我一阵反胃,暗想不会是 

她妈在菜里加了“料”吧。女人是种深藏不露的动物。平时乖巧玲珑,若 

不经意的被激怒,便会从黑暗中冲出来将狠狠将你咬住,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一众朋友都来了, 决定齐去 “太阳城”迪吧。 

不晓得为什么他们可以,一再简单重复相同的事情。难道所有的友情和交流, 

都要在某种固定的程式中寻求答案。还是我早己厌倦了这种虚伪而死去了的仪式。 

偷偷溜了出去,我倒是很愿意在烟雨凄迷的春夜小游梧州的。  

梧州是个久远的记忆,那时是还有船从柳州开往广州的。时间虽然长, 

但是卧铺的吸引力,却实令扶老携幼的旅客无可抗拒。这是我以后的十多年里 

唯一经历的长途航程,其中很多的片断,回想里便象《围城》里方鸿建去湖南的 

章节。疲惫不堪又光怪路离。梧州是大码头,船停的时间自然长许多。 

踏上辆人力车,“去边呀?”他问。 

我说天气怪闷的就想逛逛,随便车我在市中心走走吧。 

他跟我一路讲解了风物时局,国事家常,两人又蹲在“食街”上大吃烧烤,对着半生不熟 

的鸡翅破口大骂。 

再回到“太阳城”时在门口遇到彭卓,她惊异的问我跑到哪里去了, 

“小君可着急了,我们到处去找你呢,等下进去哄哄她吧。” 

然后就有个男孩“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做我的思想工作。但有句话却 

很令我感动,他说,既然有相聚的缘份,当然要好好把握。“小君是好女孩,” 

他最后总结般的说道:“每个女生都有脾气嘛,对吗?” 

恰巧有个卖花的小男孩经过,自识理亏的我于是买下了男孩手中的所有玫瑰,走了进去。 

到处都找不到小君, 我傻傻的站在人群中, 应了从前曾写过的那句: 

“无奈是 

 拥着五月锦簇的花 

 却找不到可插的,  瓶” 

这可就是欲擒故纵的杀伤力,让人在追悔中不断自我谴责。在妄自菲薄中渺小 

而愈发卑微。我笑如拈花,似顿然悟了惮的修者。女人的招数不外如此。 

她避开,绕着道的走。我不顾一切的跑到她面前。她先是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然后突然又换上一副冷脸,淡淡的说:“舍得回来了?” 

我籍口音乐太吵,把她拉到外面那处小小的露台上,正对着此刻神秘而深遂 

的鸳江。灯火映着她的粉红。 

“人家担心你的,知不知道?”她说。 

我只有听的份儿,不敢稍作半点解释。 

“你一个人来人地两生,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她率性的坐在墙角,泪却己&#28263;了出来。 

我不知如何是好。那半点怜香惜玉的情结却蓦然膨涨,我一个近身,将她搂 

在怀中。我听得见短促的鼻息和馨香的体温。吻,她合应着。 

那簇玫瑰亦散落庭地,随着夜的苍茫卷起凶&#28263;的气流,瞬而远逝。 

我只能说,那夜。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全都发生了。 

当我们从宾馆再次跑回 “太阳城”时,雨再次幸临。牵着手,我们飞奔过 

这南方小城寂静的长街。仿若欢乐都己凝固,又化成云朵,然后溶入千亿颗 

晶莹的雨滴中。倾泻。 

“你这样,会引我犯罪的。”宾馆暗黄的灯晕中,她曾躺在我身上喃喃自语。 

然而,我们又怎么可以责怪年青呢? 

离开 “太阳城”时雨下得更大了,大家都躲在檐下。彭卓弄丢了件外套,家又 

住在河西,对着雨帘悻悻的诅咒。我提议:不如便到宾馆里先避阵子,雨停了 

再回去。 

于是我们,哦,还有那可爱而友善的小男生“韦猪仔”与宾馆保安 

斗智斗勇,分批渐次的潜入我的房间。四人挤在床上,挨到三点多。雨都没停 

于是便打的将他们逐个送了回家。 

我却不能安眠。 

拿瓶红酒。。。 

熄灯。。。。。 

敞开所有的窗口,躲在仍残留着玉兰花芬芳的被子里。细数着夜的鳞片, 

上浮而折射出魅魑的光。吻着雨,我吻这春的精灵,陪伴着变迁,又预言了 

痛苦的涅磐。我仿佛同雨坠下。同样是,全无目标又毫无保留的,飞向未知。 

“开始了就不要停止, 

   结束了就不要悔恨。” 

再后来,她爸爸收了手机,她妈妈听见我的电话就挂线。处于一种半 

软禁的状况下她叫彭卓来陪。两人于是漫游河东大小食肆,我听彭卓讲她自己 

的故事,欢乐时欢乐,悲伤时悲伤。 

夜里, 小君来到酒店,告诉我不可以让她在父母与我间选择,再说分隔这么远, 

等待和不安全感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无话可说,只是跟小君讲,次日便要启程回柳州。过些天可能再来,以后的日子 

请她珍重。“还有,”我说:“像我们,真的还可以再做朋友吗?” 

再上路,我所经历的是人文的广西,桂中。 

多情的山水, 可爱的城镇. 当然少不了纯朴的民风. 

冬季, 若途经环江山区的乡村, 就尽管随便敲响半掩的院门,将寒冷而疲惫的身体交 

托于暖暖的炉火. 主人自然会递过自酿的米酒, 几样小菜. 

秋季, 只要带上十斤猪肉和几个新奇的故事, 就到金秀的瑶寨里去小住数日,  

愿意的话就拿上把镰刀, 合着山歌, 同老乡们欢乐的收获. 

夏天,  一碗白粥, 外加醒胃的腌菜是家家户户饷客的必备, “粥都没得喝” 的人家 

那定是吝啬到无可负加的地步了. 

春天呢, 要是路过桂平西山, 不妨稍做小憩, 讨口香浓的茉莉花茶吧! 

若配得正宗的钦州黑泥陶壶,取山溪上水,“候火新烹顾渚茶”器茗皆佳, 

“绿芽千片火前香 ”,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茶树是由南方的瑶族和苗族、侗族最先推广开来的,制作的方法也必源于 

这些非汉民族。众所周知的侗族 “打油茶”是很好的例证。在未获得 

充份生产资料的早期社会,茶不过是种烹调的味剂。这是最基本和和原始的 

需要。而我亦相信,广西是茶文化的发源地之。早在秦代,广西与中原的接触远比 

的云南来得频繁而紧密,而在汉代的《本草》才有记载神农尝百草。当然 

《尚书》中也有过茶词句。从地理和自然环境上看,当时的中原地区,就是唐朝的 

“茶圣”陆羽所在的湖北一带并不生长茶树,而《茶经》中也承认茶是南方的嘉木。 

因而我不禁要问:此“茶”真是彼“茶”吗? 

当然这只是我偏执的成见。 

唐朝以后茶就于全新的姿态回到广西。其中掺杂了政治,文学和宗教的作用。 

政治,官家富户用的是制做和名气都比广西先进的福建、浙江的出品。 

对本地的发展作用不大。 

文学, 只是推波助澜。虽有点推广上的贡献,但“士”的传统观念,让读书人 

认为“礼不及庶民”。分割了同享的普遍性。 

反倒是宗教, 当禅宗的寺庙来到广西,它也带来了新的品种和工艺。当时 

的院后都有种植。 

今日的西山,也许就是沧海中珍贵的一粟,遗人凭吊。 

班车在黎塘上高速。 

黎塘位于广西中部,向南是以操话为主的南宁,梧州,玉林,钦州,北海。 

而向北,就是以用柳桂方言为主的柳州,桂林,金城江,合山,等地。 

和宾阳一样自古就商贾云集,宾阳从前就更有 “广西小上海”之称了。之后 

更兴建“黎湛线”,连接雷洲半岛和桂中的铁路交通。 

坦白说,更出名的要算是当地的假货。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从前开车经过 

肯定有人追着车子兜售“云烟”,价钱和“甲天下”差不多。 

也发生过在宾阳买了用土豆伪装的“皮蛋”,回家后才发觉“蛋” 

居然也发芽的笑话。 

还有“藏宝”的骗局,更是宾阳的全民运动。几个村合伙来干了票。那才 

是精典的精典。 

过了黎塘才进入柳州地区. 

柳州的地级市, 从今年开始正式调出柳州而迁入来宾.. 

来宾处于红水河渡口, 三教九流的英雄都曾聚在这里. 

据<<来宾县志>>记载, 建国伊始, 共军在来宾巢匪, 调查得知来宾全县共有土匪 

九万余人. 旋集重兵清肃。 然却还是发生了乡公所驻军和干部三十余人被斩成 

大块弃尸于河的惨案,全国阵惊。九万人呵。 当时县城都没有九万人呢。 

没办法,穷呀。 

远从太平天国 (在武宣,来宾边界)的起义,桂系军阀的兴起。 

到抗日战争的游击队,农民只为了口饭吃而己,久而久之却形成了这里的传统。 

于是便有人说 “来宾土匪窝”。“柳州出烂仔,来宾出死仔”了。 

在来宾长大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灰色的记忆。 

县城三个中学都有自已的势力,近郊的“磨东”“古夕”等村的娃仔也常来搞事。 

来读书的象是出来混一样,我初三的时侯,每天上课腰上都藏着把从学校椅子上 

搞断的角钢而磨成的刀。西瓜刀我们不用的,它的质量不好硬度也有问题。 

当然,我们还成批的在菜市刀档的后门买些牛角刀。再后来就干脆用砂枪了, 

枪可以买,也可以自己做。铁砂呢,常常跑到钻井队去偷。至于火药和夹子就必定 

要和“老板”手中获得. 那时和道上的兄弟都混得很烂. 

甚至拖“牌”上柳州干过。不过这些朋友现在都很平淡,当然, 被拉到导航站后面毙了 

的也大有人在。 

真是很有趣,又很后怕的日子。 

回到柳州, 便直接去找刘成. 他家就在工人医院, 离汽车站很近.  

该做的事和该见的人, 这次很幸运的, 都逐一实现了.  

收到小君的电邮, 然后又拔了电话给她, 说我过两天回去. 

其中的日子, 又上了桂林和兴安, 故事太多看来要另写篇交带才行. 

再回到梧州, 只短短停留了12小时. 为的只是再见小君一面. 

她来,我还是吻, 更狂烈的吻. 

那夜去了家什么 “快车”的餐馆,. 我醉了, 醉了. 

离愁别绪只能换作眼泪. 子夜, 我难于自控. 

“爱, 在心中百转千回, 

多想再见你一面, 

让我知道你心中的感觉, 

我们的爱没白费, 

直到生命最后一天, 

你和我, 

还深深怀念 

………” 

最后, 我还是要离开, 再回望广西, 有我所怀念的事, 爱的人. 很多很多……… 

踏上去中山的快班, 那个颇骨感的乘务员姐姐, 向我梯过罐八宝粥 

笑着问: “靓仔, 又是你呀?” 
















----
我曾无声息的流过你的疆域 

[关闭][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