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dsmile()
整理人: qingk(1999-11-25 11:59: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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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面对你苦苦寻找后不期而至的相遇,你是怎样的感觉呢?我那时有一种热泪 盈眶的感觉。我僵硬地掩饰着激动,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一粒一粒地),自以为 隐蔽
地监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那末合适地美,让我的胸口微微作痛.她仿佛也注 意到我,她的动作仿佛有些拘谨了,她的脸仿佛红了(是不是心如撞鹿呢?). ..
此后,我总能在食堂搜索到她。我坐遍了她前后左右每一个角度的位置,捕 捉到她每一个让我迷醉的造型。那时我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 莫名其妙的话: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开始焦躁起来,当然你会心地一笑就知道为什么了。就 象什么人唱的什么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象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该怎么接近她呢?
熟读古龙的我决不会采用目前很流行的不体面的方式接近她(事实上我也不 敢)。象我上铺的"盐水鸭",经常把一些与女孩子交往的“须知”“要诀”“ 禁忌”抄在本子上,一一遵守执行,结果我只见到他与一个女的粘乎了几天,而 且那女的能做他阿姨。但究竟怎么办呢?我不想向任何人讨教,只能成天愁眉苦 脸,垂头丧气,此情无计可消除,别有忧愁暗恨生。晚上我经常逃离杂货铺一样 乱哄哄的宿舍,独自一人跑到空旷的大操场上瞎琢磨。立秋后的一个晚上,天已 经有些凉了,我套了件夹克又来到操场。围着操场的铁栅栏的两个门都锁上了。 我们的操场经常这样鬼鬼祟祟莫名其妙地锁上,好象贩毒集团在操场上埋了些黄 金机枪海洛因什么的。不过一丈来高的栅栏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四周很静,我躺在操场中间虎头蛇尾地想心事.长嘘短叹翻来覆去几个来回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好象有什么声音?我重新调整了耳朵的焦距,两眼 发直入木三分地仔细一听...操场的某个角落有断续的女子低泣声!我妈妈的 妈妈呀!把我吓得汗毛倒竖,双目圆睁,两股颤颤,几欲先走。但很快我的紧张 就衰减下去。何惧之有哉?今儿个我要不弄清楚,日后也会做噩梦。就算非我族 类,一个女鬼(或狐狸精?)也不至于把正气凛然血气方刚相貌堂堂年方三八的 我怎么样吧?我把圆珠笔芯推上膛攥在手中,一步三顿地向声音走去。黑暗中一 个身材不错的女孩子在哭。看见我过来,她受了惊吓般往后退,仿佛我是个大色 狼。其实,除了薛怡然,我对其他女孩子都没什么兴趣。我用一种历尽沧桑和蔼 可亲的口吻问:“怎么啦,你?出不去啦?”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你要是薛 怡然该多好!我心里一声微叹。我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我走到栅栏边 ,指手画脚声情并茂地说:“你先踩着我肩膀爬上去,在外边再踩我肩膀下来。 懂吗,呃?”
我在栅栏边蹲下,等了半天她也没过来,回头一看我乐了:解鞋带儿呢!看 她趴在栅栏上她有些发抖,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栅栏,一边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有个人从楼上掉了下来,经过一扇窗时他朝窗里喊道:你瞧,直到现在我还活 着...”然后又五音不全地唱:“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她轻笑起来。还好,没掉下来。好不容易过来了。她站着不走,低着头略 带哭音地小声说:“我书包还在教室里.”我这才醒悟几个教学楼刚刚熄灯锁门 .不知是由于翻栅栏的后怕还是由于冷,她瘦小的肩膀不停地收缩。我脱了夹克 递给她,说:“你在前面的路灯下等我,我去找找看门老头。”她递给我一个学 生证,我知道这是以防老头怀疑我(女的就是比男的细心)。我象逮小偷一样在 几个教学楼之间跑来跑去找看门老头,直跑得心脏上窜下跳,最后还真找到了他 。但无论我怎样指天划地百般讨好,他都不开门。我急了:“书包里有好多托福 资料和一个一千多块的录音机,丢了就完了!”这招把老头弄得晕头转向,只好 哼哼叽叽嘟嘟囔囔开了门。
远远地看见她在路灯下披着我的夹克等我,我心头泛起一阵酸甜苦辣:薛怡 然啊薛怡然,你会这么等我吗?等我跑到她面前,我突然变成一尊烧了几百遍埋 了几千年的秦俑,过了足有一个世纪我的喉咙里才冒了一个泡:"是你?"
亲爱的读者,你当然知道她是谁。在未来奇异的生命中和汹涌的岁月里,在 滚滚而来的万丈红尘里,在那些寒冷悲伤平静欢欣的时刻,我都能感觉到一个和 泪而笑的温柔女子,在我心灵最深处的微光下等我。
这是耶稣他爸的安排,也是我存在的证据。是的,她是薛怡然。
-- 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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