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dsmile()
整理人: (1999-12-01 14:19: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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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大学（十一 ———— 边缘的极限 第三章）
windsmile
大师姓李，大师这个雅号的由来极具传奇色彩，主要是因为李大师就很具传
奇色彩。大师在入大学时是他们系出了名的美男子，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可以用
“惊艳”来形容，他帅气得竟然有些女孩子的脂粉气，这令人很惊讶。可是过了
没过久就听说他出事了，从四楼跳下来，毁了容。我们大家纷纷去医院探望他，
他的脸上绑了厚厚的白纱布，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看上去很滑稽，很多探视
他的人见到他那样子都忍不住先笑出来。大师后来说，从没有碰到过这么没有同
情心的一批人。
大师毁容后相貌果然比以前逊色不少，大家私底下传说着他是为了某一个女
孩才跳楼的——事实上我们学校有过几次跳楼事件，比较有影响力的就是历史系
前两年跳楼的那个男生。据说，那位老兄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冬至那天，他做
了好多小卡片，串起来挂在楼道里，每张卡片上都写着今天冬至，过节好之类的
话。就在他死之前，一个大雪天，他做了三百多把小纸伞，搁在操场上，第二天
大家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混同在那些小红纸伞中，一个永远凄凉而艳丽的定格。
可以想象他飞起来的刹那还有孤独吗？
当时我就被这个故事震慑住了，后来还有个女孩补充说那个男生为了证明体
温可以把冰融化，曾经抱着一大块冰躺在操场上，足足抱了6个小时才把那块冰融
化掉，冰化掉的同时就有女生哭了起来——这是那个男生大一做的事，大二他就
跳楼自杀了。而我们的李大师因为把跳楼整整挪前了一年，所以大家尊称他为大
师。
大家还传说大师跳楼是为了小源，大师从来不置可否。但他坚决否定关山的
说法，因为关山曾对我说，大师是在宿舍里跟他打赌能够从两个罗起来的椅子上
跳过去，但用力过猛结果从与罗起来的椅子同样高的窗子里跳了出去。所以大师
跳楼的姿势很矫健。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反正最后小源是以身相许。我对大师说
，小源跟了你，是真正应了那句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俗语。大师的为人，好吃懒做
，自命不凡，恃才傲物，贪生怕死，总之除了最后一条，他不是个生活型的人，
小源娇媚如花，如何受得住风雨飘摇出生入死。大师是他们系唯一的自费生，这
就意味着他毕业后不可以留在T市，一定是打哪来回哪去，这对于搞艺术的人是非
常残酷的事，就如同折断鸟的翅膀，大师就扑腾不起来了。所以毕业风还未刮起
时，大师就积极想混进T市的部队，因为一入伍了，就等于自动解决了户口问题。
大师陆海空三管齐下，前脚出警备区后脚进郊县驻军，但都被一一拒绝，像他这
样毫无靠山又不惯来事的人，进部队当文艺兵的可能性小于彗星撞击地球的概率
。
毕业的时候大师系里的老师动员他去西藏，朋友们也哄他去，他却死活不依
。我对他说西藏是一种精致的梦想，像戏剧一样，老百姓认为是权贵的消遣权贵
认为是老百姓的娱乐。大师很同意我的说法，他同时也说，反倒是便宜了一些市
侩之徒，比如关山。大师认为关山的入藏其实是一种自我标榜的方法，他不必去
，他也不会去，他只要每年学期结束的时候叫嚣一番，他就会是我们向世俗发出
宣言的第一人。（我其实讨厌类似宣言檄文这样的文字，虽然作为男生多少总有
些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官马上定乾坤这样的英雄梦，所以总要向世界宣告些什么，
以示决绝。）不过关山与我们不一样，我想，关山要去西藏，虽然他至今未去，
但他的决心已难得，因为整理行装时要经受多大的内心冲突，这一定不是玩的。
我羡慕关山，却不想效仿他。大师也不愿意，所以他拒绝援藏，他这个因旷过课
打过架做过弊而受过处分的学生再次失去了毕业前改头换面的机会，再也回不了
头了。
大师递给我烟，然后眯着眼睛问我，哥们，你既然不回家怎么不想法去北京
，不论是从政还是从文，那里也许更适合你，或者南方哪个大城市，总之比T市强
。你别和我比，我是实在没了法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性格中的习惯和惰性在作祟。
大师说你现实一点吧，你留下难道就是为了那个东瀛的什么川子？
不是，我心里一惊，我当然不是为了川子………难道你认为我是为了谁才留
下来吗？这太可笑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大师正色说，为了爱情。
大师那句话让我刹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也许是烟抽得太凶。爱情在这时候
似乎成了最不干净的东西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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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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