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himanlai(爱雪CLX)
整理人: bestfiles(2001-06-27 23:40:4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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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大学的时候,校园里已经没有了浓厚的学术氛围,更多弥漫的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心态和过分现实的生活追求。
很不幸,我就是其中的一员。我读的是历史系,可这并不是自己喜爱的专业,于是,每天的上课,就成了一种煎熬。那时聊以自乐的,便是戏任课的老教授们(为了尊重这些师长们,以下暂且隐去他的姓名)。
教我的老教授长得气宇轩昂,五官轮廓分明,花白的头发剪成一个时尚的平头发式,竟平添了几分帅气,看得出,他年轻时一定很受女孩子的青睐。可老教授上的课却得不到学生的青睐,在全民经商的社会大环境下,他开设的居然是“俄国革命史”,而且竟然是必修课,于是这几乎遭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抵制。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老教授说话时,嘴角总是泛起白色的泡沫,这时候,课堂便会一阵骚动,在同学中传递的纸条上写着:看,他又开始吐白沫啦。
类似为老师取绰号、打评语等等事情不胜枚举。
就是在这种恶作剧的戏谑中,我们稀里糊涂地过完了四年,走上了各自的工作岗位。这之后,也有了初为人师的经历,而学校里不愿听的课竟然也派上了用场,便隐隐感觉到了当年的无知和愚昧。有一天,一位留校工作的同学给我打来电话,说教我们俄国革命史的老教授得了老年帕金森综合症。并说,老教授的吐白沫是这病的先兆,按校方规定,他完全可以在家休息,可历史系缺教师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于是老教授便把病压了下来。那一刻,我突然欲哭无泪,学校里恶作剧的场面扑面而来,那种罪恶感侵蚀着我的心。以后的几个月,我一直惴惴不安,我甚至不敢给师长挂去一个问候的电话。因为,那问候和过去那些丑陋的行为相比是多么的苍白啊。
过了不久,学校举行校庆,当教授们站起来接受学子们的献花时,没有台词、没有音乐,有的,只是数以万计莘莘学子那充满敬羡和仰慕的目光。那个时候,我的泪汩汩流下,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泪积蓄了有多长的时间,这泪承载了多少的忏悔。哦,我的老师们,请接受一个无知学生深深的歉意:对不起,我的师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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