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wt(向问天)
整理人: darkwing(2001-06-13 10:06: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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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赌饭
朋友一词，似乎可以令人热乎乎。仅仅三天，我和邓树雷彼此介绍了自己.大有相识恨晚之感，常言道：英雄见了英雄爱，虎豹见了格外亲.我不管是不是英雄，他不论是不是虎豹.总之，同是性情中人.朝夕相处，象齿轮一般，八班整个囚徒都有眼目睹，少不了一些羡慕的目光。
他似乎取代了刘庭辉的位子，我少了一份内心不易察觉的孤独，象刘庭辉又回来了似的。关于八班里的出租生意和赌博，我也告戒他莫沾,本本份份的吃自己应有的饭菜，兴许，对身体还有帮助。定时定量的饮食，完全可以治愈胃病。
一个下午，天晴，阳光从铁窗洒进囚房，使整个囚房明亮了许多。我和他正聊着自己在外面的经历，突然，心血来潮，问：“你是啥案？”
“不知道?”
“奇怪，那为什么被抓进来的呢？”我好奇。
“一个朋友借我的刀,帮忙给别人打架时把人杀死了。”
“这关你屁事，又不是你杀的人!那人也不够朋友，随便说刀在哪儿买的不就完了，偏偏要招出所有人来。”我大有愤概之憾。
“这个社会说不清楚。”他无可奈何的把手抱在头上，随之往草席上一躺。
那时，照我的逻辑，打架杀人，只要没出人命案，最多拘留十五天.借刀，可能根本不是罪。此刻，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因打架杀人出大问题。若不是关进审查所八班囚房，也许要做出更可怕的案子,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黄，今天没得衣服洗吧？来两段《青城剑》怎么样？”冯谋四对黄云才说。
黄云才在八班里岁数为最，江湖上三教九流，偷摸扒窃，欺诈拐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肚子里又有很多剑侠故事，用他那一张嘴摆出来，是可以减轻坐牢的痛楚,因此囚犯们很尊敬他。
一听到《青城剑》心里乐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腰上佩剑的侠客，威风八面的将军。有关于勇士、英雄、孝子、忠臣良将的传说，我都十分爱听。我在家阅过《七侠五义》、《小五义》《三国演义》《水浒》《岳传》等等不少的古典小说，我特别喜欢《七侠五义》中的北侠欧阳春和锦毛鼠白玉堂。〈水浒
〉中敬佩武松，〈三国〉中的关羽更令我崇拜得五体投地.经常在武侯祠关公的像下发呆，看着“义薄云天”的横扁而热血沸腾.常想，若有幸遇得象关羽似的朋友，死而何憾。
“好了!静下来，听你们的，还是听黄老头的。”冯谋四制止喧闹的囚犯。
都静下了，我很喜欢每天都这么安静的听他讲故事。
他习惯地用舌头舔了下嘴唇，说道：“接着昨天雷春元误闯孔府说起、、、、、、、。”
“倒牌。”各种不同的声音，从各个囚房发出.吃饭，又要比〈青城剑〉重要。
小黑娃第一个跑到门口，探头朝楼下操场望了望，高兴的告诉大家：“烂面.”
“也对，赵安明不是说要吃四罐吗？赌不赌？”冯谋四瞅着赵安明问：“这顿赌，可不可以？条件你自己早说的，两件毛衣值两罐饭四个菜，军用毯子值三罐饭，如果没有吃完或吐了，就用这几样当，这是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赵安明回答道。
“那这顿赌不赌？”
“赌，郎个不赌呢。”这一顿饭，赵安明昨晚就输给了冯谋四。想来他是有把握吃完四个人的面。
“黑娃和我已有三罐了，还差一个，哪个来？”冯谋四环视四周问道。
“加入吧?”黑娃极力的推我加入。
我莫名其妙的答应了，至今我也想不出我为什么答应。]
“八班。”声音还未落地，我们早已拿着碗冲下楼梯，象受过训练的军人，在操场上排队报数。
冯谋四把四碗热腾腾的烩面，一碗碗放在赵安明面前，对他说：“可以开始了。”
“大家都看到了?”对周围看他表演胃口 的人，赵安明满不在乎的说：“老子饿了几天，就 是四只羊都能吃得下去。”他十分老练的把军用皮带从腰间解下，好象他曾经有比赛吃饭成功的历史，做好哦了表演前的一切准备，首先端起应该输给冯谋四的自己端回来的那碗面.象饿了几年没吃饱过的乞丐，狼吞虎咽，顷刻间吃得干干净净，放下空碗，拍拍肚儿道：“简直没有东西，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脸的笑意，好象他又占了个大便宜。细眯着眼睛，端起冯谋四那一碗，在碗边嗅了嗅，道：“味道不错。”那一幅得意的样儿，仿佛在嘲笑我和下黑娃及冯谋四蠢不可言.赌法千万，偏偏要赌吃面，不是白痴，就是神经有毛病。
第二碗，我好象还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吃法，已是风卷残云，碗里干干净净，我怀疑他没有经过牙的程序，象喝一碗牛奶水似的 。还得意的瞟我一眼，象在对我讲：这一次你栽了吧!"看他无所谓的端起我那碗面，我想这一次是输定了。
第三碗，他不是穷饿的抢吃，而是一声不响，有理有性的慢慢享用，不时还用袖口擦擦吃热面而出的细毛汗珠，吃法与上两碗时迥然不同。
我侧头瞅一眼冯谋四，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难堪的表情。细眯着眼睛 ，左手托住下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仿佛他并没置身在这赌饭之中。
小黑娃呢，在我身边睁大着眼睛，似乎在为早已赢定了的赌博没有极快分出结果而急盼着赵安明露出失败的表情。
第三碗吃掉了。
赵安明端起第四碗，小黑娃那碗面，吃了几口，放下碗.凭他的吃法，不难发现他已吃得勉强。待吃到一半，他的双眼突的往外涌，满怀不可思议的表情，放下碗。
“认输了么？”冯谋四象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边说边退出和赵安明面对的方位。
我摸不准冯谋四的目的，没有妄动，一直看着赵安明，仿佛也遇到什么难题。想知道他为何赌这场大注。四碗饭，不是小数目，看他一二三碗吃得无丝毫困难，照理来讲，这最后一碗因该没问题，这是为何？
“我.....”赵安明似乎为自己的胃颇惊异，却没说出来，嘴早已象东海龙王吐水一般，把所吃的面，统统吐了出来。
我有意走到黄云才面前带着胜利的口气，得意的说：“看来，我也有赢的时候。”
“你以为赵安明吃不完？”他反问我。
“他吃得下去，这件毛衣不是放在他手提包内。”我不服。
“你当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么？”他还想说什么，却不开口了。
从他的眼神往后一看，冯谋四正细眯着眼看着他.我敏感到这赌饭中，一定有内容。我知道黄云才这种人，通常不会多嘴，我拍拍他的肩说：‘不难为你了，留着嘛。“我就讨厌这点。
第二天午饭前，赵安明兴高采烈的走了，看来黄云才没说错，他果然放了。
冯谋四被叫出去劳动，这些甜头，干事都是要组长享受。
待冯谋四走出八班门，我把小黑娃叫到身边悄声问："赵安明赌饭是怎么回事？”
“赌之前，冯谋四就要我在面里头放点洗衣粉，任他有多大的肚子，只要吃下去，不吐才是怪事。所以、、、、、、”
我打断他的话：“所以昨天中午喊我加入。”
“醒眼，就落教，不要多说。”
“晓得，”我答到，这人与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赵安明固然可恨 ，但，凭手段而言，他远不及冯谋四的老谋深算的奸诈。我觉得冯谋四不仅仅只有谋四这么简单，他谋事的谋略的确不只有一二三四。
晚上，我一直不能入睡，窗外的夜晚，昏暗无光，月亮在天上，却不知躲在哪去溜逛，使高墙内外一片黑沉沉。
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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