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wt(向问天)
整理人: darkwing(2001-06-13 10:06: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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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抢饭
一进牢门心惊肉跳,
二人行走一幅手铐.
三顿饭菜有人送到,
四季衣裳不可缺少。
五花大绑有人保镖,
六亲不见闭门修道。
七根铁窗根根牢固,
八条监规条条霸道。
九次扒包此刻难逃,
十十在在上山改造。
这一首写在门后粉白墙上的《牢题》,从陈旧的笔墨上看,写的时间已不短。是什么样的囚徒有此雅兴呢?不过,可以猜到,笔者可能是扒窃犯。
一阵尖利的哨声,我模糊的感觉到,这是起床的命令。
“八班。”那老干事声音真不错。
一个个懒散的囚徒,肩上搭着洗脸巾,水盅插着牙膏牙刷放在手端着的洗脸盆里,拖着鞋子“嗒嗒”的走下楼梯。
我每一次拘留,都不曾有人来送过东西给我。这一次也不例外,坐在囚房内一点也不怨怪那些曾受过我恩惠或我曾帮助过的人,象早已了解他们拍胸口而出的那些“义气”。
“九班”,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矮胖胖的小伙子,他叫冯某四,因打架杀人至残而被收审。别说胖子比较豪爽,他却多了些城府,一双总微闭着的眼睛是不易被人轻易摸清他有多深的城府,刚在他身后的是流窜犯刘廷辉,年龄和我相仿,他的形象可以证实他流窜作案的事,一点儿也不夸张,一张蜡黄色的脸,象从来没有吃饱过一次,眉毛虽看来只有几根,眼睛又小,但,滚动不停的眼球,感觉到他不是一般同龄人可相喻,随之他后涌近来诈骗犯黄云才等二十几人,他们娴熟的把自己洗脸用具有序的放好,颇有规律的回到自己的位上,冷水洗脸,似乎没有洗醒昨夜的余梦,都象泥捏似的,整个囚房没有一丝生气,有的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有的望着粉白的天花板,好象要看出什么眉目,还有的缩着脖子,象在听象在等,天知道想听什么等什么,二十多个平方的囚房,除了早上的寒风闯近来,在每一个囚徒脸上荡来荡去,没有谁说一句,
。
“ 例牌”楼下囚徒的声音传进来。
“例牌”八班囚徒好象都喊了一声。
刚才死一般静的囚房,立刻活跃起来,刘廷辉第一个冲到囚房门前,跟着又走去五六个,同时围在门前观看楼下坝子里的情况,还有的已拿着铁瓷碗,用竹筷或手指弹击瓷碗。好象在庆祝某一节日。
“八班”。
那洪亮的声音刚落,囚徒,囚徒已争先恐后的用出门,,活蹦乱跳的跑下楼,在一个大饭桶前排成一行。
“报数”。
“二十二”我领到晚筷跑到最后一位报到。
成端着热腾腾的稀饭.一步步走上楼梯回到八班,囚徒不象洗脸回来那么有序的就位享受早饭。而是,拿空碗这边走走和面前摆着三碗稀饭的主人磋商,“少点,半个菜?”
“少了一整菜,没的商量。”
“已五天没吃肉了,今中午,肯定是吃肉。半个菜。你算时间嘛,怎么样?”
“今在你还是吹号吧,不租。”
还有的拿着衣物或生活用品,站在当中喊道:“这卡克和两把牙刷换半罐。过两分钟,我就要后悔收起来了,”十多个平方位十多囚徒,空间本就不大,一半已上的人都在走来走去的商量价格,我感觉象一个拥挤的自由市场。
尽管我在派出所关了五天,饭还是吃饱了。刚进监狱的人,由于心情等等原因,一二顿饭,通常都吃不下去。
这时,有五个还了租饭利息和赌输了早饭的囚徒,早以在门边等着我端饭进来。当他们绿着眼光向我围上来,我把他们估计了一翻.....心想:坐牢是第一次,不知这和拘留所的差题多大。归根结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不象真正的男子汉在他们面前,结果会更糟。打,我是打不赢的,就是挨打,也要看是谁先出手。我作好了挨打的准备,心里也坦然许多。把碗放在门槛边,对他们说道:“要打,就一对一,打赢我的,我双手把饭给他捧上。”
一个稍比我大的重庆人,笑着说:’你所规不背,就想端碗。“说着把脑袋往后一扬;“这龟儿子脑袋有毛病。”言罢做了个手势。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当明白被子朦上头时,拳头已是雨点般的下来,和扒包被抓让愤怒的失主及群众殴打,有过之无不及。
我被打倒早草席上,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饭早已不见。谁吃的,也不重要。我没叫,也没喊干事。一身都痛,缩卷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上。他们笑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伤感伤心的落泪,哭!只会让整个囚房的人瞧不起。但,心里一种火燃了,烧烫了每一根血管,血液象正冲击成的心脏。
中午,打饭归来,我有些饿了,为避免早上的事再次发生,我在上楼之时,就狼吞虎咽的喝完,晚饭也是如此。
一整天,除了下楼打三次饭,我一直卷缩在墙角,没同任何人说一句话,有时刘庭辉走在我面前欲问我什么,我也不抬头,不开腔。表面上看去,我象被打断了几根神经。他们也许听了冯谋四组长的叮嘱,没有继续寻事,我也相安无事到深夜。
夜风从窗上,铁门上闯入,寒气凉冽的袭击着每一个囚徒。铁窗外的天空没星没月,整幢楼也无一丝声音。
我台起头,看了一遍入睡的囚徒,估计他们都已入梦。站起来,轻轻走到放生活用品的木架,拿了六七个铁瓷碗重在一起。又轻轻的跨过几个熟睡的囚徒,来到重庆人铺位边。也是轻轻揭开盖在头上的衣服,双手握紧一重铁碗,对准他脑袋,用力的砸下去。
砸了几次,我不记得了,总之我象是在砸毕生最恨的仇人。看到他一头是血,在铺位上乱滚,看着到处是血的铺位和一颗血淋淋的头,我才住手,指着他说道:“你以为我是胎神么?老子就让你尝尝胎神的手段!”言罢,走到我的铺位坐下,等待干事的处罚。
他的痛叫声,好象并不逊色那位老干事。整幢楼都听见了,别说干事了。
谢干事速度一点也不慢,第一个走进八班。
他被送到医务室,我被送到打饭的位子。站在坝子中,寒风到来,一点也不觉得冷。待谢干事体罚我后,我用肉体真正的感受到他的别号——谢马鞭。
他没用绳子捆,也没铐。他的确擅长用鞭,似乎用鞭罚打违规的犯人,是他最得意的独到功夫。我的肉体,足以证明他用鞭的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为避免这种现象再次发生,那重庆人,自然被调到另一班去。我带着谢干事鞭法下的伤痕走回八班,已是清晨了。
重庆人的铺位,自当是我的了,这是我争取而来的。坐下后,没有人说半句异言,好象我是理所当然的睡那中间的铺位。
醒来后的囚徒都没睡。
“谢马鞭的工夫的确有不传之秘。”诈骗犯黄云才说。
“他算走运的咯。”冯谋四指着我说。
我一身都在痛,只想倒下入睡,他们讲什么,此刻已不重要了。还有谁打了我的,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想睡。
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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