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wt(向问天)
整理人: darkwing(2001-06-13 10:06: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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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小学》
没有一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
别人的学生时代如何?不知。
我的学生时代却充满了酸辣苦甜。
当我站在红旗下举起右手,第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宣誓:"继承先烈的遗志,做一个雷锋式的红小兵。为共产党的事业奋斗。"是我第一次尝到人生的甜头.
继承先烈的什么志向?
共产党又是什么样?
我一点也不知道,不过,带红领巾总要比别的学生成绩好。
家穷,免交学费的学生,通常都不笨。
记不住文化宫小学有那些老师和同学,但忘不了一二年级,成绩都不错.
从一个破旧的房子,搬到另一个简陋的房子.区别在这房子一楼一底.
我不得不从一个有了感情的学校,转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学校,原来的班主任姓黄。而现在是姓刘,她好象年轻很多，二十多岁。
当她在课余时间介绍完新同学走出教室后，同学,特别是男同学都围了上来。当然,围上来的都是调皮的那一种.在他们心理,免费上学的学生,是可以让"头霸王"随意平头论足.
几个学生围着我指手画脚,不时的还用手来拉我破旧的书包.似乎他们正在逗动物园的猴子取乐.
我没发火,穷人的孩子就可以随意被捉弄么?我两眼直盯着那个头最大的学生.从他举止里,不难看出他是班里的"头号人物".
记得他姓雷,穿着表现出他家庭条件比我优越.不过,家庭条件好的孩子,未毕成绩冒尖.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降了一级,比同班人都大了一岁多.
:"呸,你不服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
这时,一个姓刘的同学出来解围,我很感激他,从那补了又补的夹克看得出.他和我一样,穷！
穷人,似乎都有点侠义的毛病,他说:"六给人围住别人,算不了什么,要这新生服你,一对一,单打,不就行了."
:"对,是不是好汉,一试便知."一旁看热闹惟恐没有战争。
:"一架就可以试出高低."另一个同学说.
:"揍他,太讨厌了."围着我的学生帮着姓雷的.他们当然是惟恐天下不乱的那一种了.
一对一,单打,正中我下怀.
在班里是一等一的"人物",他不打,实在下不了台.
战争就这么点燃了.
有不少男女学生都在想:这个倒霉的新生,运气真不妙,那么多学校不去,偏偏跑到这个班上学,不倒霉谁倒霉,不哭上三天才怪！
然而,结果不仅令在场的同学意外,甚至还感到惊讶.这姓雷的,实在是光吼不咬人的狗,被我连续摔倒三次.我的拳头,天升就硬。在原来的街上,打架的游戏,简直象啃红薯那么简单.不服我的伙伴,好象没有.似乎,生就是打架材料.
同学没听到我的哭声.到他是捂着肿红着脸,哭啼着跑到办公室告状.
由此,我在这个班上学的第二星期,就接管了他的地盘,代替了他的位子,付出的代价,至今也难诉清好坏
一个刚到学校不久,就打架称霸的学生.在老师心中的印象,可想而知.
"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年代.我这般调皮的学生,恐怕也不少.
"文化大革命"虽然结束了,林彪反党集团也被打倒了.政治上的风云变幻,又有谁能预料.几年黑风红雨的春秋,清洗了"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标语.学校却没有安宁."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口号帖在学校,又是批林批孔运动.老师上课时讲,操场上的大会中讲.似乎必须接受.好象学校不是传授知识的课堂.而是训练政治家的礼堂.课堂上老师给我们讲:"反潮流英雄黄帅"如何,大会上老师谈"白卷先生"张铁生怎么怎么.学生自然学会与老师分庭抗理,当有老师说我成绩差,教导我不要贪玩调皮.
:"不懂ABC,照当接班人,"
学怎么上?书怎么读?
《决裂》电影：
大学报考主任,对想上学的打铁工人说;"分数不够,没有资格进大学.而后来一个省长级的大官,带着打铁的工人站在大学讲台,对几千名学生听众,拿起工人的手,大声的讲:什么叫资格,这就是资格,说着,还把手,帮着工人举起给在场的学生看.
既然,不懂ABC,照当接班人.书,还读它为何.那些进牛棚,被打倒的不是知识份子吗.
能在这种季节明辩是非,还在认真读书的小学生,一定不会很多.
不读书,又得背起书包走出家门.学校大门刚走进,又从学校大门走出来.算好时间回家,父亲认为我放学了,也就天下太平了.
象我这样读书的学生,不沾恶习,当真是怪事.
夏天,烈日当空,气温可以煮熟一个鸡蛋.调皮的学生,肯定是会找退凉的方法,不多,很有效.在护城河里泡一下午,远比坐在风扇下强.
一大帮街上同龄的学生,戏水回来的途中,二冬瓜去偷水果店的苹果,没我的事,也很紧张.父亲常常给我讲:一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贼名背到老.
他,姓董,家里比我家更糟,没父亲,母亲在一家生产厂干活,月薪二十多元,却有几个儿子.如果,这几个"冬瓜"去偷任何一样东西，大家都觉得正常.
在家老二,别称二冬瓜,别看他长得虎头虎脑.在偷吃的手段上,一点儿也不"瓜".常人说:"穷人大方".
他果然义气.
偷的苹果两个,慷慨的递给我.
护城河里泡了一个下午,不想吃东西的,一定在撒谎.
我有点忧郁,忧郁什么.
:"一个苹果,有进不了人保组,没什么了不起."这是他最爱说的两句.
还有什么比肚子更了不起的呢?
想吃,是饿了.家里没有,父母又买不起,不偷,真正是奇怪.
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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