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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春在溪头(二)
发信人: gst2170865()
整理人: weiniduge(2001-06-22 23:33:41), 站内信件
2 3  人才交流市场。上午。
彩旗飘扬的人才交流市场,有几条标语惹人注目:“未来的竞争是人才的竞争”,“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是我们实施科教兴市战略的宗旨”,“人才是我们的上帝,厂长愿做您的仆人”。看到这条别出心裁的标语,方月微微一笑,信步走进人才交流市场的大门。
室内,人着攒动,接踵摩肩,象热热闹闹的集市,每个招聘单位都立一块宣传牌,每个宣传牌前都有不少人围观。
    在一块标有:“大专以上学历,年龄可放宽到四十五岁以下”的宣传牌前,似乎有些精疲力尽的方月将毕业证书递到招聘人工作人员的手中。
    方月:“在大学里,我学的是微生物,我觉得我能胜任你们的工作。”
    招聘人员:“你这位女士可真逗,搞生物研究和种地是两码事儿,我们是招聘开发新医药产品的人才,和植物栽培风马牛不相及。您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一边说,把证书递给方月。
2 4  街道。上午。
    方月推着自行车,从一拉溜的饭店,餐厅前缓缓走过。几个招聘广告接二连三地跃入她的眼帘:
     “诚聘服务小姐,能歌善舞者优先。”
     “本店特聘高级厨师两名,工资面议。”
     “诚聘18-22岁的服务小姐,会普通话,富有性感者优先。”
     “高薪诚聘未婚少女。”
     从方月的面部表情和一双喷火的眼睛里,可见她激愤的内心世界。
2 5  劳务市场。中午。
    十二点整,灰蒙蒙的城市上空嗡嗡地响着报时钟浑沌的声音,方月拖着疲倦的双腿,走进劳务市场。
    农村进城打工的队伍大都云集于此。铺地面的、刮瓷的、做铝合金门窗的、搞室内装修的、安装各种管道的……应有尽有。
    一木工:“大姐,有啥活儿,您吩咐一声,咱保质保量,相中了活再给钱,相不中一分钱不要。”
    方月:“你都会干啥?”
    木工:“咱没有干不了的事儿,车、钳、刨、铣、镗,锻、锯、钻哪样都行。”
    方月摇了摇头,怅然若失地离开了劳务市场。
2 6 方月家。卧室。夜。
    方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轻轻地坐起来,用鄙夷的目光瞥了鼾声大作的袁松一眼,和衣下床,缓缓地走到窗前,把窗帘打开
    皎洁的月光泻了进来,照在方月那张更显苍白的脸上。她抬头望月,沉浸在回忆的海中。
2 7 乡村。月(回忆)
    一轮满月在墨蓝色的星空中缓缓地飘动。月光下的溪畔,方月和袁松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袁松:“你呀,既然姓方,就不该叫月,月亮哪有方的?谁见过有棱有角的月亮?”
    方月:“月亮也不是圆的,她有圆有缺,有时象条小船,有时象把镰刀。”
    袁松:“月亮本来就是圆的,是太阳在改变它的形状。月球上有无数环形山,干脆,你不如把月亮的月改成山岳的岳,更气派,更符合你的个性,更富有诗意。”
         方月:“我看你是意大利总统墨索里尼。”
    袁松:“墨索里尼?”
方月:“墨索里尼,总是有理嘛。电影上不是那么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我是月你是松,松不离月,月不离松。不也是你的日记里定写的?”
    袁松:“是又怎样?这是人家的真情实感嘛。我发誓,我就是当了再大的官,也永远和你在一起。”说着把手搭在了方月的肩上。
    方月(轻轻地把袁松的手拿开):“去!我还没想好呢,你少动手动脚的,我姓方,你姓袁,无规矩不成方圆。在一起可以,可必须遵守约法三章。”
    袁松:“约法三章?”
    方月:“第一,不许你再和别的女孩子嘻皮笑脸的;第二,你必须尊重我的个性,我的选择;第三,不管我们出现什么……”(回忆止)
2 8 城市农贸市场。上午。
    各色蔬菜应有尽有:“黄瓜、豆角、西红柿、茄子、油菜、西葫芦,五颜六色,整洁鲜亮。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推着自行车的方月左顾右盼,在一卖西葫芦的摊点前停了下。
    方月:“多少钱一斤?”
小贩:“四块。三块八上货,一斤赚你两毛,别人可卖四块五。”
方月:“这么贵!有买的吗?”
    小贩:“开玩笑了!一天二百多斤,一点儿都剩不下。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常买菜的,不懂行市。”
    方月:“三块五行不行?”
    小贩:“三块五?你有多少?三块六,我全包了。”
    方月摇了摇头,推着自行车继续走。突然,她眼前一亮,在一卖荠菜的老太太面前停下来。
    方月:“大娘,这荠菜怎么卖?”
    老太太:“不贵,一块二。”
    方月:“一块二?是不算贵,你给我称一斤。”
老太太将称好的荠菜递到方月的手上。
方月(掏出一张拾元的纸币递过去):“找钱。”
    老太太接过钱,笑着对方月说:“还差两块。”
    方月:“什么?还差两块?一块二一两?这比吃肉贵多了。”
    老太太:“啥东西啥价钱。香椿芽卖到六十块钱一斤,花椒芽还卖二十块呢!有卖的就有吃的。”
    方月无可奈何地又掏出十块钱,递给老太太。
    农贸市场门口,徐莉华扶着自行车高声叫卖:“土豆丝,土豆丝!切好的土豆丝!一块五一袋,三块钱两袋!”
    两个市场管理人员走过来,让她交市场管理费。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
    徐莉华:“一上午还没开张呢,拿啥交?”
    瘦高个:“我们不管你开张不开张,在这儿卖东西就要交管理费。”
    徐莉华:“你们行行好,等俺卖出钱来再交行不行?要不,您先拿包土豆丝?”
    大腹便便的胖子:“你们这些小商小贩,净是些抹了油的石头蛋,又硬又滑。”
    徐莉华:“你才是他娘的石头蛋!跟老娘唠这嗑?老娘就是有钱也不给你这下三烂!”
    胖子:“你,你什么态度?”
    徐莉华:“我什么态度?”
    胖子:“不交钱,还骂人?走!到办公室说去。”说着,就动手推徐莉华的自行车。
    徐莉华又气又急,抓起盛土豆丝的塑料桶用力扣到胖子的头上:“咋着?这光脚的还怕你这穿鞋的?想打架?甭说就你俩,再来上三五个也不是老娘的对手!我还他娘的小商小贩,你称上四两棉花纺纺(访访),我徐莉华是干啥的?堂堂正正的国营厂工人!”
    听到徐莉华的吵闹声,方月赶紧把自行车一停,拨开围观的群众,挤到挽袖子准备下手的徐莉华跟前。
    方月:“莉华!怎么回事儿?”
    徐莉华(怒气未消):“欺人太甚!拿我当小商小贩,还骂我是滑蛋。”
    方月(指着两个管理人员):“你们也太不象话!收管理费就好好的收,凭什么拿话作贱人?”
    瘦子:“你是干什么的,她不交管理费还有理了?她张口‘老娘’闭口‘下三烂’的是不是骂人?拿塑料桶往市场管理体制人员头上扣什么行为?”
    方月:“我干什么你管不着,你干什么我倒要问问。咱们是找市局的韩局长呢还是找区分局的张少波?你的工作证呢?还不把你的工作证拿出来!上岗收费,牌子不挂,制服不穿,谁让你们这么干的?先帮她把地上的土豆丝拣起来,装好!咱们上哪儿都行。”
    方月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一番话,把两个市场管理人员唬得面面相觑。在围观群众的哄笑声中,两个人老老实实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装有土豆丝的塑料袋一一拣起,放进红色的塑料桶内。
2 9 宿舍区内。上午。
    幽静,整洁的宿舍区内,方月和徐莉华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聊。
    徐莉华:“是官就比百姓灵。你可真行,把那两个家伙吓的够呛。”
    方月:“有理不在声高,在理的事儿,到哪儿都怕。其实,工商局我谁也不认识,什么韩局长了张少波了,全都是道听途说。”
    徐莉华:“闹了半天你也是个卖万金油的!”
    方月:“万金油?什么万金油?”
    徐莉华:“虎(唬)牌!”
    方月:“万金油倒卖完了,光剩下保险柜了。”
    徐莉华:“还是虎(唬)牌!”
    两个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3 0 张燕家。室内。
    装饰豪华的室内,张燕正坐在打了上光腊的木地板上玩游戏机。一边玩,一边为自己的失误吡牙咧嘴。她的丈夫,市农业银行的副行长徐传涛被张燕的滑稽表情和动作逗得嘿嘿直笑。
    张燕:“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徐传涛:“别人打游戏机都是光用手,你是手脚并用不说,五官也跟着使劲儿。”
    张燕:“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门铃响了,徐传涛把门打开,方月和徐莉华走进来。张燕一回头见是她俩,扔下手上的游戏机手柄,欲起身迎接。也许是坐的太累,也许是地板太滑、爬了两爬都没爬起来。方月和徐莉华急忙上前搀扶,张燕一使劲,把她俩也拽倒了,三个人坐在地板上笑得前仰后合。
    张燕:“这还真成了老太太了!平地下跌跤,真笑死了。”
    方月:“怎么?成天在家玩游戏机?”
    张燕:“下岗的人,啥事也没有,不玩做啥?”
    方月:“你不是成天泡股市吗?”
张燕:“嗨!别提了,全套住了。起来,起来,咱们沙发上说话。真是起得早不如赶得巧,老徐刚从美国回来,吃得、穿得、用的带回来不少。方姐眼力高、见识广、帮咱鉴定鉴定。”                                                      
     31  山野。麦田。上午。
          绿油油的麦田里,王志华乔爱英和村民孙干等人在查看苗情。
    乔爱英:“假的!”
    孙干:“假的?不可能!种子还能假的?”
    王志华:“甭说种子,农药、化肥有假的,连人都有假的。”
    乔爱英:“不服气咱们一块进城找方姐来看看,人家可是大学生,撒什么种子出什么苗,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村民:“也不用舍近求远,乔支书早就是咱村上的技术员,等到他参观回来,一问不就成了。”
    乔爱英:“那不成!这事儿俺哥不能掺合。当初,俺哥不同意买孙干从外头进的这麦种,有人就跑到镇上告状,说姓乔的和姓王的两家联手在村里称霸。志华心软,怕孙干亏了本,带头用了孙干进的种子。结果咋样?幸亏是一半一半,要是全用了,今年的麦子谁都甭想吃!”
    王志华:“我说孙干啊,你服气也好,不服气也好,从苗上还看不出来?当初你可是说的天花乱坠!什么过千斤啊,什么抗倒伏啊,二十多户跟着我王志华上当受骗!你先把大伙的种子钱退出来,另外你还得包赔大伙的损失!”
    孙干:“王主任,您干脆把我扔到井里去算了,我赔?我能赔得起?再说,用我麦种的可都是党员,党员、党员,吃亏在前,吃亏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嘛。”
    一村民:“你来少些油腔滑调!党员怎么了?党员就不吃五谷杂粮?党员就应该让你连坑带骗?不行,这损失你非赔不可!”
    众人:“赔!就让姓孙的赔。”
王志华:“大伙儿先不要着急,我再请个明白人来看看,也许还有补救的措施。”
3 2  张燕家。室内。
    方月、张燕和徐莉华坐在长沙发上翻看一本厚厚的影集。
    方月:“瞧,这派头像不像大明星啊?”
    徐莉华:“俺看不像,倒像个唱二人转的。”
    张燕:“你呀,除了二人转、就是蘑菇、粉皮炖小鸡,还知道啥?”
    徐莉华:“土豆丝!切好的土豆丝,一块五一袋,两袋三块钱。”
    方月缓缓地翻着影集,目光在一张合影照片上停住了。
    方月:“你们看,大会战的纪念照。”
    照片上,五朵金花,英姿飒爽,披红戴花。
    张燕:“这一转眼就是八年了。那时侯,咱们几个在全市电子系统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倒好,方领导至今无事可做,徐大侠卖土豆丝,王青卖报纸,老张抄股票,真没意思。哎八年了,别提了。”
    方月:“老梅呢?梅玉红现在干啥?”
    张燕:“开出租,俩口子开着一辆夏利。”
    方月:“她哪里来的钱买车?”
    张燕:“本人是坚强的后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玩股票已经好多年了,多了没有,买部车还不是小菜一碟。”
    方月:“你不是说都套住了吗?”
    张燕:“说这个你可就外行了,套住十几万无碍大局,股市只要一反弹,出手后就是钱。”
    徐莉华:“你现在到底趁多少?”
    张燕:“也没多少,反正买一火车土豆用不了。”
    徐莉华:“一火车?你哪有那么多钱?该不是你那位干银行的老公偷的吧?”
    张燕:“这种玩笑可不敢乱开。解放前,我父亲就捣腾股票,说白了,当不少人还不知道股票是啥东西的时候,我就学着玩。一开始,凑了三万块钱,买了药厂和平安公司的原始股,一上市净赚了十七万。后来,我开假条,泡病号,请客送礼,咱终于进了‘大户室’,也是该咱发财,一吃一抛,就有好几万的赚头,就是‘垃圾股’在咱手里也赚...  ...”
33  温泉渡假村,午后。
    袁松和刘萍一前一后地从渡假村的门厅里走出来,一辆红色的夏利车停在他们的跟前。开车的是下岗职工梅玉红。
    袁松:“公园小区。”
    梅玉红:“里面还是外面?”
    袁松:“宿舍区。”
34  车内。
    袁松和刘萍搂抱在一起,抚摸、接吻。
    刘萍:“你怎么和方月说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梅玉红悄悄地调整了一下反光镜。
    袁松:“她还不好胡弄,接待处本来就没有什么星期天,再说,她昨天上午让龙泉村的人接走了。”
    刘萍:“我是说咱们的事儿。”
    袁松:“现在不时候,我听说最近要动一批干部。”
    刘萍:“有戏?”
    袁松:“很难说。你哥这回差不多,估计能转正。张书记对他很赏识,当然,你家老爷子最好出出面。”
    刘萍:“咱可丑话说到前头,真要是当了大官,可不许你变心,我可把什么都给你了。”
    袁松:“你放心,我就是当了再大的官,也永远和你在一起。”
3 5 龙泉村。上午。
    接待室内,村支部书记乔同喜,村主任王志华等几个村干部正在听方月分析苗情。
方月:“……肯定会减产。如果改种蔬菜,还能把损失补回来。”
一村干部:“种菜?我看够呛,咱们龙泉村大都是些旱地,多半浇不上水。俗话说,水菜水菜,没有水,拿啥种菜?”
    方月:“修渡槽,引山泉水。蟠龙山池多泉众,水质上乘且常年不干,我在这儿下乡的时候数过,三溪六池七十五泉,比著名的泉城济南还多三泉。”
    另一村干部:“现在恐怕没有那么多了,当年毁林开荒,造什么大寨田,破坏了植被。七八年,上头又让分田单干,水利工程下马……”
    乔同喜:“是土地承包,咋老是什么分田单干?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方月:“上次我来的时候,虽说正是枯水季节,但曲龙河的水势却不算小,这就充分说明咱龙泉村的水资源还是较为丰富的,关键在要充分合理利用。”
    王志华:“咱先甭管山旱田,就说河滩里那几十亩好地,用了劣质麦种的就占三分之一,要全都耪了麦子改种菜的话,尽够咱全村吃二年的。关键问题是,让谁种?谁来种?种菜可不是点棒子,栽地瓜,那是门学问,咱龙泉的人种个萝卜、白菜啥的还行,可现在也不是时候,这不早不晚的,能种啥?”
    方月:“种细菜,种科技含量高的蔬菜。建上几个塑料大棚,种黄瓜、辣椒、西红柿,种茄子、佛手瓜,真正发展起来以后,还可以种野菜、种椿芽,种银杏,培植食用菌,搞脱水菜。据我了解,这几年的蔬菜市场,行情一直看好。连北京、天津都从咱们市场进菜。正月十五前后,西葫芦卖到四块钱一斤,荠菜卖到十二块钱一斤,香椿芽卖到六十到八十!俗话说,十亩田不如一亩园呵!”
    王志华:“理,是这么个理,关键问题还是刚才我说的那句话。让谁种?谁来种?你说的什么佛手瓜,什么脱水菜,咱村里有多少人吃过那玩艺儿?就连见过的也不多。谁会种?是我还是同喜?要说致富的门道,这些年我和同喜还真没少琢磨,可琢磨来琢磨去,两大问题解决不了。这一是人,二是钱。前些日子上头提出要消灭‘无工村’,让村村都办工厂,咱龙泉村的老百姓是举双手赞成。‘无粮不稳,无工不富’嘛。村上又是集资,又是凑钱,结果咋样?厂子倒是建起来了,可产品却卖不出去。为啥?就是因为把不住质量关,咱没这方面的人才。带着东西上门推销,你猜人家说啥?说咱们是‘高梁花子脑袋,摸锄把子的料,弄不出啥名堂来’。还说什么屎克郎能造蜜,养蜂有啥用?‘都会造航天火箭,休斯敦立马就把卫星送到咱龙泉村’。寒碜人的话儿咱听的多了!仔细琢磨琢磨,和那些经济强村相比,咱龙泉村的差距在哪儿呢?在人!在高素质的人!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过,人世间最宝贵的财富是什么?是人!只要有了人,什么样的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方月让咱耪了麦子种菜,的确能把损失补回来,可还是那句话,让谁种?谁来种?咱村的闲散劳力是不少,可都想进城打工,就连乔支书的妹妹,俺小姨子,不是也想托方月姐帮她在城里找个事儿做?给人家当保姆都行。唉!这中国革命都快一个世纪了,到目前还是那句老话:‘农村包围城市’!进攻城市,夺取城市,最后占领城市。”
乔同喜:“志华说的挺有道理,人的因素第一。眼下,咱龙泉村的确存在人心不稳的现象。为啥?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底子薄,条件差,经济落后。当然,这几年也建了几个小工厂,有了一定的公共积累,还盖起了这座二层小楼。可要是比起人家那些经济强村来,差距就大了。前几天,我跟镇上的领导们外出参观,真是大开眼界。同样是农村,在人那里,城里人争着往乡下跑。北京的、上海的、天津的、乌鲁木齐的、哪里来的都有。为啥?人家村里有钱。请来的专家,先分给你一套二百平方的别墅,再给你五万块钱的安家费,工资、奖金另说,这么好的条件,能不吸引人?可咱龙泉村有啥?”
方月:“龙泉村有山有水,有秀美的风光,有质相朴的情感,只要找准了致富路,用不了几年,也会变得象乔书记说的那样,让城里人往咱乡下跑!”
    王志华:“看看,看看,又扯远了!这菜还没人种呢。”
    方月:“没人种,我来种!”
    王志华:“你?”
    众人用惊异的目光望着语惊四座的方月。
3 6 王家。饭屋。
    烟雾弥漫的饭屋内,乔爱英在摊煎饼。她动作麻利,娴熟,干得得心应手。屋外,王母端着一簸箕玉米,一边簸,一边拣。
    王母(画外音):“胡闹!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跑到农业社里来找罪受,她傻不傻?”
    乔爱英:“各有各的志向,俺就佩服人家方月,敢想、敢说、也敢干,下乡的时候,连俺爹都得敬她三分。”
    王母:“鱼找鱼,虾找虾,恁俩倒是挺投脾气的。”
    乔爱英:“娘,方月要真回来,就叫她跟着咱一块吃,你说咋样?”
    王母:“多双筷子多个碗的,没有不行。她下乡的时候,就常吃俺摊的煎饼,做点好的,不是打发志华把她叫来就是俺给她送。”
    乔爱英(画外):“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母:“村里同意方月回来?”
    乔爱英:“俺哥,志华都挺愿意,说是再和村上的其他几个干部商量商量。”
    37 村会议室。午后。
    方月:“……大家都知道,我本来是学农的,大学毕业后,在市农科所实实在在干了几年。后来,袁松托关系、找熟人,硬是把我调到了新建的电视机厂。我先干团委,后干工会,在车间里充数,在办公室里打杂。干过粗活、脏活、累活,也过了几年喝茶水、看报纸的清闲日子。可我成天不痛快,为啥?一是学的东西用不上,二是我生性喜欢山山水水,自然风光。二十多年了,我对龙泉村的感情一直没变。回想起来,我前半生最美的时光是在咱龙泉村度过的。我回龙泉村种菜,决不是一阵心血来潮。因为都市生活对不少真正想干一番事业的人来说,已失去了诱惑力。火柴盒式的建筑使家庭与家庭甚至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日趋冷漠;污浊的空气、纷杂的噪声夺去了人们生存所需要的恬淡和宁静,下岗失业的苦恼更进一步扰乱了正常的生活节奏。在我看来,和一些起步早、发展快、已率先步入文明富裕生活的农村相比,城市正逐渐低下高傲的头,往日的辉煌也日趋暗淡,而广阔的天地依然大有作为!”
    乔同喜(激动地站起来):“说得好!方月姐的一番话使我很受感动,很受鼓舞,也很受启发。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又征求了大部分村民的意见,除了个别人,同意方月姐耪了麦子种菜补救措施的占绝大多数。因此,村里决定,将这部分土地收归集体耕种,成立蔬菜生产专业队,由方月同志任队长兼技术指导,从今往后,方月姐又是咱龙泉村的人了。”
    在热烈的掌声中,方月激动得流下了眼泪,给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3 8  城市。白天。
    春雷带来了潇潇的春雨,城市的建筑大都被茫茫的雨雾吞没。虽然是大白天,但由于光线暗淡,各种机动车辆不得不打开车灯,在积水的路面上缓缓地行进,梅玉红开的那辆红色的出租车也在其中。
3 9 车内。
    梅玉红不时按着喇叭。面前雨刷不停地摆来摆去,红白相间的交通隔离栏在窗外停停走走,档风玻璃前,一个头戴乌纱的不倒翁悠闲自得地晃来晃去。梅玉红瞥了一眼车上的电子表,换档,加油。
4 0  方月家。卧室。
    方月将一件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装进皮葙。袁松坐在床头上抽烟。整个房间的气氛给人以沉闷、压抑的感觉。
    袁松(眼睛望着窗外):“非走不可?”
    方月:“分开一段也好,这对你我都有好处,只是苦了小明。”
    袁松:“咱可丑话说到前头,你可要想好了,出这个门不容易,再回来可就更难了!”
    方月:“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儿子不受难为,我无所谓。长期分居也行,离婚也行,咋办都行。”
    说着,方月拿起床上的最后一件东西--装有小明照片的镜框,深情地看了一眼,装进了行李箱。
    室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方月拎起行李箱,义无反顾地走出卧室。
    春雷滚动,歌声渐起:
                    啦……啦……啦……
                    啦……啦……啦……
                    走过春秋,走过冬夏,
                    不怕风吹,不怕雨打,
                    脚下自有千条路,
                    人生何处不潇洒。
                    城中桃李愁风雨,
                    春在溪头荠菜花。                  
                    啦……啦……啦……
                    啦……啦……啦……
41  街景。
    歌声里,雨雾中的城市缓缓地后退。
车轮飞转,溅起无数水花。
42  车内。
   方月目视前方,象一尊玉雕的塑像。雨刷缓缓地摆动着,雨后的田园风光向她迎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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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以成天围着锅台儿转,也可以瞒着锅台儿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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