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aa234(我只只在乎你)
整理人: bb.1981(2003-03-24 14:42:19), 站内信件
|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iterature 讨论区 】
【 原文由 二郎 所发表 】
今天是年初三。
妻正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刚起床不久的妞妞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养只
可爱的小猫。
看着她那兴奋、热切的神情，我只好像昨晚一样，用我们家过去养过的
猫的趣事给她解馋。尽管这样做无疑会更挑起她的渴望，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已经决定今年要增加一位新的家庭成员了——那只可爱的小猫。
“爸爸，灿灿家有只母猫。去年还生了小猫呢！”妞妞提醒我。
“哦。养猫可不能养母猫。”我说。
我家养的第一只猫就是母猫，毛是灰白相间的，名字叫“花花”。
花花来我家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全家都围着火盆坐着，那时
的我好像还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吧。只记得花花卷成一团，伏在平日不苟言笑
的父亲的膝上，小脑袋从父亲的棉袄中伸出来。毛茸茸的耳朵一别一别，机
警地听着人们对它的评价。
“母猫可以生好多好多小猫啊！”妞妞在抗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花越来越少跑出去玩了，肚子也一天比一天
大起来。“花花要生小猫了。”父亲一边把母亲递过来的布片一层一层地铺
在纸箱中，一边警告我和姐姐不许碰到或踢到花花的肚子。
在全家人的盼望、好奇中，花花终于生下了三只小猫。那三只小猫一点
都不像花花，全身都是黑的，连站也站不起，挣扎着挤到花花的身旁吃奶。
偶尔叫几声，声音小小的，很可怜的样子。
父亲规定没有他的允许，我和姐姐都不能把那只纸箱从床底下拖出来看
小猫。父亲说，如果老是打扰花花，花花可能会觉得纸箱不安全，会把小猫
带到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了。我和姐姐可不愿意这样糟糕的
事情发生，只得强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巴巴地瞧着花花独个儿从纸箱中进
进出出。
一天放学后，我回到家里，看见花花正在把小猫一只一只叼出纸箱。我
吓了一跳，是不是花花觉得纸箱不安全啦？花花把小猫都叼出来后，就躺在
小猫的旁边，用舌头舔一只小猫的脑袋。看着花花从容而专注地给小猫洗脸，
我放心起来了，就轻轻地坐在边上看着它们。
我注意到小猫的样子又变了，一只小猫变成黄白色，一只小猫变成黑白
色，只有一只小猫的毛还是全黑的。那只黄白色的小猫最淘气，花花给它洗
脸时它很不乐意，又抓又咬的。洗玩脸后，它又不像其他那两只小猫那样乖
乖喝奶，一会儿抓抓这个的尾巴，一会儿摸摸那个的耳朵。
这天晚上，我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主要议题就是给这三只小猫起名字。
议论的结果，黄白色的叫做“黄黄”，黑色的叫“黑黑”，黑白色的只好叫
“小二黑”了。当我们叫着名字逗着那几只小家伙时，我发现花花对我们起
的名字是很满意的。
“母猫又不是只生一次，以后小猫多了就要送人。那时猫妈妈伤心，人
也伤心呀。”我耐心地向妞妞解释。
随着黄黄、黑黑、小二黑的长大，花花开始认真地对它们进行训练。
花花先是把三只小猫一只只地叼到我家堆放杂物的阁楼上，又去活捉了
一只小老鼠。把小老鼠放开，马上要带领小猫抓回来。训练结束，花花就把
小老鼠当“宵夜”吃了。第二天花花又会抓一只小老鼠来用。我估计就是那
个时候，小猫学会吃老鼠了。
这段时间每到晚上阁楼上叮丁咚咚，热闹极了。想着花花认真负责的样
子，大家也都没有计较。
最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花花那身不知从哪儿学的神秘莫测的本领。
一天，淘气的黄黄不小心从阁楼上摔下来，把前爪摔断了。正在我们全家人
围着黄黄一筹莫展的时候，花花出去了。父亲告诉我们，猫是懂得自己找草
药的，花花是去找药了。果然，第二天早晨花花回来了，用它那绿绿的舌头
舔着黄黄的伤爪。过了几天，黄黄又开始调皮捣蛋了。那时我想，什么时候
我把手摔断了，能不能叫花花帮我找草药呢？
说起来可能令人发笑，让我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到生死离别滋味的，竟是
我家的猫。
我念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中经常有“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课
文。地主老财残酷剥削、欺诈劳动人民，害得劳动人民衣不遍体、食不充饥，
往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说实在的，我那时幼稚天真的心灵总是感觉不出
课本上所说的那种痛苦。
有天晚上，父亲带着一种既高兴又歉疚的心情对我和姐姐说，要把黑黑
送给他们车间的何叔叔。因为花花明年或后年又会生小猫，黑黑也是母猫，
过几年也会生小猫，家里不能养这么多只猫！他还安慰我们，何叔叔家以前
养过猫，会对黑黑好的。
这消息对我和姐姐真是青天霹雳。我和姐姐哭着闹着，还举出无数个养
很多只猫的可行不可行的法子，但终归说服不了铁石心肠的父亲。我泪眼迷
朦地望着沙发上安详地舔着黑黑的花花，心中的悲哀化作对父亲的仇恨！
黑黑终于被送走了。
花花一会儿跑到厨房，一会儿又跳上阁楼，叫着到处找黑黑。最令我不
忍的，是花花有时会跑到我的面前，喵喵地望着我叫，好像问我有没有看见
它的黑黑。我想像往常一样抚摩它最喜欢我抚摩的脖子，但它一下子跳开了，
又叫着去找黑黑……
过了几天，父亲下班后，叫我抱着花花跟他一起去何叔叔家看黑黑。花
花看见正在啃鱼头的黑黑，跑上去又闻又舔，忙完后又在何叔叔家四处巡查
了一番。这次去何叔叔家的结果，是我和花花都看出何叔叔确实是个爱猫的
人，对黑黑宠爱有加，总算放心了。我对父亲的恨意也因此而消。
第二个被送走的是小二黑，最后是淘气可爱的黄黄。每次我和姐姐都是
那样伤心，那样无奈。送走几批后，我发现花花尽管还是那样认真地哺乳、
负责地训练，但再也不像送走黑黑那样伤心焦急，对送走小猫似乎变得麻木
了。可是，每当看到这种情形，我的心痛得更深。我也不再哭闹了。转眼间，
我已经念初中了。
“那我们养只什么颜色的小猫呢？”
“什么颜色不重要。关键是要好猫。”
“什么猫是好猫？”
“这可复杂了。首先，龙猫、虎猫才是好猫……”
父亲告诉我，一龙二虎三猫四鼠。母猫一胎只生一只，这种小猫是龙猫。
如果一胎两只，这种小猫是虎猫。
花花病死后，我家养的第二只猫就是龙猫，全身黑亮的毛皮，名字叫
“黑龙”。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