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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哎呦深圳(转载于深大荔园晨风bbs)4
发信人: fly__shadow(影,飞......)
整理人: lxdgood(2004-08-09 22:38:54), 站内信件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黑乎乎的校园里游荡,右手握着一瓶酒,不停地来上一小口。整个就一个踯躅街头的酒鬼。现在想想,真糟蹋了那瓶1892年的VSOP,本来是应该精心玩味一下的。那天晚上挺冷的,喝下去的酒在我的身体里产生了一种特别温暖醇厚的力量。为了维持那种温暖的感觉,我不停地喝酒,不停地行走着。愤怒和过多的酒精,使我产生了一种飘荡着的晕旋的感觉,仿佛我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在漆黑的夜色中行走,路上偶尔有昏黄的光。静寂温柔的夜色,是我最甜蜜最安稳的爱人,无条件地庇护着我慰藉着我,把我融化到他那无尽的黑色中去了。在黑暗中,我总是觉得很安全很安心。天知道那天晚上我围着学校走了多少圈,要是那天把我拍下来,没准儿一不留神也能弄出个疾走罗拉什么的了。后来走得筋疲力尽了,而且喝太多酒了,都有点儿站不住了。当时正好就走到了E座的前面,我就走了上去。我走到了E座的顶上,很开阔。我找了一面墙,靠着就睡着了。

    那天完全就没睡好,太多蚊子了,像许多架小型直升机似的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天快亮的时候,我被冻醒了,不得不醒了。我的手指甲都给冻成兰色的了。要是我再不产生点儿热量什么的,肯定就变得跟冰箱里的死鱼一个样了。我的酒也不知道让我给扔哪儿去了,反正就是没了。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狼狈,像一个惶惶然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既肮脏又落魄。我的家呢?真心爱我的人哪儿去了?

    我在E座的房顶上蹦来蹦去地活动着,看着远处的树和海,还有即将明亮的天。我回想了来深圳这一段时间我所有的遭遇,发现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十足的傻X。我不应该有话直说,不应该相信别人,根本就不应该抱有那些过于美好的希望。而且,我干吗要自己折磨自己呀?凭什么这些垃圾就能那么心安理得地睡大觉呀?而我就得像个野狗似的四处流窜呀?

    于是,我立即就决定回去了,我要躺在我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大觉。
    当我爬上了我的上铺的时候,那些女生们已经开始洗漱打扮了。她们又要投入新一轮热火朝天不知所以的生活中去了。每天都像忙碌不停的小蚂蚁一样,可却不知道到底为的是什么。我躺在床上,听着她们制造出来的声音,拖鞋踢塌的声音,牙刷碰击杯子的声音,厕所冲水的声音,水龙头的声音,收拾书本的声音……突然就觉得自己好象是睡在火车车厢上了,哐啷哐啷晃动着的杂乱的陌生的车厢里。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我是认识的,而且也没必要去认识。我的终点在哪儿呢?我的目的地在哪儿呢?我又是怎么搭上这趟列车的呢?我怎么就成了一个傻X呢?

    那天我一直都没起床,没去吃饭,也没去上课。我在思考。而女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第二天,我去上课了。我坐在最后一个,看着那个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的老师。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象个教授,更像个投机商。他教过我三门课,我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天他说的那一句: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他这句话说完了,我就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我们班在座的所有同学。他们全都懒洋洋的,趴着,靠着,有的在下面看报纸,看杂书,有的瞪着眼发呆,似乎没有一个人听到了他的话。我突然觉得老师比我们还可悲。他在那儿干什么呢?这么捅心窝子的,底下这帮傻X没一个听他的。
    后来,我就特别认真地去上课了。通常,我都坐第一排,竭力控制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走神儿。天知道那有多难!我是那种极容易走神发梦神游的人。于是,我就不停地问自己问题。碰到有含糊的地方,就在下面举手问。后来就演变成了胡搅蛮缠,因为,我不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很容易就把老师带跑了题。开始的时候,是挺不好意思的,觉得影响其他人了。后来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怎么听。而且真遇到不懂的了,他们也不问,因为他们太腼腆了。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挺欢迎我提问题的,也有部分原因是由于我是女的,会优待一些,不会遭到当众责骂的待遇。

    我的日子慢慢地过,那种让人厌烦的迟缓湿热的空气。晚归的时候,可以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夜来香暧昧诱人的香气。我努力要过一种有棱有角的坚硬的生活,可是却总觉得力不从心地疲惫。

    逐渐的,我迷恋上了一个女酒鬼F。此人我以前一直就没好感。她总趁熄灯以后,来我们宿舍借这借那;而且,她还巨蔑视我以前的那个城市。在我露宿E座那晚后的一晚,她来我们宿舍,借过敏药。她一身酒气,全身的皮肤都红了。她说她喝了一瓶,白的。当时把我惊得,差点儿从床上跌下来。立即就巨崇拜她。
    后来,她再来,我就粘着她了,无条件陪吃饭,陪逛街。有一次,我陪她去家乐福,她只买了一瓶果酱。我们走到了KFC,吃了晚餐后,她突然就想起来,她忘记买那个减价的面包了。于是,就又奔回去。那一趟真是折腾死我了,特别是,我还穿着一双磨脚的破拖鞋。不过,觉得特充实。原来,为了一块钱,都能活得这么有滋有味的。
    我特喜欢她喝两瓶啤酒后跟我说话,她乘着微微的醉意会变得很爽快,无所顾忌,豪情冲天。我就满心欢喜,一边儿听着。
    我觉得她平时似乎总觉得周围很不安稳,她为太多的事情担心了,比如,我和她一起走,要是离远了点儿隔着些人了,她就会以为我把她甩下自己走了。她和别人接触的时候也是特别小心翼翼的,惟恐伤了别人的心驳了别人的面子。在我眼里,她醉着的时候,才是最可爱的。

    我曾经随随便便地对她说,我乐意做情妇。
    她说,为什么?
    我说,情妇什么都有了,钱,还有爱,就只没名分,可名分有什么用啊?
    她说,你觉得钱很重要吗?
    我说,对。我觉得我不可能有特美好的爱了,所以如果一定要把自己卖给一个男人,为什么不挑个有钱的呀?
    她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她觉得我这样很不好。
    我看着她,挑衅地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说,她也觉得钱特别重要。而且像她这样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姿色,还想靠自己做出点儿事儿来的女的,钱简直就是最安稳最宝贵,最值得追求的了。
    可是,爱是爱,钱是钱。我宁愿和真心相爱的人一起,哪怕他没什么出息,要我养他都行。
    此番话是在她百分百清醒的时候说的。
    我立即就想到了E女,她和她是多么的不同啊!人和人又是多么的不同啊!
    她是个酒鬼,完全就不招那些女生的喜欢;她的确是没什么姿色,为人又极为爽直,绝对不会摆出一副小女人状,吸引什么男生。
    可是,我在她身上能够发现作为一个能够对抗这个社会品质,那就是独立自强。
    我真喜欢死这种有骨气的独立的女孩子了!

    后来,我没能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后来,她洗心革面改头换面打算做小女人了。她说,她想被人爱,她想做个有女人味儿的女人了。不过,这个过程是漫长而艰难的。偶尔,她会因苦闷而喝点儿酒,然后半醉半醒。我只在这个时候,对她笑,和她说话。平时见到她,都跟没看见似的。我想也许我不够宽容。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别人交往。

    深圳是个让我产生了太多挫败感的地方,我的几乎所有的信念都在这块现实的土地上遭到了惨痛的打击,关于人生的,关于友情的,关于理想的,关于爱情的。

    我总想找一条正确明确的路,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活着。可是,没找到。现在,我所知道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找了,顺其自然吧。觉得怎么爽,就怎么过吧。生命毕竟只有一次,我不知道它到底是珍贵的,还是廉价的。不过,我总不希望在我死的时候,会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束手束脚窝窝囊囊地过了一辈子。

    我的一位朋友有这样的一张相片,我非常地喜欢。他稍息站在荔枝公园前那个和蔼可亲的邓爷爷相前面,面色枯黄,长发披肩。脸上一副焦虑迷茫的表情。

    这就是深圳吗?
    这就是我们的先辈浴血奋战搏来的将来吗?
    我的将来就是成为在那条街上匆匆行走的疲惫麻木的体面人中的一员吗?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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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我对面,看起来那么端庄,
我想我应该也很善良。
这时候,我看见街上的阳光,很明亮。
刚好这时候,你还喜欢幻想,
刚好这时候,我还有那么一点主张,
我想找个人一起分享,
我说爱你,你就满足了?
你搂着我,我就很安详。
我想着我们的爱情,它不朽,
它上面的灰尘,一定会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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