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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我被允许参加一场游戏
发信人: darkwing(惑)
整理人: darkwing(2001-05-14 12:29:06), 站内信件

         我被允许参加一场游戏
             
             一.

  
  在梦将要醒的时候,世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四周的一切都仿佛上
了一层白色的釉,而窗外喧嚣的车声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过滤了,传进耳朵
里懒洋洋的.
 "真希望世界就这样在窗外凋谢了"从门缝底下传来拖鞋在屋子里来来
回回走动的声音,中间还夹着淡淡的药香.索文又在喝他的药了,然后他
就会穿上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衫去上斑,他关门的时候总是轻手轻脚
的,直到门将要合拢的那一刻,才见他那苍白的手指从缝隙中迅速地消失
而去.
  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在枕头后的黑暗深处中重演着.醒来吧,醒来
吧,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呼唤着,醒来吧,醒来吧.
  我猛然张开眼睛,看见了那片深蓝色的天空.与低头俯视着我的那个
女子,她棕色的头发一直垂到我的脸上.
  然而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仍然是雪白的像涂过釉的四壁,屋子里一
片静寂,索文早就去上斑了.

  南瓜仍然在熟睡着,她的肩头随着呼吸在毛巾被下均匀地一起一伏,
鬓发像淡绿色的纱笼一样悬在她雪白的后颈上,我忍不住侧过身,伸手进
去握住她赤裸的肩膀,"起床啦,今天又不上学么?"一边低声问着,我
一边把鼻子探到她的鬓发中深深地呼吸着.
 "唔..不想去...没课."
  在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女孩子面前
扮演这种道貌岸然的角色,而事实上,和这个女孩子认识,也是在一个非
常昏暗的酒吧里,那时,我已经几天没有回公司上斑了,天天醉在那个酒
吧里,一天晚上莫名奇妙地醒来,莫名奇妙地参加了在身边那群人的一个
莫名奇妙的游戏,然后在第二天莫名奇妙地发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然而最后我还是记起了她,在那个晚上,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握着酒杯
站在我面前,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说:"你被允许参加一场游戏."我想
那就是南瓜.

  在我起来给她做早餐的时候,电话铃响了.里面传来一个柔糯却又苍
老的声音"请问黑羽在吗?"
 "在..姆妈."
 "哦..我是你姆妈啊"母亲缓缓地说道,仿佛没有听到我已经叫了她,
而事实上,我在和家人通电话的时候相当的内向,根本没有话可以说.
 "我想,你好久没和家里联系了...不知道好不好.就来问一声"
 "嗯"
 "那你过得还好吗?"
 "还好"
  沉默了一会儿,母亲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
 "你们那里还是三个男孩住一起吗?"
 "是"
 "...那过得好就好啊,我们想这样问一声..那就这样吧."
 "嗯"
  母亲说完就挂下了电话.我在厅里愣了半晌,然后返回厨房继续给南
瓜做早餐.煎鸡蛋加西红柿,西红柿是生的,上面抹上了一点番茄酱,这
是我的独特发明,没有人会喜欢,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南瓜在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肯和我说话,她喜欢用一种异常文雅的姿势
勺子把鸡蛋挑破,看着蛋黄流满整个碟子,然后才俯下身去吃掉它们.事
实上在这个星期中我们并没有说过多少话,我们大多时候都在昏天暗地地
做爱,其他的时间就是在玩游戏,我躲在自己的房间内,而南瓜就躲进隔
壁的另外一个房间内,一起玩一个古老的游戏.
  南瓜躲进的房间属于一个比我们都小得多的姓齐的男孩子,由于他长
得很像一部日本老动画片里的那个叫三井寿的家伙,我们都管他叫小三.
我们还有索文三个一起合租了这套房子,然而他十天倒有七天是在外面,
偶尔才背着厚厚的画夹风尘仆仆地冲进门来.然后就大声地叫我们一起去
喝酒,索文是从不喝酒的,从他天天晚上放在煤气灶上的药罐我们隐隐猜
出了一些原因,所以也从不劝他,然而他每次还是跟着我们一块去,安静
地躲在眼镜后面讲一些黄色笑话,然后和小三一起把我抬回来.每一次他
们都坚持说我是自己走回来的,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记得.

 "你到了哪儿啦?"南瓜的头像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不知道.你今天也不用上学吗?"我在游戏中总是乐衷与无目的地闲
逛,和任何一个遇见的npc谈话,用各种阵法和怪物进行无意义的搏斗.
南瓜在开始的时候还在我的旁边转来转去,后面就不耐烦起来,自己跑到
各个地方,只是偶尔发几条信息来聊着天,到最后,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
还在隔壁的房间内.
 "我已经学了很多技能了,我要到大陆的另一端去,听说那里能看见海
洋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去吧.小心点,听说那里有战争发生."
 "你说的是那个国王吗?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我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房东把它漆成了一种奇怪的淡蓝色,
望上去总有一种浓重得快要滴落下来的样子,公司那个接电话的女孩子总
喜欢把那支笔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那家公司了.事
实上我又一次自动离职,开始靠仰望白花花的太阳和银行积蓄过日子.当
然,还有借债.
  南瓜有好长一段时间默不作声,可能她正专心越过一片荒野,单身在
大陆上穿行是相当危险的,一见到人就得远远地躲起来,因为你不知道是
不是成群的盗贼.然而即使是小心翼翼地操作,也避免不了偶尔被伏击,
"那时候你只能头也不回地拼命地向前奔"有一个老人这样对我说,我不
知道他是npc还是游戏者,我在一个城市里和他说了一句话,而已.

 "你还在吗?"我给南瓜发着讯息.
 "打不过就逃啊,投降也行."南瓜仍是没有回答.
 "你还活着吗?"

  我终于开始怀疑她是否还和我在同一间屋子内,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回荡着,又返回到我的耳朵里,那时我第一次听到自已
的声音竟是如此的稚嫩.
  然而房间里仍是死一样的寂静.

  也许她死了
  也许她上学去了
  也许她被杀了
  也许她失踪了
  也许她只是睡着了
  
  我把自己隐藏在一个树林里,在周围布下几个陷阱,然后起身缓缓地
推开门,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是叶荫,我的一个老同学.
 "我在你的楼下呢!要不要上来?"
 "还是我下来吧,我这里很乱呢."我放下电话,望了一眼那个紧闭着
门的房间,不知南瓜还在不在里面,小三把那个房门涂得五颜六色,却在
中间斜斜地贴了一张画得漆黑的素描石膏像,我吐了口气,吹了两声口哨
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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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没有砖头的轨迹,而我已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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