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uolan79(洛兰)
整理人: darkwing(2001-05-14 10:52:3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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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下班时,朋友凡打来电话,说去八一路麦当劳餐厅坐坐,声音有点沙哑.我问你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哦.凡说见面再说吧.我只好挂了电话,整理好文件,下了电梯,朝八一路那家蓝月亮麦当劳餐厅走去.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去蓝月亮的,一方面是吃不惯巨无霸汉堡包,一方面是因为在那洋溢着浪漫悠闲气息里总会发生些牵动人心底一根弦的故事,而此类故事总是以悲剧收场,最后只有故事里的某位主角再次回到曾经坐过的座位上在舒缓的音乐里回忆着逝去的时光.不喜欢去的理由还有就是痞子蔡和轻舞飞扬.自从读了痞子的书,我一走进麦当劳就下意识的认为每一对都是在搞网友见面,每一位男孩都是痞子,每一位女孩都是FLYINGDANCE.但是凡偏要说去那里,我也只好答应了,因为凡是我最好的朋友.凡和我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她文静,优雅,细腻,刚从艺术学院毕业,在一家公司里做设计.而我,活泼好动,心直口快,又很实际,在一家电子公司做销售部助理.凡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有没有感觉,我做什么事都要先看看有没有好处,这就是我和她最大的区别.
当我走进蓝月亮时,发现凡已坐在我们常去的右首边靠窗的位子上了.我朝她扬了扬手,她也笑笑,但笑容很勉强.待我走到她身边有机会仔细看她时,才惊觉她一脸的憔悴,仿佛一夜间她就老了十年.她的头发也随便扎了个马尾,蓬松的,哪象她平时一头长发飘飘引来无数注目的眼光.我要了杯冰冻红茶,喝了一口,感觉很爽.
“怎么了,凡?出了什么事?”我皱起了双眉,这个凡不是生活得很自在吗?男朋友在美国,定期给她寄钱来,不愁吃不愁穿,他们的关系也不错.哪象我此等平民百姓家出来的女子,整日里为着生计奔波,发了薪水也不敢走进江岸路的时妆屋里,每每逛街直望着别人橱窗里洁白的婚纱发呆,心想哪一天我才能做最美的新娘,靠在心爱人的肩上喘一口气.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但是不说出来,我就很难受.”凡终于缓缓的道来了.”是一段过去很久的往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折磨着我,压抑着我.知道吗,伟快回来了,就因为那段往事,我无法面对伟,因为我曾经背叛过他.”
我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直望着凡.不会吧,凡也会背叛?如果说在这个天天都有背叛发生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不会背叛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凡,因为她是那么的纯情那么的善良那么的让人一见就想把她象珍宝一样永远的收藏起来,她更是个胆小的连小猫小狗也害怕的女孩.背叛这个词太普通太廉价太随便,是绝对不会用在凡身上的,但是凡却亲口的对我说她背叛过.我不得不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先听凡说完.
凡接着往下讲了.
我知道你会笑我,会鄙视我,因为那段往事现在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荒唐.那是在火车上的一次邂逅.当时伟已到美国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心里烦得很,就索性一个人去了趟云南昆明.我希望春城的阳光可以温暖的照耀着我,美丽的茶花洗涤心中的尘垢.就在火车上,在我的邻铺,我邂逅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他第一次和我说话,我的心就不禁一紧,因为像极了伟的嗓音,不是磁性的那种,是感觉很有力很阳刚的美.他向我借书,我随手给了他本杂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借以和我搭话的借口,总之我竟鬼使神差的和他聊了起来.那时我二十岁,大学三年级,伟和我谈了不到两年的恋爱.那个男孩比我小一岁,但显得比我成熟.我们很快聊得很投机了.临走时,我给他留了我的地址,他也告诉我他是师大的学生,见鬼的是,居然和我同一所城市.
从昆明回来以后,就开学了,在忙碌的生活里,我也早忘了还有一段火车邂逅,和那个阳光般灿烂的男孩.但是,一个月后,我就收到了他的来信.不得不承认,我一看见他的字体就喜欢上了他.人有时就那么奇怪,一瞬间,那种缠缠绵绵丝丝缕缕温温柔柔的感觉产生了,没有理由.我脸红羞涩的那时,浑然忘了我还有个男朋友在西半球那边每晚都思念着我.
再后来,他竟找到了我的宿舍楼.在楼下直直的等了四个小时,才看见我背着书包从教室回来.我老远就瞧见了他,不敢相信他会从城市的西头坐两小时的公汽跑到东边来看我.我陪他去吃了饭,然后去了后山的小树林里.树林里很幽静,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斜射下来,而我和他就坐在一条石凳上,中间隔了我可爱的小书包.我一反平时文静的个性,兴高采烈的给他讲了好多有趣的故事.他一直偏着头,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我的脸.我说完后,就沉默了,不敢抬头看他,只顾低下去摆弄着我腰间的裙带.我穿了条浅紫色的长裙,娃娃头,小巧的脸,典型的校园纯情女生的模样.
那次见面彼此都有了近一步的好感,以后的每一周里我都会收到他的来信.我知道,我恋爱了,第二次,和一个只见过两次的男生,除了他的姓名地址以及他喜欢林语堂的书外我对他一无所知.也就在那段时间里,我爱在电话里和伟吵架,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一拿起他的电话,我就火.伟没猜出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我是不是没睡好觉没吃好饭没上好课.我连声叫道不要对我好好不好.再后来,我索性不要伟打来,我说我忙着考试.伟答应了我.
可是妈妈看出了我的变化,她追问我,我如实说了.她就骂我怎么变了,变成坏女孩了.我惊叫着说我不是我不是.但除了说我不是外我竟无法解释我情绪的躁动不安.不久后的一个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又是很大的雷声.那男孩打来了电话,叫我出去说有话对我说.妈妈就在我身边,知道了是谁打来的,就命令我不准出去.我求了好半天说他只是给我送碟子,我去拿来,半小时就够了.妈妈同意了,但说了句不要做对不起我和你爸爸名誉的事.
我惶恐不安的离开了家.在我和他约定的公园后面见了面.我冲他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你.他沉默了半天,终于问了我一句:”小凡,你不快乐.我是太阳,会给你阳光,COME ON,好吗?”就是那个声音,那句话让我在一刹那间想也没想就爬在了他的肩上大声的哭出来.而他也紧紧的搂住了我.
说到这里,凡停了下来.我还是呆呆的愣愣的望着她平静的脸.我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文静到极致的女孩也会这么疯狂,我不敢用背叛那个词来形容她,因为我首先要问清她一件事,就是那时她还爱不爱伟.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期望她能给我个答案,或者说是让我不会用到背叛那个词吧.
凡竟笑了,声音也高昂起来.”天,我那时也在想我是不是还爱着伟,我反复的在心底问自己,但是可悲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说因为你那时也不怎么大,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心里要的是什么东西.或者说你要的就是一种感觉.伟去了美国,离你很远了,感觉也就淡了.火车邂逅这么一件浪漫的事就在那时渐渐的占据了你的心.20岁的女孩又会成熟到哪儿去呢?
凡又笑了,眼睛仍是迷惘的看着窗外奔流不息的来往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先别下结论,故事还没完呢.就在那一晚,我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天!”我惊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跌到地上.”为什么?你们根本就没有深刻的爱情!”我的声音高得刺耳,以致邻座的朝我瞪了瞪眼.
“我也知道即便我对他有好感,但还没深刻到付出一切的地步.就是对伟,我也在他面前显得很传统.但是就在那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里,我只想毁灭自己,只想砸碎一切.伟的声音和妈妈的声音都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的头快承受不了了,我只想在放纵自己的放纵里体会不顾一切什么也不要了的感觉.我其实清楚的知道我并不爱那个男孩,我也不想知道那个男孩是不是爱我.我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暂时解放我自己的东西,不,应该是工具才对.”
我听到这里,再看看凡那双冷静的双眸,快窒息了.怪不得别人说越是文静的女子一旦发怒发火将如火山般爆发.我说,凡,其实你并没背叛什么,你对那男孩的感觉只是停留在好感的程度上,有哪个条款里规定结了婚的男人和女人不可以对配偶以外的异性产生好感,因为感觉的事是难以说清的,有时,就那么一瞬间,心就被触动了.但是那绝对不会是爱情,爱情是属于深刻的,而前者只是种细雨般浅浅的喜欢.爱情需要责任,喜欢可以默默的偷偷的没有责任的.你生活得太压抑了,太封闭了,伟和你妈妈在你的潜意识里逼你走向了极端.知道吗?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如果只是拿来向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挑战,只是拿来堵一口气,只是拿来试图毁灭自己,是很愚蠢的不明智的行为.它最终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伤得最重的也只会是你自己.
凡听我说完,竟爬在桌上哭了,低低的哭声.”那我该怎么办?伟下周就回国了,我该怎么面对他?”我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倒底爱不爱伟吗?那件事都过去三年了,那不全是你的错,不要把过去的错强逼自己当成负担背下来.以前做错了,现在还活在那个错里就是大错.现在你不敢面对伟,其实根本问题不是那件事,而是你还不知道你爱不爱他,如果这个问题你能回答得了,你就不必这样折磨自己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哪个人一生下来就是走直路?还不是弯来弯去的朝前走吗?
凡的哭声减轻了点,但无语.我又接着说,你先好好想想吧,想清楚轻重,再决定你是不是去见伟.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要首先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最后我和凡道了再见,送她上了回家的的士,就急着上班去了.其实我的头脑还是昏昏的,晕晕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说了那么多我平时根本就没空去想即便要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我只想凡快乐,而且我始终认为,女人无论犯了怎样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
一周后,凡打来了电话,说她和伟分手了.我说,好,该去喝一杯.凡笑了,很轻快的笑声,”谢谢你那句话,先要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我说其实我也不太懂,不过救了你一回,该请客吧.凡说可以,今晚蓝月亮见.我马上大叫:”不,我宁愿我花钱请你去吃一顿海鲜.”凡咯咯的笑着说:”哈哈,上当了吧?我就是要你花钱,我请客啊.”我大呼上当,嘴里却高兴的说,好的,今晚水晶之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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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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