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exxen(者行孫)
整理人: darkwing(2001-05-14 10:52:3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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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城好玩么,俺也来旅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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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化
我把车停在坡上,徒步进城。我走了十公里路,到枫城时天已经黑了,满城灯火,我记不清多少年前看过这些灯火。
河水比以前污浊了许多,那些恶臭的气味涌进鼻腔,我分辨出化肥厂黄绿色的烟和电石厂那些一放进水里就滋滋冒泡的石头的记忆。我从山上都能看见它们黑忽忽的高烟囱。我叫了碗小面,慢慢地吃着,细心拨开焦黑的辣椒皮,显得心事重重。
河街比以前破落了许多,现在市中心移到了对岸,对岸现在起了许多高楼。隔河望去,霓虹灯闪闪晃晃,依稀听得见舞厅的胡乱的歌声,男欢女爱,热闹非凡。
这家饭馆的门脸还是没有改变,只是旧了,门上的红漆剥落,映衬着清淡的生意,以前他是很红火的,我们从街的那一头走过来吃酒席,围坐在大圆桌边,推杯换盏,也算是很惬意的回忆了。夜色漂浮在污染的河水上象是顺水漂着来历不明的肮脏的浮尸,随波逐流,远离欢笑的人群。临河的窗口,总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我起身付帐。老板是个面容疲塌的老人,他伸出鸡爪似的手接过钞票,又递给我。
“这钱不能使的。”
我慌张了一下,随即想起这种版的票子已经停止流通。我换了一张给他,把找零的新样的硬币端详了好一会儿,我们默默的点点头,我推开大门,风卷着街上的尘土和纸屑袭来。我顶着风哆嗦着过桥。
1月12日晚上我在枫城话剧团的招待所里住的。15块一个床位,大约是生意不好,楼层服务员都没有,也没有开水。我用冷水浇了浇脸,又抱着龙头喝了几口,那水里的漂白粉还有铁锈味儿让我很难受。房间有四张床,就我一个人住。整层楼仿佛就我一个人住,一晚上我都没见有人来过。靠窗床脚的桌子上摆了台电视,我没有动它,我站在窗口往外看,心里虚的很。我已经和这里格格不入了。
床上都铺着白色的床单。四张床整齐地排列着,那种熟悉的一动不动的覆盖的样子和山上没有区别。屋里的电灯很昏暗,我看得出床单已经不干净了,我想起在山涧里洗白布的那个人,心里跳了一下。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床臭哄哄的棉被压得我难受。我把被子踢到床下,把床单罩在身上,从头到脚罩住。我的睡意渐渐涌来,潜入熟悉的梦境。
话剧团的剧场现在改作一家舞厅。从广场的垃圾算来它的生意应该很不错的。我在那里转了好久,剧场后门封死开了爿花店。现在的季节是花开灿烂的时候,那些艳丽的花束大概迷了我的眼睛,我记不清话剧团家属区是不是就在附近。我想我是必须开口问了。
“同志,我想打听一吓话剧团家属区是在啥地方。”
“就在附近。”
一个女人从花篮后立起身来,她站直后我看见她黑色连衣裙突现出修长丰腴的肉体,手里拿着剪刀。我惊慌起来,她的回答毫无启发性。我恍惚觉得所有长的标致的妇人都这般虚妄,如出一辙,好象藏着怨毒,咄咄逼人。
“你是来找亲戚的,后面那栋楼就是,在这里瞎转啥。”
我不断地想象那些花枝的叶子被剪下,悠悠扬扬的落到地上。
我向传达室的老头借了纸笔,趴在窗台上写留言。我忘记了我应该书写的汉字,如同多少次我默默无言地站在树下,无从表达内心的意思。我胡乱写下几句话,强忍因悲哀和恐惧而引发的手臂的痉挛,匆匆塞进刚买的信封。我想告诉那个叫吴莉的女人,我有他丈夫的一些遗物要交给她。对刚才的留言我没有信心,于是我取出日记本,撕下两页一同塞进信封。我告诉这个女人,今天晚上我会登门拜访。
(待续)
---- 踌躇非满志
逍遥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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