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eallaser(laser)
整理人: fires(2001-04-30 09:06:5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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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z For Venus
１
“第２９号班机，即将到达金星。因为金星上有特殊的细菌，所以某些客人会有痒痛的症状，为了防止金星病的扩散，出现这种症状的病人，请速与专门医生联络…………”
漫长的星际旅行，在空中小姐甜蜜却又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嗓音下，即将结束。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声，劫机犯们粗暴的呼喝，妇女儿童恐惧的哭喊，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开工吧！”
貌似凶狠残暴的劫机者，在我和菲的手下，如同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孩子。赏金猎人，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做的。看着他们带着不能相信眼前事实的神色一个个倒下去，我不屑一顾地笑笑：“这次的任务，太简单了。”
终端机的电脑屏幕上，三个笨蛋的画像被打上了“ARRESET ”的红色记号。“THANK YOU FOR YOUR CAPTURE，SEE YOU NEXT TIME”一百五十万划入我的磁卡。“好久没有进帐了……”我这样想着，心情可以预料的不错。我将磁卡从终端中取出，抛起再接住，仍不忘对它说了声：“谢谢。”
“嗨，斯派克！”菲像影子般跟上来。
“干什么？”好心情立刻没了一半。
“分钱！”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现在吗？”我心有不甘地问。
“现在马上存进去。”…………对这种女人，我毫无办法。
“这是你的一份。”我把她的磁卡交给她。“又是要去存在化妆品上吗？”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我问了一句。
“总比放在银行里好吧……”菲背冲着我挥了挥手表示再会。
“真是无可救药的家伙。”我挠挠头，点上一支烟，无可奈何地唠叨了一句。
身后忽然一股劲风，随着一阵毛毛草草的脚步声，冲了过来。偷袭？如果是的话，也是个生手。我轻巧地闪过刺来的匕首，伸出脚将那个莽撞的偷袭者绊倒在地。“如果是赶飞机的话应该还来得及。”我对着趴倒在地的笨蛋幽了一默。
“厉害，真是厉害啊！”趴在地上的他居然笑了起来，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他毛手毛脚地扑了扑灰尘，站了起来。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很普通的，年轻人的脸。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一双纯净透明的眼睛。在这么污浊的社会中，像这样的一双眼睛，很少见了。
“你就是刚才用奇妙的绝招，把那些劫机者给抓住了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把那一招，教给我好吗？”说着说着，竟然自顾自地比划了起来，“是柔道？还是空手道？ …………”
“？？？？？？”我垂头丧气，这都是怎么回事啊？走吧，别理这个古怪的家伙。我这样想着，转头向电梯走去。
“等一等啊！”他像粘在父母脚边的小孩子一样又跟了过来。“我想变成像你这样强壮的人。求求你啊，教教我吧！”
“你真难缠，不行就是不行。”我已经无意再去理这个单细胞的笨蛋。
“拜托你了，老师！”他居然弯下腰来鞠躬。
“…………”我按下电钮，把那个笨蛋关在电梯之外。
６，５，４，３，２，１，电梯门开了，居然又是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个苯蛋，从六楼跑下来等着我吗？别理他，会有麻烦的。我装 作没看到，继续向前走去。
“请等等啊，你就答应我吧，”他立刻跟了上来，“将算是救人一命，你应该很有爱心的吧？”
“现在在雪柜里面。”我点上烟，敷衍了他一句。
说实在的，我是真的不愿意和这种年轻人扯上关系，可惜事与愿违。一颗治疗金星病的特效药，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没办法，这该死的病让我的嗓子变得古里古怪。
“我叫洛莫．纳罗，请执教，老师！”他的脸上绽开笑容，眼睛越发变得明亮。
真的是很伤脑筋，费了我大半天的功夫，连言传带身教，这个苯小子还是似懂非懂。“像水一样…………”他从地上坐起来，挠挠头，对于我教给他的秘诀，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他的脸色大变，好像看到了什么人。急匆匆地跑到我身边。
“这个，拜托你，”他将一个小包裹塞到我的怀里，“今晚……不，明天中午，在马其可旅馆大门……”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跑掉了。
“等等……”我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深刻感觉到时事无常。
２
“借放的？这种事情很平常的。”正在喂爱因的杰特不当一回事，来看都不看一眼。
“没关系，反正明天就还了。”我将身子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
“为了不浪费时间，要不要赚点零用钱？”杰特不怀好意地笑笑，走过来打开我面前的通讯器。这个老财迷。“比卡罗，虽然很小气，但是这次偷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只要抓住他，就会有赏金。”
我毫无兴趣地扫了一眼，通讯器里的照片让我大吃一惊。他居然也在上面！？从犯，洛莫．纳罗，赏金十万。他，拥有那么纯洁眼神的年轻人，居然是小偷？
“被偷的正是这件东西，治疗金星病的特效药，”杰特没有发觉我的异常，仍在自顾自地解说，“由于种植相当困难，所以价值在几千万以上……”
我打开那个不起眼的包裹，不出我所料，隔绝空气的器皿里，装的正是那个和通讯器里传来的照片一模一样的，价值连城的――GERY ASH…………
３
“比卡罗就交给你们，我去追洛莫。”我站起身，对冲着那团植物大眼瞪小眼的杰特和菲说。
“你等他来不就行了吗？不是约好的吗？”菲不解地问。
“奖金女神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我伏下身，看了看那个怪怪的植物。我在想什么，他们不会理解的。
４
顺着洛莫邮寄出的一件邮件，我找到了一个地址――在夏德鲁的山崖，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央。为什么是那里呢？在那里，应该有线索的吧。我驾驶着爱机，飞到那里。一架残破的宇宙飞船，机身上已被绿树所覆盖，是这里吗？我在心里低低地问了一句。
穿过迷宫般寂静黑暗的走廊，几经转折，终于来到了一个阳光能透过的平台。还是没有人。一张摇椅上放着一只没有织完的手帕，我走近它，想拿起来看看。
“不准动！”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双手举起来！”
“我不是可疑人物……这样说，只能让你觉得更可疑。”虽然这样说，我还是把手举了起来，同时回过头，看了看这个拿枪逼住我的女孩子。
“你是谁？来干什么？”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但是身体纤弱，面色苍白。拿着枪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快回答！”
我已经看出不对劲了。她的双眼混浊，毫无光彩。难道……？？没等我做出反应，似乎已经受不住手枪的重量，她踉踉跄跄，跌倒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柔软，但轻得不太正常。
“放开我！”她挣扎着离开我的双臂。
“我只是想找洛莫。”我向还在喘息的她解释。
“你是洛莫的朋友吗？”她忽然笑了，像春风吹过冰封的大地，如此的美丽。
“啊……不……算是吧。”我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才好。面对着枪林弹雨我都不曾畏惧，但是对着这笑容，却让我手足无措。
“太好了！”她又一次地笑了。
５
她在靠近阳光的窗户下放上一张桌子，请我喝茶。“你看见天上那些飘浮的植物吗？都是因为它的关系。”她向我解释说，“她的种子像雪花一样飘下来。普通人是没关系的，但是由于我的体质……”
“会不方便吗？”我问。
“不，不会……”她递给我一杯茶，“而且……看不见以后，会比看得见时候知道的更多。”
“会痊愈吗？”
“……如果有钱的话。我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她闭上眼静静地品茶，“但是洛莫他……”
“那是因为他很爱他的妹妹。”我只能这样说。
“看，这个，洛莫昨天寄来的。”她拿出一件东西交给我，眉目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接过来，是一个音乐盒。打开它，悠扬婉转的华尔兹舞曲飘了出来。“大家都说洛莫是个坏人，他身边的确有一些坏朋友……”她随着飘扬的音乐缓缓地说，“洛莫是个好人。”
“也许我就是那些坏朋友其中之一呢。”我把玩着音乐盒，自己都奇怪为何要说出这么一句。
“也许，也许是……但是你不是。”她一直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冲着我一笑。“我知道的，洛莫和你……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总觉得你们都有美丽的心。以为我知道，所以才会请你喝茶的。”
我打开音乐盒的夹层，一个密封的透明袋子里，静静地躺着十几粒神秘的种子。我把它拿出来，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无比灿烂的太阳。“美丽的心……那东西大概……很久以前就丢失了。”
６
“你说什么？GREY ASH种子的价格？”正在维修飞船的杰特抬起头。
“没什么，只是问问。”我仰望着他。
“别说笑话了，那可是和宝石一样，”杰特又开始工作，“如果能得到那可是太幸运了。一颗种子的价钱应该在八百万左右。你得到它了吗？”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我。
“没有。”我将手心中的袋子握紧。
“我就知道……”杰特第三次埋下头去。
７
马其可旅馆大门。
“嗨！”我向蹒跚走来的洛莫打招呼。
“你来啦！”他向我勉强地一笑。脸上明显有被殴打的痕迹。
“我把东西带来了，”我向他走去，拿出那个包裹。“很抱歉，我已经打开看了。”
“那你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他看着我，眼神依旧纯净。
“GREY ASH，很有名的名字，”我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因为它的价格，是你们赏金的十倍以上。”
“你是赏金猎人吧？”不出我的所料，他迅速退后几步，掏出手枪。“你是为了来抓我的吧？”指着我的手枪不停地颤抖。
“要治疗眼睛是需要这个东西的吧？”我平静地问他。
他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我，忽然，他似乎看懂了什么。他把枪往地上一扔，冲过来推我的肩膀：“快走吧！他们会杀死你的！”
“让你特地送回来，真是谢谢了。”比卡罗和他的几个手下丑恶的嘴脸从黑暗中慢慢露出来。几支枪同时指住了我。
“东西已经回来了，就这么算了吧！”洛莫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哀求。可是换来的，只是一丝冷酷的笑容。
“嗨～～啊！”洛莫将指着我的一支枪的枪管拼命地一推。趁着这个空当，我迅速地隐蔽起来。枪声大作。“赶紧解决掉他！”比卡罗的声音在子弹与子弹来回冲击的空隙中回响。“又开始了吗？”我换上弹匣，无意识地笑笑。
“比卡罗，赶快投降吧！”菲的飞船适时地在枪战的上空出现。一阵猛烈的扫射之后，尘土飞扬，只留下断壁残垣。
“难道不能够做的再好看一些吗？”我抚了抚眼前的灰尘，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喂，别打死他们，不要奖金了吗？”杰特的飞船也出现了，形势已经逆转。
“原来是赏金猎人！”比卡罗气急败坏。“快去将东西抢回来！”
一个手下急匆匆地向藏在暗处的洛莫冲了过去。“小心，洛莫！”我冲他喊了一声，想帮忙，无奈隔的太远。“像水一样……”洛莫一个闪身，如同我教过的一样，将那个家伙掀翻在地。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好像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我微微一笑，向他翘起了大拇指。
“！！！！……”一颗子弹从洛莫的身后射过来，打穿了他的身体。洛莫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向前倒去。装着GREY ASH的器皿从他的手中无助地滑落，粉碎……身价千万的GREY ASH暴露在空气中，迅速的变色，枯萎，消失……
“洛莫！！”我大喊一声，刚想冲出去，却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
形势终于被菲和杰特控制住。我迅速冲出来，抢到洛莫的身边。“喂！振作一点，你还活着吧？”我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避免他失去意识。
“老师……刚才那一招你看见了吗？”他忍着痛苦，冲我一笑。
“好，不要再说话了，我马上叫医生来。”我刚想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拉住我的手，坚定而有力。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他的声音微弱犹丝，“在音乐盒的夹层里面……”
“我知道，你妹妹的事情就交给我办。”我阻止他再说下去。
“拜托……了。”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原本明亮纯净的双眼也开始涣散，暗淡。
“等等，不要死，你不能死！”他的情况让我手足无措。
“如果早一点认识你的话，也许……能够……成为好朋友吧。”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后，眼神里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暗淡下去，抓住我的手也渐渐松开。
…………
洛莫死了。
８
金星医院。
我拿着花，敲了敲病房的门。
“请进。”我打开门，病床上坐着那个美丽的女孩子。“洛莫，是洛莫吗？”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很抱歉。”我将房门带上，面对着她，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你，也可以的啊！你听我说，洛莫拿到GREY ASH的种子了，连手术费都有着落了，眼睛也可以治好了……太棒了，怎么办呢，我想先看到洛莫的脸。所以请你告诉他，让他快点来……”她不停地在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心中的喜悦散发出来，散发给我，散发给每个人。
“…………”我无话可说，走到她面前坐下来。
“莫非……被抓了？”她的脸色暗淡下来。
“不是。”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那么……洛莫为什么没来？”
“…………”
她用柔嫩细腻却又冰冷颤抖的手抚上我的脸，我的脸僵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她那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眼看着我，“死了吗？”
我依然沉默，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是吗？”她缩回手，转过头去。
“嗨……”我想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没关系，请回吧。我知道，洛莫是因为做了坏事才会死。拜托你，请你回去吧。”
我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我将花轻轻放在她的膝上，站起身，慢慢走出去。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洛莫，”正当我要走出房门，她再次开口。“真正的洛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吧。”我转过头，女孩捧着那只音乐盒。我笑笑，终于找到了要说的话，“他是个好人，如你所想的一样。”
我轻轻地带上门，走出医院去。天上那不知名的植物的种子，像雪花一般洒落下来。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悠扬的华尔兹，而眼前的雪花，也好像在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see you space cowboy ―――――――――――――――――
laser
00， 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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