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anmoshang(阡陌)
整理人: lkem(2001-04-16 17:31:3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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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阿夏还是走了,在新千年的第一天。他走得那么坚决,硕长的身影被冬日的暖阳拉得老长老长,而他的长发在寒风中飘散开来,如一面飞扬的旗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旗帜去,但我的心里,在那个时候,想的就是阿夏的长发如同一面旗帜一般在我眼前飞扬着。我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从此,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于我们来说是多么遥远,而悲哀的是彼此的心却仍紧紧融和在一起,紧密得没有一点缝隙。
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每天延续着学校——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偶尔的,也会在康乐园的小树林里发半天呆。我比往常更沉默寡言,更孤单了,几乎失去了与人群的所有联系,每天行尸走肉般生活着,却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或者,以前的自己也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但那时候,至少我是麻木的,与大部分麻木的人一般,不知道的问题出在哪里的所以我可以与大部分人一般正常地,毫无痛苦甚至可以很快乐地生活着。而阿夏的出现,从表面上并没有改变什么,而我所知道的是,我的内心,正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革命。
我总认为,人都有两个面孔的,一个正义,一个邪恶,而这两个面孔是敌对的,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彼此争斗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当然,这些想法我不敢说给身边的任何人听,他们听了,一定会说熊熊疯了。哦,忘记说明一点,我姓熊的,熊——beer——阿贝儿,是不是很容易理解我的思维了?在所有认识熊熊的人心目里,熊熊都是乖孩子乖学生的表率,我是不可能违背大部分人的意见的,难道不是么?
于是,我所有的想法只有说给一个人听,我叫它小熊宝贝,是一只丑丑的玩具熊,我总认为它是一只小熊,可认识它的人都说它是一只兔子。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它是属于我的,是我从屈臣氏花49.8元买回来的,所以,当我认定了它是小熊时,它就得是小熊。就象,我认定阿夏只是我的阿夏,而不去追问他的任何来历一样。我就总这么固执地停留在自己的思维里,不愿意去接受自己潜意识里不希望发生的事物,这就是小熊总嘲笑我的鸵鸟主义。
阿夏已经走了二十天了,学校濒临放假,我开始频繁地跑传达室,并把传达室那个有上半部脸上长着恐怖横肉的女人张姐长张姐短地叫得甜丝丝的,尽管她的年纪足以做我的母亲了。我在等待着阿夏的来信,我相信,他不会没有发现我装在他上衣里的纸条的,那上面,写着我的所有联系方式的,我那么坚定地相信着,我的阿夏不会走了就把阿贝儿忘记了的,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吉他都留在了我这里,他一定会再回来的,如同他自己说的一样,我相信阿夏说的每一句话。
但是,直到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阿夏,就如同消散在风中的歌声一般,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地,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唯一能够证明曾经有过他的,只要那把我每天怀抱的吉他。风尘仆仆的红棉吉他被我仔细地清洗出了原木本色,还找师兄帮忙把每一条弦都重新上油,调校了音准。每夜每夜,我就那么怀抱着吉他,怀抱着阿夏的诺言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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