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etty520()
整理人: twantfly(2000-12-14 04:09: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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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让我也感冒吧！
我是太平洋底冬眠的火山
终有一日喷发
为你 盛放爱之灿烂
当一切再复平静
你可知 在深深洋底
埋藏了我多少沸腾的热情？
周航感冒好了，却轮到我了。
一星期连续几晚的奔波，加上天气变化和休息不好，我感冒了，除去发烧，
症状都占全了，打喷嚏、流眼泪、鼻塞、咽喉痛的说不出话、咳嗽的晚上睡不着
觉…
更糟的是，有天早上，急匆匆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膝盖青了一大
块不说，左臂也划了一条口子，但是淤血的伤处肿起来老高，类似丰收的白萝卜
，红花油白花油涂了很多，满屋子都是药香，肿非但没消，倒颇有欣欣向荣之势
。
心情不好的时候，感冒就越发的趁势作乱起来。那几日，我整日的狼狈不堪
。应付了白天琐碎的工作，晚上照旧是做不完的英语题目，做到实在熬不住，午
夜12：00，我决定提早回宿舍去，躲进梦乡里去罢！
一个人慢慢的爬楼，听到后边有人在唱歌----“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是周航。
“胳膊好点儿没？”他边唱边追上来。
我苦笑，“谢啦，好多了。”
“一个星期还肿成这样叫‘好多了’？我瞧嗓子也挺哑的吧？你等我一会儿
---”他扔下这句话，便飞也似的上楼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楼道里发愣。
不一会儿，他又咚咚的跑下来，一边喘气一边递给我一包东西：“拿着，大
夫说了，这药挺管用的！愣着干什么？仔细别人看见了，快拿着！”
或许是因为跑的太急吧，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他脸色很苍白，一时间，
我忽然觉得非常的感动，这个大男孩，一心一意的等我下课，惦记我红肿的伤处
和几日不见好的感冒，居然跑去买药回来……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我却一次又
一次的伤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对他说：‘下次不要来了吧！’
我在做什么啊！我是否真正值得一个这样的人苦苦的等待和关心？望着他那
没有血色的急切的面孔，望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忽而想：方琳，你也该
知足了，毕竟，有人对你这么好！
这段时间，周航给了我最细心也最周到的关怀。
药袋里是一瓶跌打水，一盒润喉片和一盒感冒药。
那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日，下课后，老远在十字路口看到穿白T恤、蓝格子衬衫的周航在那儿等
。晚风轻轻吹动他黑色的头发，9月的夜，居然有一点点的凉意。
“怎么又来了。”我笑着，快步走上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然后笑笑说：“我是不想来的，可是理智
完全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又上了那部不能再熟悉的街车，然后等你出现；如果来
了，今晚可能会睡的安稳，不来，可能又要失眠了。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周航，我昨晚也失眠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没出息的那个人是我。
公共汽车来了，他目送我上车，他自己却坚持等下一部，他说，今天只是来
看我，不能再和我同车回去，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我点点头，说“也好”，心里
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一点点的失望。
人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的一角青天，思绪穿过灯火斑阑的夜，一刻也不停
歇。民和航，对我都是难言的选择，剪不断理还乱。为了什么我居然有点放不下
航？因为我的虚荣？因为航一点一滴的关心和不变的等待？或是我被航感动？我
无法回答我自己，这是一个喧闹的夜的都市，心情也是那样的浮动不定，也许这
个时候并不适合思考……
车到终点站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航会不会在终点站出现？
下车的时候，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我不由的摇头，暗
自笑自己的迂，周航明明在下一部车里，应该比我晚到才对啊！
“嗨！”有人在向我打招呼。
我吓了一跳，是周航！此刻他站在麦当劳的广告牌前，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心头的暖意一点点的涌上来，人也不由得微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很有缘，是不是？我明明坐的下一部车，却仍然可以遇到你，方琳，是缘
分----你坐的是13路车，我上了紧随其后的23路，---终点相同但路线不同的车，
所以，我比你先到。下车时，我想：上天，请让我赌一次，赌我和方琳的缘分！
”周航的眼睛里流溢着激动的神采。
是吗？是缘分吗？并不是刻意去等，却仍然能够相遇？
“去喝点儿什么吧。”
这一次，我竟然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其实，我已经心灰意冷了，我以为你早下车了，没想到，你终于出现了--
-看你走过来的样子，真是好玩儿，你的头微微向右侧着，那样习惯性的小动作-
--知道吗，你把头发披在肩上的时候，真的挺好看。”
“别逗啦，”我笑起来，“马屁大王，我知道我自己长什么样子，不会令人
惊艳，也不会令人惊恐，我其实挺俗的，现实，世故，跟小贩都会争半天的人。
”
“你有时候是太直率了，容易得罪人是真的。和小贩计价还价，大家都一样
，那也顶多是通俗而可爱，好多女孩是男生在场见到耗子就尖叫，那才是庸俗而
可恶呢。”
“是吗？可我觉得我自己世俗的很，有时候明明自己是对的，却又不能坚持
，最后唯有顺从，有时候恨自己的软弱，也自卑得要命，”我说到自己在工作和
做人上的困惑，提到去外单位办事时，机关单位的脸的难看、事情的难办，当我
硬着头皮、陪着笑脸，报批文件遭到拒绝的时候，那种深刻的难堪、对自己软弱
的不屑,便强烈的占据我整个内心，那一刻，我便决定，不能永远这样子，永远看
着别人冰冷的脸色过活！为了这个，也要努力！
“所以，我开始拚命的学习，学习可能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其他单位也不会
要我，但我自己绝不能放弃！我告诉我自己说，你一定要努力！”---许久没有这
样痛快淋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我一下子有种一吐为快的舒畅。
“说的好，这就是你和她们的不同了，努力，我也要努力，你努力学习，我
努力学会忘记。其实，我早想明白了，只是情感上一时无法适应而已，我不会再
纠缠你了，我都觉得我自己很讨厌，这段日子以来，等在你必经的路上，我几乎
天天盼着见到你，晚上常常整夜的睡不着觉……不要再说什么值不值得的话，因
为你是你，所以怎样都值得！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难过极了，就像是现在，
你虽然坐在我的对面，可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远，我的心情，你
感应不到……”周航的眼神变得非常的复杂，那里面深藏的，是我不敢再深究的
东西。
周航，我了解，我们并不遥远，知道吗？我了解。
他出去买了瓶啤酒回来，帮我倒了一杯，又继续说下去。
“我早想明白了，即使你现在接受我又怎样？你只是被感动，而不是内心真
正的喜欢…再说，我也不想做第三者。方琳，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我现在非常害怕听歌，那些情歌就像是为我写的一样，特别是听见伍思凯
唱‘我还不能接受分离，就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的悲伤就满得像
快要流出来的水----”
“周航，你听我说，千万别这样，真的，我觉得我惭愧的不得了，我太平常
了，欠你的太多----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周航反过来安慰我，“你没有错，爱一个人没有错
，不爱一个人更没有错，爱，根本无需说抱歉。”
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觉得抱歉？
我忽然想到白天在书店看到的徐志摩的那首叫做《偶然》的诗，心猛的像被
针刺了一下的痛，我和周航，彼此是过客吧，只是‘偶然’吧？
我背给他听：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然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我相逢 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周航，或者我和你是偶然吧。”
“不，不是偶然，是必然；如果只是偶然，为什么今晚我们不在一部车里，
仍然能够相遇？”
我拿不出话来回答，只好说，“那也是一个偶然吧---周航，不管怎样，我觉
得我和你有不同的方向，所以，最好你能忘掉----“
“方琳，告诉我，怎样可以‘忘掉’？”他的眼睛，像一簇燃烧的小火焰。
“不知道---时间---能让你忘记，总会过去的，是不是？”
“是啊，总会过去的，好吧，我需要时间，需要适应期。能给你发伊妹儿吗
，如果可以？”
他把那张写有我的信箱的纸片小心的收好，我心内不由轻轻的叹息。
麦当劳要打烊了，我的啤酒还剩下1/3，他拿起来就要帮我喝掉，我拿手去夺
那纸杯，“喂，我感冒了，别传上你！”
他愣了一下，很快说：“那就让我也感冒吧！”
月亮很好，一前一后走上回家的路。
他停住了，叫我，“方琳！”
“嗯？”我抬起头。他眼睛里亮亮的。
他顿一顿，“我----我可以抱你吗，方琳？”
月光下，他眼睛里的那簇火焰温柔的燃烧着。
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的失望，很快，他甩甩手，说，“对不起，太唐突了。有
时候真的很想抱住你，就那样抱着你，什么也不做，哪怕只是一秒钟…”
周航苦涩的笑笑，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就快要消失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喊
他的名字。这一次，他站住了。
我跑过去。
站在他的面前，我看到他的目光深遂而明亮，那样复杂的目光，带着庞爱的
目光凝视我，然后，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对我说：“什么？”
我会记得，我会记得你对我的好，你那声温和的“什么？”
真的，我知道，你的柔和，是为我。
你见过火山喷发时的灿烂吗？我知道了，现在。
然而，我用什么来回答你的“什么？”呢？我只有嗫嚅说，“没什么---以后
忘了它，好不好？”
他笑了，一边只是摇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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