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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铁马武侠:断剑(下)
发信人: zjdyan(铁马)
整理人: yerk(2001-04-09 07:52:10), 站内信件
    断剑(下)
会雪庐  http://huixuelu.cn9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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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江湖上即传遍了这样一个消息:
  下一个月初一日,在华山之巅,剑平与申乐会面。
  江湖中人谁都知道,这个会面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不是申乐死,就会是剑平死。
  除此之外,看来并没有别的选择。
  而不论是那一个人死,都会是江湖上一个轰动新闻。
  特别是那一日,剑平与申乐齐齐出剑之时,会是几十年来江湖中最期盼一睹的盛事。
  会有谁人愿意错过呢?
  特别是,申乐与剑平最不能。
  而也许只有他这二个人,才愿意错过。
  *       *        *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申乐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头也不回,就已知道是谁来找他?
  “我也知道,在这一个月中,我是一定会来找你的。”
  这却是剑平的声音。
  不错,一个月未到,剑平已是来找申乐了。
  只不过他不是来找申乐比武的。
  他自然也就不是来找死的。
  申乐清楚这一点吧?
  只听申乐道:
  “我知道你怀的是什么心。你一定认为我现在不会杀了你。因为我与你还有下个月初一的约会。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到时谁去赴约?”
  剑平笑道:
  “恰恰相反,我倒是认为你有很大可能杀了我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
  “不要告诉我为什么?”
  “请放心,我不会说的。因为你是申乐。申乐不需要理由。”
  “可你还是说了,因为这就是理由。一个很好的理由。”
  “我但愿自己想不到。我但愿自己不知道。”
  “确实,有时候,一个人太过聪明,并不是什么美妙之事。特别是遇着我的时候。”
  剑平笑了笑,他只有笑了笑。
  剑平又接着说了。
  “你一定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理由。”
  “抱歉,有时我也会糊涂。”
  “少费点心机应该会长寿。可你今天是该多费点心机想想的。要不,你也许会没命。因为我今天是来杀你的。”
  申乐竟也笑了笑,道:
  “你要真有信心杀了我,就不会今天来找我了。你是来找机会,若有机会,你是会杀了我的,可我不会留机会给你的。”
  “我只知道一点:有的人死了总比活于世为好。”
  “我也知道一点:教训我不会是好差事。”
  “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
  “我是来找你要剑鞘的。”剑平道,“一个能匹配断剑的剑鞘。可它不能太短。我想让入鞘的断剑从外看起来象是长剑。我突然发觉那很潇洒。”
  “这我倒想到了。”
  “你已知道?”
  “因为我一早已为你准备好一个剑鞘。”
  “申乐确实有非比寻常之处。”
  “我只知道,你我并非朋友,在一起喝酒我会觉得没意思,也不屑为之。”
  “我倒相反,只要有酒,与仇敌干一杯也无妨。”
  申乐不理他,接着道:“我在意的既是你的断剑,而你来要剑鞘,你知道我是会给你的。这也是我唯一接待你的理由。”
  剑平笑了,道:
  “别的理由不行吗?”
  “那你会在门前见到‘闲人免进’”。
  剑平再次笑了。
  申乐不笑。
  他只是把一剑鞘抛了过来。
  剑鞘中自然没有剑。
  *      *      *
  剑,断了。
  人,还活着;
  人,死了。
  剑,还在。
  人剑俱毁的一刻,天地,是否有异常?
  会被淡忘的是人,抑或是剑?
  或者二者,都湮灭于历史的风尘里,永不能见怀?
  只人,始终是要死的。
  剑,怎能不出?
  纵然烟消云散,两剑相抵,那一刹的定格的火花,会是永恒。
  剑平终于又是出剑了。
  那是在一天黄昏。
  在长安城郊外东西方向三十里处。
  西天的云彩还有最后一抺红。
  而山脚下的林涛,沙沙作响……
  *      *      *
  剑平望着手中的断剑,悠悠道:“我败了。”
  “只是你不曾死。”这是申乐的声音。
  “不是你及时出手,此时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
  “剑平与申乐联手,就司马青云也不得不死。”
  “杀死他,一直是我的心愿。”
  “我知道。”
  “你知道?”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心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知道你要杀司马青云。而且,你一定要在华山之约前杀了他。因为你怕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不死,我会死不瞑目的。”
  “司马青云作恶多端,我申乐此次援手,算是行了一善。”
  “不过你不是为行善而来的。”
  “这也是你一定要在我与你的华山之约前杀死司马青云的理由。”
  “我猜得不错,你一定会在我与司马青云决斗时赶来的。”
  “我不能让你死在司马青云手下。”
  “因为你想留机会给你来杀死我,然后再取走断剑。”
  “拾来的断剑在我的眼里没有任何价值。”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知道你会尽力。”
  “剑平尽力而为的事,从不曾失败过。”
  “申乐尽力而为的事,失败过么?”
  “那么,华山见。”
  “十五天后见。”
  *      *       *
  这是一座小山。
  小山上有一处静静的庭院。
  夜来香,在月夜里潜入。
  大门处,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很清,很柔。
  王力一愕。
  他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拜访他。
  剑平?
  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是那么想见到他。
  因为明天,就是剑平与申乐的决斗之日。现在,他应该在某一处静静思索对策或习练武功。
  总之,剑平是不可能来的了。
  虽然自己这个时候,最想见到的也只是他这一个人。
  可来的会是谁呢?
  王力望了望天。
  月亮正圆。月光正好。
  王力也就决定去开门。
  那怕是仇家,他也想开门迎接。
  月色实在太好了。
  一个人,能在如此美妙的月色下别世,应也无憾。
  门一开,王力就听到了笑声。
  很爽朗。
  跟着就有一瓶酒举到了他的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那个人竟然就是剑平。
  王力展眉了。道:
  “我就知道,最不可能来的是你,最可能来的也是你。”  嗅了嗅,又道:
  “天啊,这可是女儿红。”
  剑平接着道:“是九九女儿红。”
  “十八年的女儿红,一如十八岁的少女,实是这个天地间最不可思议的造化。”
  剑平笑道:“为这造化,就算搭上性命,也无什么不甘心的了。”
  好酒与明月,谁愿意错失?
  明天会怎么样?
  王力不知道。剑平也不知。
  他们只知道:
  今夜,天上有明月,手中有好酒。
  *     *      *
  “你今天是来杀我的么?”
  昏暗的草庐里,一个苍老的声音。
  剑平无语。
  杀不杀一个人,剑平用断剑可以回答。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不杀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剑平自然知道这一点。
  因为今天,就是他与申乐约定的决斗之日。
  他也许不信自己会死。
  可申乐也不信自己会死于自己手下。
  也许没有人知道结果。
  这苍老的声音说的也许对,也许错。
  死与活,于他与申乐来说,都是有可能的。
  谁都有可能再也见不明天的太阳,说到做事,自然更不可能了。
  因此,要想做的事,最好现在就办妥。
  只剑平仍是无语。
  他只静静地看着那老人。
  他确实老了。举步维艰,双目无神,最可悲的,活着于他来说再无乐趣可言。
  他已不知什么是乐趣。
  而他,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名动江湖的鬼侠上官霸。
  也正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可剑平今天是来杀他的么?
  不是。
  剑平是这么说的:“我要杀你时,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
  上官霸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剑平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已有几年了,可剑平一直不曾向自己下毒手。
  剑平又道:“当年的鬼侠上官霸不可一世,谁想老来武功尽失,穷困余生?”
  上官霸道:“有时我还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剑,那样,我或许就会好受些。也不用再在这人世受苦受累。”
  剑平道:“可我是不会杀你的。因为今时今日的你,活于世上只有悔恨与担惊受怕,生不如死。活着于你只有折磨。”
  “那你今天来是因为什么?”
  剑平淡淡道:“或许我的人生今天就要结束。我必须好好看清你,看清你现在的样子,那样,当我与父亲相逢时,我就可以告诉他你现在的景况,并且告诉他,当年对他痛下杀手的人,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说完,剑平就走了。
  去与申乐决斗。
  *      *       *
  又是黄昏。
  华山。
  风在吹。
  夕阳红。
  *      *       *
  “不是因为断剑,你会找我决斗么?”
  剑平问申乐。
  “我想不会。”
  申乐答道。
  “可我会去找你的。”
  “要杀我?”
  “是的。”
  “这么说来,你我今天的决斗,算是意料中的事。”
  “天地间,你我注定是不能相容的。”
  “不过在剑面前,光有伸张正义之心是不够的。”
  “确实不够。”
  “要做英雄人物,应先闭门练好剑。”
  “那不是我的性格。再说对任一个人来说,要想成为英雄人物,一个真正的好汉,是不会对罪恶熟睹无视,假以时日的。管它什么胜与负,生与死,今天该分清的,该表态的,怎能拖到明天?”
  “不管济与不济,对剑客来说,剑划咽喉那一刹最为明了。”
  “也是剑划咽喉那一刻最为悲壮。”
  “绝顶高手,旗鼓相当的对手总是惺惺相惜。杀了一个,就少一个。”
  “只正与邪,自会判诀剑客的生与死。”
  “鲜血,也只有鲜红的血液,才是剑客生命的主题。”
  “使更多人流血与不让更多人流血,这倒也是一个很好的分界点。”
  “生活总是充满矛盾点。”
  “剑,也总是冷冰冰的。”
  “所以今天,我绝不留情。”
  “我想没有人笨到去与剑说情。”
  “那也不应该。”
  “实在不应该。”
  *      *      *
  场地,忽然就静了下来。
  剑平沉默了。
  申乐也不再说话。
  没有话说,岂非已到了出剑的一刻?
  出剑的一刹那间,谁又能说话?
  不是不能,是不敢!
  剑是无情。
  一时疏忽,冰冷冷的剑,就会击入你的咽喉。
  而剑入咽喉之时,已无余地可回。
  绝对已没有。
  因为死,才是后的课题。
  所以在剑未出,说明白一点,是在对手剑未出之间,必须全神贯注。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也就不用选择。
  *      *       *
  “这怎么可能?”
  是申乐痛苦的声音。
  “可这却是真的。”
  剑平的话说得这么镇静,这么动听,自然是申乐死定了。
  一把长剑,击穿一个人的心窝,这个人不死行吗?
  看来是不行的。
  因为申乐死了。
  对于死,他别无选择?
  他绝对想不到剑平于剑鞘拔出的竟不是断剑。
  他从来认为剑平于剑鞘中拔出的一定是断剑。
  可剑平拔出的却不是。
  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谁人就能咬定用断剑的人不能用长剑?
  本来,以申乐与剑平两者之间的距离,如果剑平用的是断剑,是一定伤不了申乐的。
  可若是长剑就不同了。
  也就因为这么一点不同,情形不能同一而论。
  剑是无情物,多这么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刺入你的身躯,死,已是可能。
  申乐就是因为料不到这一点,败了,也死了。
  不甘心也不行。  
  剑是无情。
  长剑是如此。
  曾经的断剑,也是!
  
铁马
2001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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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是无情。
马曾有情?
铁马合一,
爱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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