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vonneh(())
整理人: feverperi(2001-04-04 01:25: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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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其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与归，宜其室家”--《诗经.桃夭》
准备一场皆大欢喜的家宴
需要油、盐、酱、醋和胡椒瓶子
“还有糖”，其华
你小姑姑总是忘记糖
你知道她也知道，你吃过的苦比她多
你从来就不会忘了放糖
其华，你们长在同一棵树上
十六岁，你走下树
到一堆脏盘子里开花，你小姑姑
也开花，在你洗干净的木头水果上面
你们谈心，其华
你爱你爷爷，一个儒雅的老头
“灼灼其华”，你提到他的希望
你希望他也希望
你开谢时，落在大城市属于你自己的家
其华，你的花朵穿过街道
和春天的雨水一起生长
你的姐妹们，都已经在自家的地里开花结果
你的夜晚还是一朵花
“我害怕生火”，其华你一生都怕茅草
一会就烧成灰，一生都在灰里
灰蒙蒙的厨房，灰蒙蒙的饭桌
灰蒙蒙的一生
你还是不会打算盘珠子
你学了三年，算术课还是不及格
你的60分，60颗算盘珠子
哭着一颗颗从地上捡起
你不愿回乡下烧茅草，其华
你走过街道
花朵正开
开在城市的阴沟和城外的棚屋有什么不同
你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
你踩到阳光，它耸耸巨大的
身子，沿着你的指节爬上去
一个个黑色的甲虫
二十一岁，你和你的小吃店一起
嫁给对面粮油店的老板
另一种形式的兼并
从开花到结子
这个城市迅速损害了你的容颜
其华，你的二十二岁
对着镜子，流下一个母亲的泪
你小姑姑也哭了，流下
一行白色的橡胶
其华，你手里抱着儿子
其华，你可以教你小姑姑了
其华，你曾经仰望她象仰望头顶的星星
现在你要回头才能找到她
一盏孤伶伶的街灯
其华，你头顶开着真正的花
不象你小姑姑，她头顶是灯炮
她不会真的开放，不会凋谢
在秋天，她不会优美叹息着
跌落，对满树果实微笑
她只会熄灭
在每个黎明依次灭掉
你瘦多了，其华
你18岁的红润全部流进你儿子的小脸蛋
你脸色苍白，你小姑姑
也是，象被枪击
浑身失血的鸽子
其华，好久没见到你了
其华，你的花朵你的果实
其华，你小姑姑在街头的雨水里想起你
你也是一种经过
其华，象你经过你小姑姑
其华，你很快回头也看不见她了
你懂她也懂得，你们不同
是什么不同，你想不出
其华，你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替她
捡起一颗颗糖放进咖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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