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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八月(转)
发信人: fairylily()
整理人: windsmile(2000-10-05 03:00:54), 站内信件
八月荼蘼
   
广东 如烟


有人说;若你真的爱了,在分手的时候笑容不会苍白;若是你真
的爱了,你会随他去——天涯海角,以温柔的执着魂绕他乡;若是真
的爱了,聚与散的缘中会记载下关于生命的传说……
  
你是我的八月荼蘼。他拥着她时苦涩地说。
他的手,抚过她的长发,眉眼,然后轻轻地停在她的脸庞上。
她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顺着他的指掌。
是的,她只是他的八月荼蘼,而他却将是别人的九月新郎。
  
她一直认为,最浪漫的相遇是在咖啡馆,有着如咖啡般先苦后甜
的遥遥相守相恋;最悲凉的的相遇是在车站,有着此生最难预测的悲
欢聚散。
  
八月将逝的黄昏,仍然闷热无比。她穿着白色的纯棉T 恤,牛仔
裤,坐在地铁站的椅子上等候着。今天是周末,每个周末的黄昏她都
必须乘搭地铁从这个城市的最西面去到最东面的报社,她是那家报社
的专栏撰稿人,周末是她的交稿时间。
好多年了,涂涂沫沫,自由自在地写着自己喜爱的文字,报社的
编辑已经换了两三任,版面也在不断地更新,改换,唯独她的专栏,
风雨不动地保存了下来。
她的文字,如同她的美丽。舒缓的,自然而又恬淡的,在喧嚣的
浮华下静静地散发着如莲的清香。许是心里存有太多的相思与依恋,
她的笔下满是些数不胜数,悲凉的故事。
这份文字于她的生活并无增添太多的色彩,然而她喜欢除去周一
至周五那些生硬的职业套装的束缚后,隐藏在文字后面与读者们的交
流。于是,在每个周末,她把一周要交的稿子装在大大的手编细麻手
袋里送到报社的编辑处,再从编辑处拿回一些读者写来的信。
这时,她仿佛又见到他,依然是离她不远处地站着。与她一样的
白色纯棉衫,牛仔裤,手上拿着刚出的晚报,神态悠闲地等候着。也
许在她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时会回过身来对她微笑。
几乎在每个周末,她都会在这个地铁站里有着恍惚的错觉。然而,
她知道,这已经是奢望,而有时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当你不想
遇见时天天遇见,而当你向上天祈求时却是如此遥不可及。
  
她与他的相识便是在地铁站里。
以前,他与她总是在同样的站上来,同样的站下去。有一次他在
人潮的拥挤中碰掉了她手上的杂志,回过身来抱歉地朝她微笑,她才
发现这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有着极好的气质。
气质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可以让原本不漂亮的人变得漂亮,让漂
亮的人变得更加赏心悦目。
他们因此而相识。偶尔遇见时会点点头,向对方微笑一下,但从
未交谈。直到那个黄昏。
她后来一直想,那个黄昏,那场雨,那个卖花的小女孩,是否都
是上苍为着他们相遇相识而安排的一个场景。
如常的黄昏,出了站口,没想到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报社在站口
的对面马路上,过去必须经过长长的人行天桥。她犹豫地站在大厦的
长廊外,寻思着是否该冒雨冲过去。他随后出来,也站在她的身边。
雨好大。她听到一把温厚的男音响起。是纯正的普通话。在满是
广东话的城市,听到这样的声音,多少让她有点意外。回过头去,他
正温和地朝她微笑。
她点点头,她一直喜欢有着美妙声音的男子。她忽然心里有些留
恋这场雨,希望他能继续说下去。然而等了许久,他却已不再言语,
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身边人来人往,避雨与冒雨行走的,不断地变
换,她与他同样默默地站着,心里开始感到无比的宁静。
天色渐渐昏暗,闪烁绚丽的霓虹亮了起来,照在他们纯白的衣服
上,在微阑的夜里有种惊人的出众。
这时,一个小女孩手里捧着大捧玫瑰从大雨中怆惶地跑了过来,
一边狼狈地抖擞着渐渐湿透的衣裳,一边卑微地向他们微笑:“先生,
买枝花送给漂亮的小姐可好?”
他英俊的脸泛起窘迫,急忙摇了摇头。
小女孩不依不饶地走上前去:“先生,就买一枝吧,你看我多可
怜,衣裳都快湿透了,现在一枝花也没卖出去。再说,这位姐姐这么
漂亮,送枝花给她多衬啊。”
她开始觉得有趣。想看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于是笑笑地看着他。
他一脸尴尬地望着她。只好对那小女孩摊了摊手:“抱歉啊,小
妹妹,我不认识这位姐姐的。”
“不认识也可以送的啊。何况我刚才看见你们说话来着。”这机
敏的小女孩不禁让她觉得有些佩服起来。
她于是缓缓开口:“小妹妹,你的玫瑰都快要谢了。”
那小女孩一听,急忙转过身子向着她,一脸急切地说:“不会不
会,我给你选枝最好的。”接着认真的在花束里挑了起来。
她苦笑着望向他。他闪亮的眼睛里这时似乎有着调侃的笑意。
小女孩把玫瑰递到他面前,祈求地望着他。他看了看她,说:
“好,我买吧。”
“谢谢先生了!”那小女孩接过钱,把花塞到他手里,不待他有
任何反应,又飞快地在消失在雨中。
他拿着玫瑰,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不忍看他的窘相,她微微笑了
笑:是不是要送给我的?
啊,是。他轻轻吐了口气,仿佛放下心中包袱,把那枝玫瑰递给
了她。
她脸上的笑容忍不住越漾越大。只好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玫瑰。
呵,双蕾的呢。她抬起头依然忍俊不禁地说。
他的神态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展开一个笑容:可惜有些憔悴了。
这个季节,这样也是好的了。她答。
是的,八月,花事已阑珊,开得最盛的只剩荼蘼了。他点点头。
荼蘼?那是什么花?她惊奇地问。
他侧头想了想,说:不知算不算是花,是属蔷薇科的落叶小灌木,
攀缘茎,茎上还有钩刺状。羽状是复叶的,小叶呈椭圆形,花色黄白,
有着淡淡香气。
为何只是八月盛放呢?她抵不住又问。
我也不知。他笑着摇了摇头。只知道它在夏季盛放,是所有花朵
里最后开放的,荼蘼过后,无花开放。
哦。她点了点头。望了望手里的玫瑰。心想不知那荼蘼是怎生样
子的呢?有着淡香的花儿,必是长得小雅精致的罢?
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沫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王淇的诗里说的便是它。
他看着她,静静地又说。
她的心一阵柔软。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微笑着不再言语。然而,
心里清楚地漫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夹杂着忧伤,于是她知道,在这个
八月的黄昏大雨中,最初的相遇与所有世上不适合的相恋一样,都注
定了是一场错误。
  
她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道:男人的一生可以爱许多的女人,在不
同的时刻,不同的场合,而男人,却在被迷惑的瞬间往往分不清什么
是爱情什么是激情。他们并不懂得,有时,激情放在手里会化为灰烬,
而藏在心底,却可以历久弥新。
她常常在想起他的时候就想到这些话。真正的爱情与激情有着太
多太明显的分野。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若他足够爱她,生命中的相守
又岂只短短的一个八月?
她不想成就他的自私,于是只好沉默着让这份感情慢慢在八月的
炎热中煎熬,却不发一语。
他们仍然常常在地铁站中相遇。在某些下着雨或有着斜辉的黄昏,
交谈并不多,有时他会沉默着陪她走过长长的天桥到达报社的门口;
有时她故意在报社呆到极晚,却意外地发现他竟等在门口,陪她坐最
后一趟地铁回去。
后来她回想起来,才发觉,原来最初那个下雨的黄昏,竟是他们
说过最多话的一次见面。
然而八月将逝。
八月将逝。
抚着她的脸庞时,她在他掌心的炎热中终于忍不住泪落。这是他
们肌肤中唯一的一次接触,必也是最后的一次。
在地铁里,她把脸倚在他怀里,喃喃地说:八月,花事已阑珊,
却正是荼蘼盛放的季节,过了这一季,夏便尽了,而荼蘼过后,无花
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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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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