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hendixl()
整理人: dannylu(2001-03-30 00:58:2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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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上八点从旅店出来，想着出去找个网吧，碰上的小司机，刚刚认识，说话就有些直。不知聊到什么，还表示说自己是活得不现实的人。上了网，叫他来接我们去逛绍兴的酒店，然后叫他一起喝酒。绍兴晚上开门的都是西式的酒吧，城市的避难所。结果他带我们去逛深夜的绍兴。这夜的绍兴正下雨，河道两边的灯暗暗的，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绍兴好象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青藤书屋、秋瑾故居、鲁迅祖屋在深夜的绍兴城一片灰灰黑黑的屋子群里，好象随时会吱吱扭扭开门，走出个早早醒了，或者是迟迟未眠的人来。
对于我，绍兴是个谜样的城市。这里的人似乎是同时活在好几个时代。
绍兴的三轮车夫好玩。我们问去绍兴饭店多少钱，他说“老远了至少四块。”打的才五块。 对我们来讲，钱除了衡量距离，还要衡量效率的，这里好象没有这种概念，我们转身走，他很认真的叫“不骗你的，不多收你的，老远了，绍兴饭店。”好象关心的是我们怀疑他，生意成不成倒在其次了。完了还一边说“你过来，你过来，不骗你了”一边在他的三轮车上继续嗑着他的瓜子，闲闲的。旁边的三轮车上也有同样的毡帽，同样的姿势，还有一样的散装瓜子。一切似乎都可以不关心。
而绍兴饭店的服务员在我们下午两点去找饭吃的时候，帮我们叫他们的餐厅替我们另做（我们并不是他们的客人）去了餐厅，小姐见我们没地方可以吃饭，竟给我们安排了个房间，还开了电视！服务的周到和礼数的周全，实在可亲。
白天穿过水弄堂，见有个老太太在门边打瞌睡，我们想偷拍，惊醒了她，结果我只好若无其事地经过她，装成在找风景，转过身，见到除了那个本在打瞌睡的老太太，还有了另一个，提着个滴水的篮子，警惕地看着我，我只好依旧若无其事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一边故意大声地说：“不好拍啊！”回头一看，仍被她们盯着。我象是闯进敌国的间谍。
坐乌蓬船,不是很好坐,船顶刚有人的坐高,能打开的船顶正好是一个头顶的宽度,脚是完全在船舱的,挺防雨.绍兴的河道也脏.跟艄公说了两句话,他就一路说个不停.可惜我们几乎完全听不懂,只听见他不断地说"妹妹"说得语音婉转,还不断地"噢"，余音不断的.他说时间紧，划得慢怕赶不及,河道一宽些,他就手脚并用地划.到了后.看他也实在是累得很.本来说好四十块,他竟自己说"妹妹,给点小费吧!"听了好几遍,才算听懂了,见他的面相足可以让我叫叔叔伯伯,忙忙拿了五十,他好象也颇意外.想想他问我一个月有没有三百元的收入,大约平时做到的生意也不多,不然一个月六十元的管理费之外,也该有些收入的.他收了钱颇是高兴,一直在后边给我指路,搞得我也蛮高兴的.只是很遗憾不知他一路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知道我听不懂,却也只管一直说了去.即使要累他一句话说上好几遍，我仍是抱歉一笑，他不耐之下，也不停口。
人在不同的地方，性格是不同的，自己人也许不觉得，外来的一看，就明明白白了。
杭州也许因着西湖的缘故，人多精明而柔曼，做生意的哄的你感觉象自己人，只是你可以明显知道，他们在哄你，他们的日子清朗而闲适，却又因蒙蒙的雨，清愁绵绵，空气一冷，人就生命力强了。不是我以前一直误以为的柔弱。
绍兴的男子个个长得都有些鲁迅的样子，冷峻些，象夜的绍兴，灰灰黑黑的，好在有水，多些灵动。绍兴人戴的毡帽是卷边的，看着觉得也应该是这样。似乎内敛，似乎。。。。无法张扬。象我接触的几个绍兴人，即使不喜欢这个地方，也开开心心且很严肃的接受。不象我，我会不顾一切的突围，突围不出，我就全然认命。他们竟然可以。。。。我想鲁迅和秋瑾应该算是这个地方的异类。绍兴是个很容易让人学会趋同的地方，在这里你会因为疑惑，因为环境使然，因为她不惊不喜的生活，因为她只要最终目的，不需看效率，或者说她是个只要有具体的明天，就可以谅解，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不可谅解，除了速度和冲突的奇怪的地方。她是中国的基本缩影，至少是20世纪初的中国缩影，直到现在你仍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一点。鲁迅们必定是这个地方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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