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kem(零度心情)
整理人: zchcp(2001-03-26 22:29: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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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种学角度讲,康巴人是一个优秀的人种,充足的阳光使男人强壮,使女人成熟内陆们隆鼻广额,高大剽悍。粗犷谊放在脸上。纯真与智慧就在眼中,所以那红色就象是为热血所孕一般,在蓝天的映衬下,美得有些夺人魂魄了。
在车上,那些宽袍大袖的康巴汉子总是把怀中的烟酒递来递去,与满车的人同享。康定的友人曾对我说,康巴人是在藏人中,性格最尖锐,尖锐?我想,这种尖税是耿直和刚烈的
性相混而成吧?可是这些天里,每次我的目光与那些陌生人相撞他们总要先给我一个温和与善良的微笑。
大篷车窗挡不住高原的雪风,那康巴汉子碰碰我说,把腿包好,要冻坏的。可我已被挤得无法动弹,那还顾得上腿呢?汉了艰难的弯下腰,帮助我拽紧大衣,包好小腿,直起腰来,说好冷!我朝他笑笑,但僵冷的手指刀割一般疼痛。干裂得淌血的嘴唇便将笑意锁在了心头。此刻我冷得几乎都快哭了。
康巴汉子不声不响地将我身上的旅行包拿过去放在同伴身上,从长长的羊毛袖筒里伸出一只大手,说:把鼻涕擦了,来,暖和一下。就这样,在长长的旅途中,我的手就放在这位小眼睛汉子的手中。从甘孜到康定。雪野上,我们的汽车的]寒风一起奔驰着,当我手上的僵痛在那汉子手中渐渐减轻时,头便靠着他的肩,慢慢的睡着了,间或醒来,那汉子也在打瞌睡,或喝酒抽烟,或用藏话与人聊天,只偶尔问我:冷不?
在漫游雪域的那些天里,我进过许多也许从没有外地人去过的寺庙。在每一尊佛像前,在每一幅唐卡前,我都在竭尽全力,想将自己的思绪和灵魂融入到他们的文化中去。那时,我真希望念一段阿里巴巴的咒语,就将全部的藏传文化吮吸进自己的心里。我想起美国历史学家房龙的一然话:"我想在一个既大又黑的洞穴中,点燃一支小蜡烛,可是。。。。这个洞穴拒绝向我透露它的奥秘。"是的,对于一个初入雪域的异乡客,"芝麻开门"的咒语是不存在的。没有一种血肉相连的体验,你拿什么去烛照你精神视觉上的黑暗呢?
此刻,康巴汉子的同伴,怀抱着我的旅行包,悠悠扬扬的唱起藏歌来了。此刻,我的手也在那汉子的袖中渐渐变暖。闭上眼睛,就看见那歌声中有一个孤独的牧人,正在向我展开一幅辽阔荒凉的画面:高天厚土上飘荡阒的白云,被青草染绿的羊群,长跪不起的信徒,古老的忠诚,质朴的微笑,这一切都随着素白的哈达一起,飘飞成一种忧郁而苍凉的旋律,在我心响。
到达山顶时,车上的康巴人突然雀跃。齐声欢呼,欧--------那索!撒向窗外的经文雪片般飞舞。身边的汉子告诉我,因为山路多妈,每到山顶就要向山神致意,求它保佑一路平安,当车到山脚里,他们又一齐欢呼-:
欧------格那索!
这次是感谢山神让我们平安翻过此山。
在险陡的公路上,我又听见寺院那沉郁的号角声了,它一直在我耳边响着。而汽车也在急驰。终于,我发觉这声音来自唱歌的汉子。他在念经,这浑圆而低沉的祷词,我在雪域里听到过无数次的祷词,自唱歌汉子的胸中徐徐吐出,象宇宙的弦音,不断消失,又不断延伸。
身边的汉子应和着那祷词低低的吟诵着,他身上的热量通过那手,传到我身上来了。此时一股神秘的芳香在我周围笼罩着。按佛家所言,每个人在眉心处都有一只慧眼,我的那只慧眼告诉我,在这地貌险峻,气候多变的雪域高原,在无情的大自然面前,人是柔弱无力的。千百年来,人类只能用这种充满神秘气息的的宗教,将每一个个体联结成一个整体,在使用同一词汇,创造了一个庞大的精神氛围。共同抵御那巨大的无情。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了,睁开双眼我就看见了窗外那令我冥想一生的蓝天。在他们以慈悲为怀,和善友爱为主旨的文化背景和宗教氛围中,我的暖和的手使我体验到一种纯净的友爱,它正在烛照我精神视觉的黑暗,将我深爱的蓝天永远映在我的记忆里。"上天赐给我一颗爱心",我想起一首诗中的一句。心中的温暖就涌出来,足以抵挡这严寒了。
汽车快到康定了。当我的心灵张开无数细小的]触手,也感受到康巴汉子袖中的暖意时,那感动是无法言说的。
---- "法华经"云:譬如有经卷写书大千三千世界事,俱在微尘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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