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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05.30 星期日 VOL.23 今日订户:36505
本期目录:
·画 屏 ·爱情的面纱 ·爱情玩笑 ·潇逸设问
画 屏
大学最后一年的冬天,我跟男朋友分手了。
那个时节是学生恋人们最容易分手的时候:即将毕业,大家的前程都是未知 数。本地生和外地生谈恋爱的,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分别,外地生的父母都会希望 他们回到父母身边、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工作;而本地生除了家庭的原因外,也很 难放弃在本市的良好工作环境。大家都如此年轻而且要面对的是全新的世界,对 未来并没有把握,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不要誓言、不要承诺,干脆地分手--分 赴东西、各奔前程,免得将来日久天长的痛苦。
而我跟我的男朋友都是本地生,所以我们的分手则是另外的故事了。不过, 心情仍然是“失恋”,虽然是自己决定让自己失恋的。
圣诞节是大学校园里最热闹的节日,可是那一年,我没有了兴致--不仅仅 是我,还包括毕业班的许多“伤心人”。
下课后我准备到图书馆还两本书,然后就回家。从课室到楼道到图书馆,到 外看到低年级学生兴奋的笑脸,他们晚上都会有各自的节目 ,好象学校的舞厅还 安排了舞会。
虽然只是比他们大一、两岁,可是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已经觉得与他们之间 有了差距,只有他们这样的年纪与心境才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开开心心地过圣诞 节。他们过圣诞节要的不过是热闹的人群与浪漫的气氛,而我要的,则更多更难 更实在一些。
在图书馆时,被小敏一把抓住。她是我的好友,也是我们学校里有名的“歌 手”。平时看到她时,她总和她的吉他手男朋友培炯在一起,永远地情影不离。
于是我奇怪地问她:“咦,你的培炯呢?”她使劲地把我拖到图书馆外面, 才亮出她响亮而轻脆的嗓子:“今天是圣诞节哎!晚上跟我们一起去玩吧,我们 有一个音乐PARTY ,一定会很棒的。……来,快点快点,培炯在门口等我们呢。 ”她竟然也是一脸的兴奋。
“什么呀,你慢慢说,我还没有搞清楚呢,什么PARTY ,什么音乐?”
“哎呀,我也不太清楚。培炯说是师大的一个女孩子搞的,参加的都是些喜 欢唱歌、弹琴、搞BAND的人……反正应该挺有趣的。”
“我不想去。我不象你们对音乐有那么大的热情。而且培炯是师大的那个女 生的朋友,你是培炯的朋友,我又是你的朋友,那么远的关系,这样朋友夹朋友 的,得去多少人呀?我又不认识人家,人家也会介意的。”
“不会的,说好可以带朋友的嘛。况且,过圣诞节就是要热闹,别人才不会 介意是不是相互认识。”
“不行,不行,我不想去。”
她还在那里跟我拉拉扯扯的:“去吧,你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可 做,多寂寞?”
小敏提到“寂寞”,我倒的确是有点寂寞。
和男朋友分手后,以前两个人在一起聊天、吃饭、吵嘴、赌气、看电影、打 冷战的时间都省了下来,一下子多出许多空时间要填满,于是除了看书听歌外, 确确实实地感到了“寂寞”。
“好不好,就算是陪我嘛!”小敏见我有些动摇了,更是一个劲儿地想说服 我。
“再说吧,我得还了书先回家吃饭。”我还是不答应,不愿意在小敏面前承 认自己是寂寞的。我仍旧折回图书馆去。
“那晚上我们去之前打电话给你……”小敏在我背后喊。
晚饭后,小敏果然打电话来。是妈妈接的,我只听到她对着电话一个劲儿地 说“好,好”,然后挂上电话对我说:“小敏七点在楼下等你,说跟你一起去玩 。”
“啊?”我从书里抬起头,“你答应她了?可是我不想去的。”
“去吧,一个人闷在家里干什么?书什么时候不能看?出去玩玩吧。”
哪有父母鼓励孩子出去玩的?看来,全世界的人都看出我的寂寞来了。
好吧,好吧。我洗了把脸,穿着白色肥肥的羽绒服、牛仔裤便出了门。
和小敏、培炯照着地址找到了那个PARTY 的举行地点,我开始有点兴趣了- -是为了那幢二层楼的老房子。那是一幢小小的独立老房子,式样完全是老派的 ,尖的顶,有四、五个房间的样子,附带着一个微型花园,说是花园,其实也就 仅仅比天井大上一点,但优点是隔开了四周其它的房子。
在这个大城市的市中心地段还隐藏有这样的老房子,真是让我惊奇。实木的 门、实木的窗,木头的颜色都已经是泛着黑的棕色了,窗玻璃是一小格一小格的 。
这时,我开始有点欣喜,不管这个PARTY 会是什么样的,首先我已经开始喜 欢上这幢房子了。
按铃之后,来开门的是一个穿鲜红色毛衣的女孩子,圆圆的脸和大大的眼睛 。跟在她身后的是热热闹闹的笑语声。培炯说那就是他师大的朋友。
她跟培炯打了个招呼,说:“你们怎么这么迟?”然后把我们带进底楼的一 个大房间,那间关不住笑语声的房间。
那间大房间里铺着简单的长条木地板,除了四周放置的许多各式各样的椅子 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家俱,屋顶一盏暖黄色的吊灯,厚厚的窗帘是陈旧了的橘色 --我为这间房间而惊叹,给人如此老式而温暖的感觉。
屋子里至少有二十个与我年龄相仿的人,其中数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吉他来 的。他们正围着那个红衣的女孩子,要她先唱歌,而她则说要先做游戏,谁输了 谁先唱。看着她毫无城府的开心的样子,很难相信她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我觉 得这样的房间里走出的女孩子应该是苍白的、安静的、嘴角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深不见底的那种。
培炯对我说:“那边有饮料,你自己照顾自己。”我点头。然后他便拉着小 敏去和大家闹成一团。他们一走,我便成了醒目的人群之外的人,这是我早就料 到,这种聚会并不适合我。
我走到门边,从一大箱的可乐中拿了一罐。不巧这罐可乐似乎是受过震荡的 ,一开拉环就冒出了褐色的液体。幸好我让得快,只是手上沾了不少可乐,粘粘 的。放下可乐,我走出房间去找洗手间。
一出房间便看到木楼梯,我什么也没有想便顺着楼梯上去。到了二楼右手处 便是洗手间,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费什么事便可以洗干净手消除尴尬。
洗手间里挂着两块毛巾,可是我不知道该用哪一块好,索性一边走出来一边 在牛仔裤上擦干手。
刚要下楼,发现对面一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泄出灯光来。我犹豫 一下,轻轻推一下门。更多的灯光照出来,我张望一下,原来房间里并没有人。
我一时兴起,轻轻地走了进去。这间房间并不大,两面墙边都放着长沙发和 长几,中间是一盆一人高的大叶子盆栽。然后我看到在房间的那一头有一幅画屏 ,2米乘2米的样子,大约地看到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子坐在画中,背景却看不太 清。
我迎着那幅画“勇敢”地走过去,短靴的鞋跟在木头地板上敲出“笃笃”声 。
原来,那幅画的背景是从左到右平均分成四分的,各自画着春夏秋冬的景致 :春天一树烂漫的桃花,夏日垂柳的荷塘,秋天平静如镜的湖及冬天堆积着白雪 的远山……画屏中的女子有一张很光泽的脸,五官舒展而柔美,目光宁静平和。 而那位女子在这样的背景下若有所思。忍不住在心里为画中这样的意境喝一声彩 。
刚一转身,发现竟然有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我,心下一惊。
定神一看,原来在这一边还有一扇门连着另一个房间,可是我刚才只注意看 画屏,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正扶着门框细细地打量我,带着一个好脾气的笑容 。
虽然他的出现让我吃惊,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被打扰的怒气,我也就放下心 来不肯吃亏地同样地打量着他。他不象是和我们一样来玩的人,年龄看上去要比 我们大上一截。他高高瘦瘦的,戴一副无边眼镜,肤色比一般男生要白,头发密 而软地服贴地覆在额前,穿一件手织白毛衣。
他应该是那个师大女生的哥哥吧?他的样子倒象是在这样的房子中长大的, 整个人有一种老式的安稳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应该在楼下玩的吧?”他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我 。
“原来是的。”我点头,“后来我上来洗手,又看到这个画屏,所以就进来 了。……对不起,我没有敲门,不过,我以为房间里面没有人。”
“啊,没有关系。”他笑,“你玩得开心吗?”
“还不知道,我只在下面呆了两分钟--还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你妹 妹他们倒象是挺开心的。”我老老实实地答。
“我妹妹?”他有点奇怪。
“师大的那个穿红毛衣的女生呀,”我忽然意识到,除了擅自闯进房间外, 我好象又犯了一个错误,“她,她不是你的妹妹?”
“噢,你说的是张蕾呀,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他象是听到一个很有趣的 笑话。
我脸红:“对不起,我又错了。可是--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开PARTY?”
“很简单呀,”他把我当小孩子似的,“因为我这里有空房间,所以她就向 我借一个晚上跟大家一起玩,而我又答应了。就这样。”
“噢……”我懊丧自己连连“出丑”,脸更红。
“这样看来,你跟张蕾不熟吧?”
“不是不熟,是几乎不认识。我是她的朋友的女朋友的朋友。她的名字还是 你刚才说出来我才知道的。”
他还是笑:“是这样……你喜欢那架画屏?”他看向我的身后。
“是呀,挺别致的,很有意境。很好的画。”由衷地赞叹。
“对。那是我一个学画画的朋友送给我的。”他盯着那幅画看,回忆着往事 的样子。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过一会儿,他想起了基本的待客之道。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要热茶。”我不见外地提要求--他的随和让我客气 不起来。再也不会考虑罐装汽水,免得一个晚上出两次同样的丑。
“不很麻烦,请进吧。”他请我进了我刚才忽略的那一间房间。
进了那个房间,我又一次吃惊了。(怎么这个晚上充满意外?)
说实话,我绝对没有想到那间房间会是那个样子的:数对大大小小的音箱、 几支话筒、一台功放、一台功能键很多的电子琴、许多的输入输出连接线,甚至 还有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专业录音用的多轨道机和MIDI机。房间一角的大架子上 堆放着数不清的CD和磁带……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热茶,赶快喝一口“压惊”:“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会认 识张蕾他们这些音乐迷了,你是专业搞音乐的吧?”
“可以这么说吧,”他示意我可以坐到沙发上,“不过,我不是专业搞流行 音乐的……”
“你想不想听CD?喜欢哪一类型的?”他站在大架子边问我。
“随便好了。”言多必失,我怕在专业人士面前闹笑话。
他挑了一张放给我听,“那就给你听一张吉他曲吧。这是两个印第安人演奏 的。”
“有没有听过这两个印第安人的故事?”他回过头来问。
“没有。”
“这两个人偶然捡到了一把白人遗失在印第安人居住区的一把吉他,然后就 无师自通地玩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很巧地被一个制作人发现了,觉得他们在弹奏 吉他方面有天才,于是就把他们带到大城市,专业训练了一年,便包装一下出了 碟。听一下,你就知道什么是天才型的吉他手了,他们的弹奏技艺真是让人叹为 观止!”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如此有趣的故事。
果然,那张碟里的吉他曲非常动听,尤其是两把吉他交织在一起的部分,旋 律此起彼伏,交相辉映,大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让人应接不暇。
“你刚才说你不是专业搞流行音乐的,那你是专业做什么的?”
“啊,我主要是做背景音乐,比如给儿童故事配乐,或者是写一些广播节目 或是广告可以用的背景曲子之类。”
“真好,很有趣的工作噢。是不是工作得很开心?”
“总的来说还不错吧,可是如果曲子要得急,也会有压力。最大的好处是可 以在家里工作,不用每天按时上下班。这间就是我的工作室。”
“真棒,可以在家里工作!况且,这幢小房子真是讨人喜欢。”
“噢,你喜欢这房子?为什么?很多人嫌它旧。”
“旧有什么不好?旧才有味道呀。门、窗、楼梯扶手都是没有棱角的,摸上 去好象是有温度的,可以想象有多少人的手在这上面抚摸过;地板吸饱了蜡,光 泽是温和的不会太张扬……你有没有想过,这里的一砖一瓦一个转角一块勾花台 布都是有故事的?”我滔滔不绝、一派神往之色。
他微笑着看我。我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而我的口气却大有 喧宾夺主之势。
“对不起,我有时候古怪想法比较多,而且受了太多张爱玲小说的影响。” 我道歉。
“你很有意思。”幸好他并不以为怪。
这时,我又看到沙发边的墙上有一幅年历,特别的是上边密密麻麻地记着许 多的人名与电话号码。几乎每一个人名与电话号码都是不同的笔迹写上去的。
“这上面都是今年来过这里的人留下的电话号码。我要联络他们时,就能在 这上面找到。”
“可是,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换了年历怎么办?你岂不是要重新抄一遍? ”
“你的确是个想法很多的人。”他揉揉鼻子,笑个不停,“每年年底,我会 把有用的号码整理出来的,没有用的人和号码就会跟旧年历一起扔掉、忘掉。”
“好办法。”我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虽然今天只剩下六天了,不过……”我从他的工作台上拿起一支笔,把名 字和家里的电话号码写在年历的一个小角落里。“表示一下我来过了!”
他走过来,看一下我写的字。“你叫成悦?好象我们还没有互相介绍过呢, 我叫郭家明。”
我点点头。
“郭家明--”外面有女孩子的声音连名带姓地叫他。
还没等他答应一声,她已经走进来了--是红艳艳的张蕾。
她见到我在这里,露出奇怪的神色,转了转眼睛,但并没有问任何问题。
“郭家明,你可不可以下去给他们弹吉他唱首歌,我刚才可是把你狠吹了一 顿。”说着,拿起他的吉他递给他。
“唱什么?”
“就是那首你新写的,英语的。”
“是不是这首:”他在吉他上拨弄几下,然后唱“WHY NOT SING A HAPPY S ONG,SING IT LOUD AND SING IT STRONG……”
“对,对!就是这个。快点,快下去。”
他看看我。
我抬手看一下表,说:“哎呀,都快十二点了,我要先回家了。再见,郭先 生。”
我没有忘记跟张蕾打招呼:“你今天很漂亮。谢谢你的招待。”夸她漂亮是 对任何女孩子都适用的好方法,我的经验,百试不爽。
果然,她很客气地笑着跟我说“再见”。
我赶在他们前面下了楼。
走出门口时,我听见有人叫我。一抬头,郭家明从楼梯口的窗户探出头来: “成悦,路上小心点。有空再来玩吧。”
“好。”口中自然是答应了,可是想不出下次有空时有什么理由再来玩。
走到半路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哼着一首歌,居然是刚才郭家明唱的“ WHY NOT SING A HAPPY SONG,SING IT LOUD AND SING IT STRONG……”。是呀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响亮、坚定地唱一首快乐的歌呢--即使是在失恋的圣 诞节晚上。
真是个奇怪的晚上。这样也好,我总算是平安地过了失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先是元旦,然后就忙着复习应付考试,考完试 就放假了。
春节眼看就要来了。
一个晚上,近十点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你好,我找成悦。”
“我是。”发现这个声音竟然是郭家明的,然后补一句,“你好吗?”
“我挺好的。你确定知道我是谁吗,不会是把我当成别人来问候了吧?”
“不会。”我当然有把握,“你是那个住在老房子里的人,你的名字也一样 的老式,叫‘家明’。”
他在那头爽朗地笑。
“你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吗?没有跟旧年历一起扔掉?”
“扔掉了也没有关系,我记住你的号码了。”
“是吗?你找我有事?”
“对呀,有一点小事--想给你听个曲子。”
“好呀,放来听听,这个我有兴趣。”我放下手里的书,正襟端坐。
“你等一下,我把电话放下。”他打开电话的免提功能,弹出一串音阶,问 我“听得清钢琴的声音吗?”
“可以听清,你弹吧。”
然后我听到的是一支练习曲长度的曲子,他重复地弹两遍。听不到有什么弹 奏技巧的表现,可是旋律却异常的柔和而抒情、安静而有感染力。
“怎么样?发表一下听后感吧。”他重新拿起电话。
“很动听。是不是莫扎特或巴赫的钢琴练习曲,他们经常会有这样的风格? ”我猜。
“看来,你对古典音乐了解得不少呀?是不是学过弹琴?”
“不好意思,班门弄斧了。我只是有一架电子琴,偶尔弹着玩而已。”
“不过,不是莫扎特或者巴赫的。”他好象挺开心,“是我刚写完的一个小 曲子。”
“噢--?”说实话,有点意外,“真的?你的作品挺棒的嘛!准备用在哪 里的,广播节目还是儿童故事?”
“都不是。只是觉得好玩的,忽然有了想法,就写出来了。”他的口气开始 有点止不住的得意,“你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其实,刚才那个曲子的第一个乐句是你的电话号码。”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听他继续说:“我发现你的电话号码里恰巧是没有8、 9、0 的,如果用简谱唱出来的话,就是第一个乐句的曲调,还挺悦耳的。然后我 一时兴起,就写了这个小曲子,差不多是一气呵成的。”
“真的?真的?”我非常高兴,想不到在他那儿留下的电话号码还有如此的 收获。“那么你是不是得感谢我的号码给了你灵感?”
“应该的,应该的。这不是特地打电话来谢你了吗?你们放假了吧?”
“是呀,整天在家里睡懒觉、看电视、看书。”
“这么有时间?那你怎么不来玩呢?”
“哈哈。”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你很喜欢看书吗?有没有尝试过写点什么?”
“写老师布置的作文、也给朋友写信,还有就是写点日记。”
“写得怎么样?”
“当然是很好啦。”我自然而然地夸自己。
“那不如帮我写首歌词?上次我用汪国真的一首诗作为词,配了一支曲子。 现在有个电视剧想用它作主题曲,可是如果我把这首歌作商业用途,汪国真一定 会找我打官司的。如果你有兴趣,可不可以帮我改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没有把握能做得好,以前没有做过。”有点心虚,后 悔大话收不回来。
“这没有关系,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什么时候过来听听看这首歌吧!”
“好,等过了年吧。还有,你能不能把刚才用我的电话号码写成的曲子录给 我,我挺喜欢的。”
“当然了,只要你喜欢。……那先这样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一看钟才发现,我们已经聊了近一个小时了,“这么 晚了,你还要工作?”
“是呀,我工作没有时间限制的。晚上安静,效率会更高。”
“好吧,那祝你工作顺利。再见。”
“再见。”
我挂上电话。
有趣的人,而且好象还有点才华。
春节后的一个晚上,我又去了那幢老房子。
“你到门口时,按左手边的门铃,右手边的那个坏了,按多久也不会有人给 你开门。总之,你只要记得用左手就近按铃就行了。”他在电话里这样对我说。
于是,我举左手按门铃。
听到有人下楼来,脚步踩在木楼梯上有“咚咚”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他笑着对我说:“你好,格林威治小姐。”
我不明所以然地笑。
他给我看他的手表,“刚好七点,你真是太准时了。”
我继续明其所以然地笑。
我扶着扶手上楼梯,光滑圆润的木扶手有微微温暖的触感--可以想象有多 少只手曾经在上面抚过,有多长的岁月从上面滑过。
从每一扇窗口望出去--无论是楼梯边的小窗还是房间里的窗,都可以看到 被划分成一小格一小格的、黑得沉静的夜。
进他的工作室时,我没有忘记看了一下那架画屏。第二次见画中那张长圆形 的脸,感觉已经是熟识的了,那张脸上的若有所思一成不变。
在他的工作室里听音乐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他给我听他写的一个奶粉广告歌曲,简单的旋律配合着幼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可爱得不象话。还有一首儿歌,先是两个小孩在对话,说是“糟了,上课铃在 响了,我们迟到了……”,然后还不幸地在操场上遇到了校长,他们小心翼翼地 向校长问早安,校长催他们赶紧进教室……听得我笑个不停。
然后他给我听他说的那首需要新歌词的歌。
“这首歌比我听到的绝大多数国内原创歌曲好听。”听完后,我认真地对他 说。
他有点得意地笑。
“这个女孩子的声音也不错。”
“是张蕾唱的,就在这里录的。”
噢,张蕾--那个红艳艳的女孩子。
“你录给我吧,”我决心要写个好歌词给他看,倒不是完全因为特别喜欢这 首曲子,至少,我不想输给张蕾,“我过几天给你新的歌词。”
“当然,我现在就开始录。”他找出一盒新的磁带,把那首歌反反复复地录 到磁带上,“今天你好象特别有信心。”
“是吗?”我掩饰地笑。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录音机工作时,我们聊天。
“是呀。”
“我一直以为如果一个男人单独住的话,他的房间一定会乱得可怕。你这里 倒是例外。”
“哈哈,”他环顾一下四周,“这不是因为我‘例外’地会做家务,只不过 是我请了一个钟点工帮我的忙,两天来一次,做饭、整理房间什么的。”
“啊,真不错,你的生活很舒适。真是让人羡慕,你有那么好的房子、做着 一份有趣的工作、不用担心衣食,还不用忙家务琐事。”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似乎世上的好事都让我一个人占了 。”
我们一起笑。
我发现,跟他聊天也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从那张舒服的沙发里站起来时,还真是 有点恋恋不舍,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愉快的晚上了。
他执意要送我去车站。
“有没有东西要我帮你拿着?”他很绅士地问我。
“没有,我连包也没有带。”我把已经放进外套口袋的磁带又拿出来,开玩 笑地说:“如果你实在感觉过意不去,就替我拿着这盒带吧。”
他却当真地、一本正经地接过盒带,说:“很荣幸为小姐做点什么,我们走 吧。”然后眼神里露出“你很调皮”的暗示。
外面很安静。
从他的小屋出来,一下子到了空旷的环境里,我们似乎都有点不太习惯。我 低着关头看着脚下一块块的方形地砖,他一下一下转动着手里的盒带……都沉默 着。
车来了,我接过盒带对他说:“谢谢你,再见”。
“再见,”他点点头,“等你的好消息。”
两天后,我终于找到足够的时间静静地坐下来,我想看一下自己能对那首歌 做些什么。我戴着WALKMAN 的耳机,坐在灯下反复地听着那首歌。
数遍后,发现给这曲子填上些字并不是很难的事。
我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放下笔后就拿起电话拨到郭家明那儿去。对方的铃响 ,我瞥一下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么晚给人电话好象是不太礼貌的事。刚 想挂了电话,郭家明已经在那头说了“喂”。
我听见他那里有隐隐约约的背景音乐声:“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你,你还 在工作吗?”
“对我来说,还不是太晚。我正在听一点音乐,哈哈,看看里面有什么‘养 份’可以吸取的。……你怎么样,好吗?”
“好,非常好。”我靠向椅背,尽量不在声音里显示出自己的得意,“我打 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写好新的歌词了。”
“是吗?那么快?太好了。”
“先别说‘好’,还不知道是不是会让你满意呢。”
“念一遍来听听。”
“一切该如何说起,迷离的我没有头绪
你的情若即若离,总是让我无法预期
惊醒在每一个晨曦,美梦逝去无声无息
曾经的相偎相依,是否让你依然惦记
爱是永恒的问题,答案总是难以寻觅
每次的爱都让心开启,美丽游戏让我迟疑
你是记忆中的谜,让我好奇无法回避
每次的你经过眼底,凌乱忧郁心中堆积
落在窗前的雨滴,流向远方的小溪
你的身影在天际,我的青春跟随你。”
念完后,我不出声。说实话,有点紧张,面颊转成红色。也许他会觉得我写 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要的。
“成悦,听上去不错呀。”他似乎是有点赞赏的口气。
我大声地“松一口气”给他听:“真的?那就好,我可真是害怕又出丑。”
“怎么会。对了,你对旋律熟悉了吗?你可不可以用你的歌词唱一遍来听听 ……”
“啊,这个,我唱歌不太好的,一定不如张蕾唱的效果好。我只是在卡拉OK 里还可以混混的那种。”
“试试再说嘛,何况,我们只是看看歌词和曲子的配合情况怎么样而已。”
“好吧。”
生平第一次对着电话唱歌。暗自庆幸,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我的脸红。
“不错。歌词不错,唱得也挺好。”他在那头笑,丝毫不理会我的紧张。
“谢谢夸奖。”
“那句‘落在窗前的雨滴,流向远方的小溪’和曲子有点不太吻合,不过, 你不用改,这句听上去很美,我会把曲子改一下的。”他想一下,“嗯,你明天 会不会有时间到我这里来,我让张蕾唱一下,录个小样给那个电视剧组听。”
“噢?可以看现场录歌?好呀,我有兴趣。”
“只是,又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圣诞节时也是因为没有什么事可做, 所以才认识了那幢老房子里的他。
“那好,明天七点见好吗?”
“好。再见。”
挂上电话时,话筒已经开始发烫。
张蕾比“格林威治”小姐晚到。
她看到我时,脸上有表示出奇怪的表情,她是那种一点也不懂得掩饰的人。 我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郭家明说:“你是见过成悦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是我的拍档了。今天请你来 就是再录上次的那首歌,我们已经有新的歌词了,就是成悦写的。”
其实,“看”录歌并不好玩,我不能说话,不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能做 任何会发出响声的动作,甚至我感觉不能放松的呼吸--仅仅能“看”着他们录 歌。
张蕾戴着大大的耳机、举着新歌词站在话筒前。她的姿势是熟练的,对所有 的细节也很习惯,不象我对什么都在心里表示出新鲜。
可是她却一连几遍都没有录好。前两遍还能勉强地完整录下来,后几次却是 唱到一半时她自己就放弃了。
终于郭家明说“休息一下”。张蕾摘下耳机走到郭家明旁边,和他一起挤坐 在那张长琴凳上,在琴键上按出一个个单音。
我不能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坐在一起的背影,感觉怪怪的。于是装作活 动身体,走到窗边打开窗透气。
“你今天怎么了?错得这么离谱?”看得出,郭家明对录音效果极为挑剔。
“我对新歌词不习惯嘛。”琴键声停下来,张蕾似乎是故意地压低了声音、 带点撒娇的口气说,“而且,有生人看着我录歌,我感觉不舒嘛……”可是,她 的低声仍然足以让我很清楚地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我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张蕾完全以一个女孩子的心态来看我跟郭家明, 她一定是认为我与郭走得很近了。
不管我是否已经对郭家明有了好感,我还不想被张蕾这样直接的女孩子当作 敌人看待。虽然一般而言,这样的人并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可是往往他们会把 事情做得不太漂亮,当事人多多少少会有难堪的局面要应付。--而我,不希望 这样。
我关上窗,说:“好象是要下雨了……我看我还是早点走好。对不起,我先 退出,希望你们可以录得顺利。”我用的是轻快的声音,和很自然的借口。
我对张蕾说:“你的声音很好听,录好了给我一个拷贝好吗?”她立刻又高 兴起来了,一口答应。她并不是“坏”,甚至没有心计,只是太自我也太易形于 色。
郭家明送我下楼,还说要送我到车站。我拒绝,让他“留步”,“让张蕾一 个人等着,不太好吧。”
他有点抱歉地看着我,我对他毫无芥蒂地笑一下。
“你比张蕾懂事,她太孩子气了。”他耸耸肩。
“不一定吧,我看,是你不‘懂’她的‘事’。”我看看楼上亮着灯的房间 窗口,跟他说再见。
开学之后,天气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春天似乎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在春天的雨季到来的时候,我开始忙于找工作。成天翻看报纸的招聘版,也 去各种各样的人才交流会。中英文简历一叠叠地寄去各家公司,然后也买了新套 装去面试。看了许多人的脸色,碰了许多壁,心情大多数时候是烦燥不安。可以 称那段日子是--焦头烂额。
三月底的时候,我决定去一家荷兰公司的驻沪办事处工作,总算是尘埃落定 ,了却了一桩心事。
上了两个星期的班后,小敏找到了我,交给我一盒磁带,说是张蕾让培炯带 给我的。
是上次录的那首歌,我放给小敏听。我看到磁带盒内的歌名索引上写着《谜 》,看来,这是郭家明给这首歌起的名字。很有意思的名字。
“那个郭什么的,是不是挺喜欢你的?”小敏挤眉弄眼地问我。
“什么呀,别乱说。不是你今天送磁带来,我都快忘记他了。”
这些日子忙着找工作的事,一直没有与郭家明联系过,想一想,也好象是挺 久的时间了。
“没有乱说。培炯说张蕾因为你的关系,对那个郭什么的紧张得很。”
她皱着鼻子说,“其实,那个郭什么的……”
“郭家明,人家有名字的。”
“好吧,好吧……其实,那个郭家明并不喜欢张蕾。”
“这个也是培炯说的?”我抬抬眉毛。
“是从张蕾的语气里猜测的,我看,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地喜欢人家而已。”
“别在背后说别人的是非。”我拍她一下头。
想起我对郭家明说过是他不“懂”张蕾的“事”。不过,我没有告诉小敏。
“不过,圣诞节时他唱过歌给我们听,不错,确实不错。”这个我同意。
小敏走后,我忍不住想了想与郭家明认识的前前后后。和他在一起,让我觉 得很平和很快乐,这是不能否认的。
尤其在这一段为工作奔忙的烦燥日子之后,更加体会到和他在一起聊天、听 歌的安闲之乐。
小敏说郭家明挺喜欢我,其实,我也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不喜欢我 ,不会第一次见我就同我聊很多;如果他不喜欢我,不会用我的电话号码写成曲 子;如果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几次让我去他那里玩。
可是,我感觉他对我的喜欢并不是小敏可以挤眉弄眼着说的那一种,换言之 ,他没有爱上我。不要问我为什么,女孩子对这种事是有着特殊的敏感的。
可是,我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接到我的电话,他好象挺意外。
我说:“我收到那首《谜》的音带了。好久没有联系了,你还好吗?我这段 时间在忙着找工作。刚上了两个星期的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说:“终于走出象牙塔了,有什么感触?”
“赚钱多少与看老板脸色的多少成正比--幸好我赚得不多。”
他笑。这时,我发现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这段时间在忙着生病。”他自嘲,“先是重感冒,然后引起了胃不舒服 。按医嘱过了很久十分规律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早早睡觉。现在已经差不多 好了。”
“可怜的人。要不要我来探望你?”
“探望不用啦。只是你很久没有来了,有空来坐坐吧。”
“好,我来之前会打电话给你。”
他还告诉我那首《谜》已经被那个电视剧组买去了,让我记得去他那里取酬 金。
我很高兴:“噢,太好了。我们是不是原创歌坛的明日之星?”
“是,是。还是最佳拍档呢。我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了一下流行歌曲,你有没 有听过……”
聊歌这可是我的强项。几乎他说的歌我都听过,跟他一起对每首歌评头论足 的,真是过瘾。
挂了电话就发现,跟他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几天后,我去看他。
一个多月没有去他那里,那条街口新开了一家花店,名叫“安琪儿”。
我想一下,走了进去。
店里的男孩问我要买什么花,我说要粉红色的康乃馨,一打,再加几枝满天 星。男孩子大方地让我自己挑,我从一只插满了康乃馨的桶里一枝一枝地挑出含 苞欲放的那种。
捧着那束代表我要说的话的花朵,走在初亮的路灯下,心情快乐地有点飘忽 起来。
他打开门时笑我:“‘格林威治’小姐今天迟到了。”
我暂时不能对他的玩笑作出反应,因为我迟到的原因就在我的手上含苞欲放 --如我的欲言又止。
我垂下眼睛不去看他,只是简单地把花递到他手上,说“送给你的。”
希望他简单地误认为这是我庆祝他的病后初愈。
尴尬的时间比我想象的短。他把花放在那架画屏前的长几上,和我一起进了 他的工作室。这样,视线内就没有了让我尴尬的东西。
我很快恢复到坦然,跟他说笑话。
而他那个晚上特别仔细地推荐歌曲给我听,大多是欧美的。他时不时地暂停 下音乐,给我分析哪里的和声特别棒、哪里的配器出人意料、哪里的鼓声很温柔 、哪里的旋律起伏有致……
看着他很认真很投入的神情,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回家的时候,外面若有若无地飘着细细的雨丝。我说可能雨会下大,让他不 用送我了,可是他坚持要。
那家花店已经关了门,我看一眼写着“安琪儿”的招牌。
我们没有打伞,落在他头发上细密的雨珠在路灯光下微微闪亮。
我上车后,他转身往回走。
他的背影看上去好平静,还带一点悠闲。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 止,我想,那时我是希望他会回头看我一眼的。
那束花在我一周后再去时,依然开放着,开放在一个胖胖的透明圆瓶里。粉 红色的褶边花瓣一层层舒展开,花朵圆润饱满娇柔地让人惊叹。不知道这是不是 因为心意的力量所致。
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写了不少的歌词。经常在晚上打电话给他,念给他听, 和他一起一句一句地讨论。
他对我所写的东西评论道:“一如继往地抒情。”
我笑答他:“没有办法,狂野不起来。”
每次他的新曲子有一点眉目时,他就会立即打电话给我,分享他的最新成果 。听到我的文字配合着他的旋律,就会有十分特殊的喜悦感。
爱上了在晚上打电话给他,每次他在那头说话或笑时,我就觉得真好--四 周是安静的,耳边只有他的声音。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他会说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仔细地说、来龙去脉地说。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是喜欢听的。
我几乎每个星期都去他那里一两次。他找出许多过去做的音乐给我听,我经 常说他最擅长的就是用他的才华来惊吓我,而看到我听到他的作品满脸惊讶的样 子,他就很开心地笑。
每次去,他总拿酸奶呀、巧克力呀、薯片呀什么的给我吃,把我当成小孩子 哄,而我也甘于被这样哄得高高兴兴的。
有一次,与他一起坐在长沙发上,听着各种各样的音乐聊天。我们聊一会儿 、停一会,想到什么就再聊。看着窗外的夜,忽然间我就有些恍惚,我怎么会与 身边的这个人如此熟悉了呢?熟到已经不再叫彼此的名字,电话里只简单地说“ 是我”。这些是怎么会发生的?
我问他:“我们怎么会这么熟了?”
他只是笑:“为什么无端端这样问?”
我也觉得有些可笑,哪有人会这问这样的问题,于是不了了之。
回学校交论文时,见到小敏。
我仅仅是礼节性地问起培炯好不好,但是却听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回答:“我 们几个星期前分开了。”
“什么?真的?”我很意外。
“是的。”她把手里的钥匙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
“为了什么呢?”
“工作后才发现,我们两个的感情类似小孩子之间的那种,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们在一起只能唱歌跳舞、互相说‘你是最好的’……现在要在一起谈工作、 谈前途、谈生活,立刻就不行了,而且是根本不行!”
我有点可惜地看着她,他们原来是那么让人羡慕的一对,在人前是永远的形 影不离、永远的快快乐乐。
“真的……以前都是学生,整天说些风花雪月的话、做些风花雪月的事就过 了一天又一天,还觉得很快乐;可是现在,我们都要应付上司、敷衍同事,两个 人在一起时就会莫名地烦燥、争执,即使是一些小事情我们的观点也会大相径庭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也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但显然我们不合 适继续在一起了……”
真正让我惊讶的并不是小敏和培炯的分手,而是我觉得小敏长大了。她一向 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女孩子,什么事都不太在意,单纯地快乐着,可是现在,她已 经可以有条有理地分析自己了。
我搂搂她的肩表示理解与支持,她对我笑着说:“其实这也是好事,我发现 以前我的世界真小,除了我就是他--现在,我觉得世界变大了,有好多的事情 等着我去做。”
小敏问起郭家明,我想了想,然后勇敢地承认说他应该是我向往的那种人, 我会努力争取的。她祝我好运。
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体会到了我们的成长。
当我和郭家明共同创作的第二首歌被人买走时,他说要请我吃饭以示庆祝。
“你挑地方吧。”他说。
“嗯--我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你就请我在你家吃一顿吧。让钟点工多做几 个菜就行了嘛,不要太麻烦了。”
“也好。那你明天下了班就过来吧。”
那是六月初的一个十分晴好的天气。
我挑了一件米黄色的背心裙穿,再加上一件白色的小外套。
下班后我去超市选了几只新骑士橙带去郭家明那里,喜欢它漂亮的金黄色, 象我的心情。
我站在门前按了铃,门还没有开,却先听到头顶有一声口哨声。我应声抬头 ,看到郭家明趴在楼梯处的窗口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调皮的表情。
“我在这儿呆挺久了,我是看着你走过来的。”说完这话,他才离开窗口来 开门。
他开门后,我说:“今天你的心情好象特别好噢!”
“是,是,当然。”他哼出我们卖掉的那首歌里的一句,和我相视而笑。
他拿出碗筷来摆好。
“要不要帮忙?”我放下橙子、脱下外套,作“欲帮忙”状。
“不需要了。”他笑说命令我说:“快去洗手。”
我举着湿淋淋的手回来问他用哪一块毛巾。
“第一次见你时,你说去洗手的,那次你用哪一块的?”
“那次我就搞不清楚该用哪一块,就在牛仔裤上擦干手的。”
他被我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他亲自去取了毛巾过来,象对小孩子一样拿起 我的左手,擦干;再拿起我的右手,擦干。然后很严肃地问我:“对了,你洗手 有没有擦肥皂的?”
这次是我被他逗笑,笑得很大声。
虽然没有酒,可是我们有音乐,一顿饭吃得极之愉快。
他很有风度地照顾我,为我添饭、挟菜、盛汤,做得自然地不容我说“谢谢 ”。
有一道菜是青椒土豆丝,我只挑土豆丝吃。他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吃辣,我说 我喜欢吃辣,只是不喜欢辣椒,因为我觉得辣椒有一种奇怪的生腥气。
“是不是我挑食得很奇怪?”
“就算是也没有关系,你的可爱就在这些小地方。”明知道这种话往往是不 客观的判断,可是仍然爱听。
他洗碗筷的时候,我就切橙。
吃橙的时候我们才想起来吃饭时竟然没有提到“庆祝第二首歌有了销路”, 这顿饭的主题莫名地就已经被淡化了。可是,并不感觉是遗憾,还是开心地为此 笑了数十秒。
我看他放在沙发上的报纸,给他读一篇报道:美国有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是世 界上最小的飞行员,可是前几天她在恶劣天气里驾飞机时遇难了,在她的葬礼上 ,播放了一首歌曲叫《花儿到哪里去了》。
他说:“是《WHERE ARE THE FLOWERS GONE》,我有这首歌。”他到CD架上 找,一边说,“这首歌是美国内战时的歌,说‘花儿到哪里去了,花儿被美丽的 女孩们摘去了;美丽的女孩们到哪里去了,美丽的女孩们看年轻男孩们去了;年 经男孩们到哪里去了,年轻男孩们上了战场;花儿到哪里去了,花儿送到男孩们 的墓地去了……’。”
“啊,很伤心的歌呀。”
“找到了。”他放给我听。
伴奏是支简单的木吉他,有一个低低的男声很温柔地唱“WHERE ARE THE FL OWERS GONE...”,一次次反反复复地问着“花儿到哪里去了”……
整个七月,我们办事处都在为两宗极大的订单忙得晕头转向。
七月底,我又被公司派去外地兄弟公司接受两个星期的培训。出发前,我在 公司打电话给郭家明,他说:“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这几天也会很忙。还记 得那架画屏吗?那个送给我画屏的朋友这几年在日本学绘画,这个月要回来了, 我要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我急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就答应着“当然记得……好,好……再联系”就 挂电话了。
到了外地之后,我频繁地想起郭家明。白天进行培训课程,精神总是十分紧 张。一到晚上一个人坐在旅馆的电视机前放松下来,就特别得想念他。每到这时 候,就觉得没有他在“身边”,一点儿也不快乐。
我想念他的工作室,想念他置满了CD的架子,想念那张大沙发,想念那幅让 我们相识的画屏……当然,最想念的还是他本人。
我仔细地考虑过为什么会在精神上对他有如此的依赖感。这次完全不同于我 之前的那次恋爱--我和郭家明在一起时,除了聊音乐就是听音乐,没有聊过任 何私人的话题,比如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年龄,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今天你很漂亮 ”之类的话。想到心烦都找不到什么线索可以证明他可能把我当作他喜欢的人, 就象是我对他的感情一样。
有了这样的疑虑,我不敢打电话给他。我想,如果我在培训期间从异地打电 话给他,也许就会让他觉察出什么来。
我经常想:是向他表白好呢,抑或与他继续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然后我想了许多种表白的方法,不停地想了又否定,再想、再否定。我不知 道哪一种会是最可靠又最明了的,丝毫没有把握。
我不想用任何一种我能想到的方法,因为我害怕,怕如果他拒绝我的话,我 该怎么办?到那时他也许连朋友也不同我做了。
于是,我就一直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
那段日子里,我写了一首小诗,就叫《画屏》。
纵然风云明媚
纵然雨雪连天
你只是画屏中的茫然景致
岁月如流 始终
走不进我的世界
亦不懂 我的期待
培训结束的那一天,我终于允许自己打电话给郭家明,我要告诉他晚上就坐 飞机回去了。
铃响两声之后有人接起“喂”了一声,可是,可是,那不是郭家明的声音, 而是、竟然是一个很动听温和的女声。
他那里怎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我一下子转不过来。那一头的女声又说一次 “喂”,听不到回音,然后就挂了。
我看看听筒,发现自己挺傻的,也许是号码拨错了,我至少应该问一下“郭 家明在吗”来确认一下的。
我再拨过去。铃不断地响,一声一声,可是一直没有人接。看来他不在家, 刚才那个电话,确实可能是拨错了。
下午我在旅馆里整理东西,忍不住又拨了电话到郭家明那里。听筒里响起第 一声“嘟--”时,我忽然有一阵紧张,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是等到第 六声“嘟--”时,我开始失望。耐心地数到第九次铃声响过,我不甘心地放下 电话。
忽然地,我非常想告诉他我的想法了。
从拍纸薄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不多的几行字:
“这几个星期特别得忙碌,总象是有做不完的事。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总是 会不自觉地想起你,那种潜意识的想念。于是,在这紧张的二十多天里,我想明 白了一件在空闲的大把日子中一直都无法确定的事--你就是我所要寻找的人了 。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做,除了,百般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向你表明。
我不知道你会怎样想,除了,错过我你将后悔。”
没有对他的称呼,没有我的署名。他应该知道是我,看了我那么多的歌词, 他一定认得我的字迹。
我说“错过我你将后悔”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也许他并不这么认为。我这样 写,无非是保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将那张重如心事的纸折叠后和那首《画屏》一并封入旅馆的信封内,立即送 到旅馆的服务台寄走。
如此心急地寄走这封信,是因为怕自己后悔。也许一觉醒来后,我又没有勇 气了。
那日是八月九日--原来它应该如其它日子一般普通的。
果然,在返回的飞机上,我就开始后悔了,心跳着忐忑不安的节奏。就要回 到有他的城市了,紧张。
另一方面,我又有些庆幸,无论如何,那封信是再也收不回来的了。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是对还是错,事至此,唯一该做、唯一能做的也就只 是等待了。
几天过去后,他仍然没有给我一丝回音。
我后悔至死,但又对自己、对他无所能为。
我不敢打电话给他或是去找他。
他的沉默是因为他仍然在考虑,还是因为他没有收到我的信?权衡之后,我 宁愿是因为后者的缘故--即使,这意味着我当时的勇气将悉数付之东流。
接下来有一天,我在下班后独自去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家,洗了澡,一个人 呆着。然后电话铃响。我想可能是郭家明打来的,一般只有他会在这么晚的时间 打电话过来。
我吸一口气,认真地提起电话,小心翼翼地说“喂”。
“是我。……”长时间的停顿,“现在你的脸还严肃着吗?”
“为什么这么问?”声音比我的心情显得放松。
“因为我想,这几天你的脸一定总是严肃着的。……其实,有些事,不必太 在意。”
我想,“不必太在意”的意思,也就是他拒绝我了吧。他说得比较婉转。
我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我就不说。
“要不要听最新配器版本的《不曾忘记》?”
“好。”我很简单地回答,因为怕说了更多的字就会泄露我的情绪。
《不曾忘记》就是我们卖掉的那第二首歌,是一首很轻松愉快的歌,郭家明 总喜欢叫它做“小甜歌”。
“我好喜欢走在雨里,就象沐浴你的温柔情意
我愿意想你在夜里,就象倾听你的动人话语
我好喜欢走在风里,就象沉醉你的眼波里
我愿意想你在梦里,朦胧看到你的笑意
不曾忘记那每行诗句,和你轻轻吟诵到天明
不曾忘记那每支歌曲,在我心底翻来覆去
不曾忘记,我不曾忘记,你是我的我的唯一
和你走在风里雨里,寻找我们共有的回忆
你是否也会想我在夜里,用你最初的真心真意”
“怎么是我的声音?”我有点意外。
“是呀。我刚写完曲子时,你试唱过一遍的,记得吗?我整理了一下,去掉 了所有旋律伴奏,只用了打击乐器来表示节奏。”
不得不说他是有才华的,整个一首歌只有时隐时现的鼓声、小铃铛声和有节 奏的拍手声。因为只是试唱,所以我的声音是轻松、随意的,加上他如此独特的 配器,就象是任何一个女孩子在快乐时随口哼出的歌。
我依然沉默。更是觉得可惜,无论多么向往,我还是不能打动如此优秀的他 。
“你喜欢吗?有空可以过来拿带子。”他依旧用他平时哄我的口气。
然后他跟我聊很疏远的话题,我们两人都一字不提信的事。电话打了一个多 小时,如果是以前,我会很高兴与他长谈,可是这次,我只希望他早些结束。要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般与他聊无关痛痒的话题,让我受不了。
最后他说:“对了,我很喜欢你的那首小诗《画屏》。”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对那首诗的喜欢。当然,他当然是会喜欢的,正如 我说的,他“始终走不进我的世界,亦不懂我的期待”。
挂了电话,我松口气。他并不是真的想跟我说那些话的,无非是怕我难过故 意与我聊天而已。
我倒是没有特别特别的伤心,因为在等待他回答我的几天里,我已经感觉到 了,感觉到他是会拒绝我的。也许因为我不是他所想要的那种女孩子,也许是因 为别的,我不想深究原因,既然结果已经是这样了。
所以,我只有很平静的伤心。
那一天是八月十五日--原来它应该与其他日子一般普通的。
嗯--感觉上过了一整个悲伤的八月。
好象是过了很久没有他的日子,不去他那里、不与他通电话、不听他录给我 的磁带。
直到有一天,我到杭州出差,睡在静谥的西湖边。
凌晨,我微笑着醒来,因为我梦见郭家明对我说:“我不会错过你的。”笑 容在醒来后一下子收不回来,心情却是空荡荡的。仿佛送出去的依靠落了空。
我起床拉开窗帘,看到的是西湖上雾朦朦的早晨。然后我就非常难过。
从杭州回去的那一天,我从机场直接去了郭家明那里。我要去拿那首《不曾 忘记》,也想去见他。
我提着旅行袋站在他的门前。看着那个曾经按过许多次的电铃,感触甚多。
门铃响过之后,有人从楼上跑下来开门。听到脚步声,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 可以来错了。
那肯定不是郭家明的脚步声,他下楼来开门的脚步声是我听熟了的,甚至这 不是男性的脚步,而是年轻女子特有的轻快。
如果现在我象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那样逃走,似乎不太合适了,而且也来不及 了。
果然一如我的直觉,来开门的是个女子。
唯一让我吃惊的是她的脸。虽然以前没有见到过她,可是对她的容貌我却是 非常熟悉的,因为,她就是画屏上的女子。甚至于我“认识”她比认识郭家明更 早。追根溯源,如果没有那架画屏,今天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我很仔细地看着她。她是那种很容易打动人的类型,说她年轻却不会小于二 十八岁,没有丝毫过分年轻的生涩、也没有丝毫过分的老成。恰到好处。
她一手扶着门,一手拿着个小画夹。
她很耐心地看着我,好久才问“对不起,你是……”
我还没有回答,从楼上传来郭家明的声音:“是谁呀?”
她带着笑声向楼上喊:“你坐在那里,千万不要动啊,我还没有画完呢…… ”
“对不起,我想我可能找错房子了。”我回答她。
“没有关系。这里的好几幢房子都挺象的。”她看一眼我手中的旅行袋,很 可能完全相信了我的话,“你试试旁边的几家,看是不是有你要找的人。”
我低下头笑一下--我要找的人在楼上等着她上去呢。我笑是因为觉得自己 可笑。
我指指她手上的小画夹,问可不可以看看她的画。
她很大方地给我看。
画上是用炭笔画的郭家明,眼神专注而温柔,是他独有的那种。
画纸的左上角印着日文。我想到了些什么。
“这画纸很特别,是从日本带回来的?”
“是呀。”她笑的时候很甜。
“你在日本学画画吧?”
“是的,刚回来不久。”
“真好。”我还给她画夹,“谢谢你。我走了,看看旁边的房子是不是我要 找的。”
“好,再见。”她礼貌地轻轻关上门。
整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叹服。
我明白了,现在所有的线索可以连起来了。那个送郭家明画屏的“朋友”就 是刚才来开门的女孩子,而且那架画屏就是她的自画像,郭家明说的从日本回来 的“朋友”也是她。我想,可能上次接了我的电话的女孩子也是她,郭家明的电 话号码是我用得最频繁的,不应该会拨错的。
最重要的,我被郭家明拒绝的原因,也是她吧。
她是“谜”的所有的、唯一的答案。
离开那幢老房子的时候,我感觉我是真的失去郭家明了。我一度自以为拥有 他或者说是他的感情,甚至他拒绝我时,我仍然保持着一分狡幸心理--也许将 来会有奇迹。看到画屏中的女孩子实实在在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一切都应该 结束了。包括我不切实际的梦想。
两天之后,我收到了《不曾忘记》的磁带,是郭家明寄来的。他写了一句简 单的话,“我知道,那天一定是你”。
我哭了。
他拒绝我的那天,我没有哭;因为他心中的女孩子而离开他的老房子,我也 没有哭;可是看到这句话,我却忍不住哭了。
那一年圣诞节前,我已经恢复了平静。
是谁说的,只要假以时日,我们对任何事物都会习惯的。我想,我是对失恋 习惯了。哈。
只是,圣诞节让我想到与郭家明的相识。于是寄了一张卡给他,卡上是一条 小路,两边是枫树,而小路上则铺满黄色、金色、棕色、红色的落叶。
我写:“节日,可以当作思念朋友的借口。所以,让我们彼此思念,哪怕只 是一小会儿。”
圣诞节过后不久就是新年,新年过后,就听说了郭家明结婚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小敏告诉我的,她还说她很为我难过。
我只是笑一下。
世事是公平的。由画屏带给我的,又由画屏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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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面纱
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纱
一张有着精致五官的脸在纱后若隐若现
这种风景很美,意境也很美
他适合静静的、远远的去观赏
而我却不满现状,在欲一探究竟的好奇心的驱使下,终于伸手撩开了那层面 纱。
纱后那张有着精致五官的、我欲仔细欣赏的脸上,布满了点点雀斑。
那是我以前所经历的,为此我悟出许多。
距离产生美,朦胧才是美。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时所看到的花与月,一定比用肉眼赤裸裸的看要美的多 。
隔着一层雾,不会发现雾中望去那朵娇艳的花朵,其实已趋枯萎。
隔着一汪水,也不会发现水中望去月亮那美丽的黄色上,其实也有斑斑黑点 。
应试着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角度去看待事物。
否则人会活的很失望,也会活的很累。
又一次面对到躲在纱后的美丽事物
同样的情形,这一次我却不想去撩开那层纱,也不敢撩开那层纱。
慑于那张满面雀斑的脸,
也因为知道,有些风景只适合去远远欣赏。
现在的我,现在年龄的我,现在心态的我
不会去撩开任何一层纱,
不管纱后的事物有多美,有多吸引人。
我已不再是当初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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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玩笑
有这么一个爱情故事:在80年代初,有一对婴儿在同一“屋檐下”降生了,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的父亲和女孩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这个男孩和 这个女孩从小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可以说谁都分不开他们。他们玩在一起 ,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两人整天形影不离,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吧!但世界上 的事并不是都很顺利的,就在男孩五岁时,他被带到了上海,从此他两人就很少 见面了。自从男孩走了以后,女孩哭了闹了好几天才慢慢安静下来,而男孩也伤 心了好一阵。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女孩呢,当然也变 成了一个窈窕的淑女。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孩来到了上海,男孩和女孩再一次 相遇了。虽说他们已有好多年没见了,但他们一见如故,很快就熟了起来(其实 本来就很熟)。他们谈了很多这几年的经历,后来得知双方的父母都相继离了婚 ,他们互相感慨,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心情。
慢慢的,男孩和女孩越来越熟,越来越亲密,再加上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很难 不产生爱的火花,就这样他们在爱河中尽情的畅游。但不知为何,上天总和他们 过不去,在他们相爱不久,男孩的父亲和女孩的母亲---结婚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但你可要知道,男孩和女孩都是判给双方的父亲 的。而女孩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男孩和女孩在一起的,你想呀,如果你的老婆 被别人抢了,你会不会同意你的女儿和抢你老婆的人的儿子在一起吗?再加上女 孩又十分听她父亲的话,因为她觉得是她母亲背叛了她的父亲。所以要维持这段 感情确实很难。就这样,女孩走了......在走之前,女孩留了封信给男孩,男孩 看了这封信后,他流泪了,要知道男孩的眼泪是十分珍贵的,但他流了,他流了 两滴珍珠般的眼泪,一滴为他自己,另一滴为那个女孩!
就这样男孩孤独的过了一年多,在这一年里,男孩无时无刻的在想念女孩, 但他也知道这是没用的!可是俗话说:“心诚则灵。”突然有一天女孩回来了, 永远的回来了。女孩向男孩道了谦,她说当时写那封信的原因是她不想让父亲失 望,可是当她离开男孩后也日夜的想着男孩,也是十分的痛苦,女孩请男孩不要 恨她。而男孩已经兴奋的要死,哪里还会恨女孩吗!!就这样男孩和女孩又开始 编写起了爱的乐章!!
但又有一个问题出现在了男孩和女孩的面前:重新开始这段感情容易,但维 持这段感情确十分的艰难。第一个问题就是女孩的家人,特别是她父亲,她该如 何想她父亲交待呢?第二个问题是男孩的家人,虽说男孩的父亲并没有发表什么 意见,但男孩的奶奶却是一百个不赞成,要知道男孩可是由他奶奶一手养大的, 奶奶的话也是不能不听的。这两大问题已经折磨了男孩和女孩好久了,但始终没 有想到办法,男孩本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奶奶,但又怕奶奶气坏了身子,所以一直 没敢说。
男孩和女孩都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或许没有未 来,但他们彼此爱对方很深很深,甚至有些不能自拔,当他们想到总有一天他们 将被迫分开时,他们只是沉默,因为除了沉默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吗?
男孩不想欺骗奶奶,因为他知道这样不孝,而他更不愿离开女孩,因为他懂 得什么是爱!女孩和男孩一样,不愿对不起父亲更不愿离开男孩,因为她深爱着 男孩!为何丘比特要和他俩开这样无聊的玩笑,记得女孩曾说过:“即使将来不 能在一起,那为何上天要让我们相爱!”而男孩说:“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都会永远的爱你!!”女孩听了男孩温柔的话语,紧紧的和男孩抱在一起,深 深的吻了男孩,但男孩在女孩吻他时看见女孩眼角里的一丝泪痕......
不知你是否同情这对情侣,我希望各位网友能帮他们出谋划策,帮他们渡过 难关,在此谢谢大家了!!
咳!真搞不懂上天开的玩笑为何如此的过分,我很了解他俩的心情!
因为那个男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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