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ovelboy()
整理人: windsmile(2000-01-21 12:58:5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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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心（第一部分）
从前有那么一段时光，深深嵌入我的脑海，便成了我无法忘却的记忆。这段
记忆在我内心久久地压抑，令我深深地陷入过去，疯狂地幻想，无限痴迷。就好
像有一些人怀念他们的过去，但是过去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再来了，因此他们感到
将来的渺茫，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将来，那消逝了的过去就变成了他们的理想。
记得在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刚升上初中的我，无忧无虑。有一次在所谓的
重点班的人群中,我发现了她。当彼此视线相对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张纯真无邪的
脸，在乌黑的头发的映衬下，十分可爱，那双晶滢剔透的大眼睛羞涩地躲开了我
的视线。从那次以后，我好像着了魔似的，精神恍忽，我知道我爱上她了。我在
别人那儿知道了她的名字——贾静，虽然不那么特别，却永远占据了我的心。平
时我有事没事就往一班转悠儿。因为我们班也是全校闻名“重点班”，所以大家
都不把上课当回事，而我这种重点中的重点更是悠闲自在，那时自己总是有点洋
洋得意。我在不上课的时候再也不睡觉或干其它刺激的玩意儿了（虽然没少干）
，总是跑到她们班门口，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儿，然后我就找一个最佳角度目
不转睛、一丝不苟地望着她那黑黑的头发、清新的面孔，和那双晶滢剔透的大眼
睛。她就坐在第一排，渐渐的她也就开始注意我，并回报我一个微笑 ，那是极其
微妙的，令我神魂颠倒、无限满足。
不知我第一次是怎样和她勾通的，大概是写情书吧，这是我的特长。很多哥
们儿都把我称为道中的军师，因为许多“振愤人心”的计划都是由我一手策划的
。平时他们老求我写情书，考试也常常借我及格，所以我的文笔还是得到点公认
的。大概是成绩还可以吧，又凭点儿小聪明，已经挨了够开除四、五次的处分，
我还是依然在学校中招摇过市，丝毫没有收敛。渐渐的我和贾静彼此熟悉了，我
每天都要写几封情书给她，发展十分顺利，没过几天，我们便开使正式交往了。
那段时间令我十分难忘，因为在以后的日子中在没有这么的幸福，也再没有可以
像她一样令我付出真挚感情的女孩儿了。
付泰是我的铁竿儿兄弟，而且他女朋友正是我干妹张婷婷，我们经常在一起
“交流经验”和讨论一下“感情问题”。一天，我们谈到怎样试验女朋友是否对
自己真心，最后的结果就是提出分手看对方的反应如和，首先由我开始。在下午
第四节课后，我们上六楼女生寝室找贾静，付泰把她叫到楼梯口。我一脸严肃，
可心里老是想笑，但神经线强烈地控制脸部肌肉，让它保持僵硬。付泰对贾静说
：“今天有点事跟你说。”同样满脸严肃的。贾静微笑地说：“什么事 ，你说啊
？”然后她注意到了我们的表情，“怎么了你们，出什么事了，说啊？！”付泰
低沉地说：“ 她和你……”说着打了个手势，一只手从空中划落，然后两手心向
上一翻，一个地道的分手示意图。贾静先愣了一下，接着一滴滴透明的泪水冲出
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转身便向楼上跑。试验成功，她真的喜欢我。我冲上去一
把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她那带着体温的泪水渗透了我的
衣服，溻在我的肌肤上，风一吹变得冰凉，刺进我的心。我一面轻抚着她，擦去
她脸上的泪水，一面开始解释，最后我爱你，我永远不离开你，一句句地哄她。
终于她停止了流泪，抽泣着埋怨我。从那以后，我对她的感情更深了，为了她我
愿背叛一切。 在一个温
柔的黄昏，我和贾静坐在楼梯口聊天，我看着她那美丽的眼睛，沉醉在那晶莹的
世界。渐渐的，我体内有一股火焰在缓缓燃烧，我抱紧她，深深地给了她一个吻
。窗外的夕阳和她的面孔变得一样协调，周围的寂静依偎着缠绵的温欣，羞涩的
微笑给了我内心最大的执着与坚持。随着时间的推移，处于极度快乐中的我，无
法解除过于兴奋的神经，放肆的活着。在我睁开双眼的世界，我想全是她温柔的
笑容；在我有着呼吸的生命，我要四周全是她窈窕的身影；在我颓废而又高傲的
灵魂，我愿只享受这美丽的时光。但现实并非我想象，在见不到她的时间里，我
继续肆意的破坏，引起更多的老师更多的愤怒。在每一次的谈话和信件中，贾静
总是劝我好好学习，做事不要太出格，争取把处分撤掉。而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
敷衍她，因为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次超越极限的挑战。在以后的时间里，我对
她依然没有疑问地深爱着，她还是一如往常 ，但后来的感觉告诉我，她对我的感
情多少起了变化，只是细微到令我没有察觉罢了。
逍遥自在的日子、爱情甜蜜的日子、疯狂泛滥的日子，一天天在减少着。在
一个阴沉的下午，贾静写给我的一张纸条被她的班主任捡到了。无疑对她的班主
任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个重点班的班长竟和一个全校最无耻的垃圾
谈恋爱……”（这是那个班主任的原话，而垃圾这个形容我的词语一直被我所在
的每个学校的某些老师延用至今）这件事的发生使贾静的班主任极度的气愤，在
这天的晚上，贾静的爸爸被叫到了学校。我知道，这次她的麻烦大了。因为无论
在老师还是在家长的心目中，贾静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学生、好孩子，而我却
恰恰相反。我们在一起便是一个谁都无法接受的事实。在第二天的清晨，我看见
了贾静，看见了她那哭红了的眼圈，她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看着我，让我无限
的愧疚。我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但她冷冷地走开了。在下午的时侯，贾静叫人
告诉我她要同我分手，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身体僵硬了，不，还有我的精神。
我有点茫然失措，甚至有种要哭的感觉。渐渐的，我彻底崩溃了，每一天都无力
地活着，每一天都是痛苦和折磨。我总是把自己关在寝室里不停地吸烟，一遍又
一遍地放着窦唯的那首DON'T BREAK MY HEART“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许是我
的错/也许一切已是慢慢的错过/也许不必再说/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心情如
此难过/只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一次次的冲动/DON'T BREAK MY HEART/再次温
柔/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独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来到了张婷婷家。我决心打电话给贾静，当我跟她讲
话的时后，我的声音颤抖着，我乞求她在给我一次机会，但她用冷漠的声音拒绝
了我。我无话可说，泪水缓缓流过我的脸狭。张婷婷不停地安慰我，但我却更加
伤心，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的生命从此失去了色彩。
我独自走在黑夜中，没有光的黑夜中。我吸着烟，我的目光无力，冷冷的风
给我内心无限的凄凉，我的身体没有感觉，我不恨她，我知道她是爱我的，但她
的内疚超过了对我的爱。我埋怨自己，为何不努力珍惜；我抱怨现实，为何对我
这么残酷。记得那时经常唱那首“灰姑娘”给她听，真的“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
天难离去。”我的大脑混乱，不停地、没有规律地将夕日那些快乐的情景映在眼
前。在酒后的麻醉中，我痛苦地呻吟着，我的大脑快要将身体撕裂，为什么离开
我？我真的悲哀……
当我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开始仇恨一切，我开始无休止地发泄。我更恨
贾静的班主任，我恨她，是她拆散了我们,是她打碎了我一生中最美丽的梦境。我
们班越来越乱，我的几个哥们儿相继被开除了，但我仍然我行我素，继续发泄着
我对现实的不满。在那个漆黑的、映着乌云的晚上，我砸了贾静他们班的电闸，
然后我一脚踢开他们班的门，将酒瓶一类的东西仍了进去，接着我听到了里面刺
耳的尖叫声，我愤怒的心舒畅了几分。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一个人呆在寝室
里等待着最后的宣判。结果可想而之，我被开除了。我的脸上没有表情，我接受
这个事实，我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在我走的那一天，贾静把我以前送给她的
东西和写给她的信全部还给了我。看着这些东西，我们彼此沉默，我不知道有多
么的感伤。我望着她那忧郁的双眼，好像一片深蓝色的海洋，几多怀念，几多忧
伤。我把这些东西全都仍掉了，我挣扎着想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在这以后，我来到另一个城市继续上学，我试着寻找新的快乐来冲淡记忆，
但我的努力全都是徒劳的，那三个月的时光深深嵌入我的心，无时无刻地影响我
的情绪。贾静的身影总是在我眼飘动着，让我对以前更加怀念。渐渐的，我厌倦
了一切，也失去了对未来的向往。我开始不停地吸烟、喝酒，为了一点小事就大
打出手，为此我进了好几次局子。在半年中我又换了三间学校，父母对我已无能
为力，我也不想让他们看着我堕落，我搬到了朋友家去住，我的生活开始走向了
极端。
在初二的第一个学期，我在学校中逐渐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和的朋友，我们结
成了一个七人的团体。平时我们经常出去打架，在社会上混，慢慢的也就认识一
些道儿上的朋友，我们开始变得更加疯狂。在这期间我并没有忘记贾静，忘记从
前。每当我陷入从前的记忆中时，我感到很愁怅，我便打电话给她，可她每次对
我都很冷淡，让我根本就无话可说，没过多久她家便换了电话号码。我不相信她
一点儿都不念旧情，便开始不停地写信给她，终于在97年的4月26日她写了一封简
短的信给我，在信的结尾她这样写到“我以前的确喜欢过你，但时间不长。Happ
yDay！ friend 贾静 ”在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我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我对她
真的很失望，我开始有点儿恨她，开始恨所有的女人。在这之后不久，贾静便转
学了，我和她也就断了唯一的联系。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出于心理上的空虚和生理上的需要，我开始接近女人。
凭着在泡妞这方面的天分，我交了不少女朋友， 但是我都是出于玩弄和欺骗的态
度，从没用过真心，也不可能再有真心，它已被贾静带走，被她刺伤。在那段时
间里，我欺骗了不少女孩子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刺激和新鲜感，到最后对我不在
产生吸引时，我便抛弃她们。看着她们流着眼泪、伤心欲绝的表情，我内心有种
复仇后的喜悦，但当她们用那种仇恨的眼光看着我的时候，我有一种十分不舒服
的感觉。随着时间的飞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也就让我对这种生活开始有点
儿厌倦，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一个女孩自杀的消息，我震惊了。约在一个月后，我
见到了她，我看到了她满是刀疤的手臂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我感到深深的内疚
。我恨我自己，虽然她不是因为我才自杀的，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
当时我并不想伤害她，在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在勾引另外一个女孩儿，这
个女孩儿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后，便主动去找了她。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她们两
个把我约了出来。我想是个男人都知道，这种场面有多尴尬。问题很简单，就是
问我到底要哪一个，同样都是女人，同样流着眼泪，真让我不知所措。我不想伤
害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也不想再见到那些仇恨的眼光，出于无奈，我只好对她们
两个say goodbye 。事后她可能怀着你不要我一样有人要我的想法，便找了一个
男朋友，想从他身上找点儿安慰。后来这个男的骗了她的全部，另寻新欢，她再
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彻底的绝望了，便想到了自杀。这件事发生以后，彻
底改变了我那种玩弄女性的想法。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内心受到深深地谴责
，我觉得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朋友们
劝我找一个喜欢的女孩真心相处，让时间冲淡记忆。我原本以为这样真的可以，
但是我错了，无论我怎样努力的去喜欢一个人，我都是在她身上寻找贾静的影子
；无论我怎样努力地忘记过去，我都是活在记忆里。我明白了，贾静就是我唯一
的爱，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没有人可以代替，她便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再勉强自
己，我开始麻痹自己。
当我再次被学校开除的时候，我已有点麻木了，所以也并不感到吃惊。我不
想再上学了，因为上学对我来说只是浪费生命、浪费金钱，再没有任何意义。在
以后的经历中，我的记忆是模糊的，是红色的血腥，是黑色的世界，是无力的苍
白，是堕落的旅程。好似干了什么大事，又好像沉沉地睡了一觉。梦中那个我整
日精神恍惚，肮脏邪恶，身着一套黑装，脸部只有灰色的轮廓，面目全非。我见
不了阳光，时常在夜色的掩护之中穿梭灯红酒绿的地方和布满扑克、麻将跟筛子
的围城。在烟雾和酒精的麻醉之下，在刀子的支持之下，继续和一些跟我差不多
的人在一起干着一些大事，以换取一种叫钞票的玩意儿来供我保持这种生活水准
。这十分有意思，比任何游戏都刺激，都充满快感。我在这里快慰自我，兴奋得
胡言乱语“当然，干大事都要冒风险，假如干砸了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身上多几
个窟窿，流点儿血；二就是被一群浑身绿色装扮的家伙带到一个大笼子里，关上
一段儿时间。不去？不行！他们手里有一种比刀子高级的玩意儿，那叫枪。它会
带你到一个谁都不想去的地方，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不要紧，只要你没死，
还能从那笼子里出来，那长实的窟窿和笼子里的生活就成了你炫耀的资本。那你
也就接受了党的考验，增加了待人处世的经验，可以重新做人，可以继续干大事
。放心，听我的只会对你有好处，决不会害你。这也就是告诉你做大事要思维敏
捷，动作灵敏，心黑手辣，不能感情用事，无毒不丈夫嘛！毕竟时代不同了，人
类进步喽！听不懂？没关系，你可以来找我私下探讨，我是过来人。嘿！机灵点
儿，小丫的，别长尾巴。”有时在我自认为真实的梦中，我会经常见到一个人。
她依然注视着我，依然一脸冷漠。看似近在眼前举手可得，实际却是在你脚下世
界的另一端，实在是远。她那双大眼睛里蕴藏的感情另我无法解释，思维止步不
前。正是由于对这个问题的执着及对渴望她的出现死不甘心，才使我能带着呼吸
从梦中醒来，从漆黑的大门中走出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天空太过蔚蓝，阳光有些刺眼。走出黑暗的感觉让我有点不习惯。我眯起了
眼睛，整理大脑中的混乱，我分辩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我站在原地不动，因为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该往哪里去。我努力回忆，但这只能让我更加焦虑，所以
我决定一直向前走，走向路的尽头。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汽车，在离我不远的地
方停下，车上走出两男一女，冲我招手，叫着我的名字。我笑了，我认出了他们
。高个子的那个是我老大郭子民，他旁边的是我六哥小马，那个女孩是我女朋友
林薇。“怎么样，在里面还可以吧？”小马问我。“还行。”我说。“你看你都
黑了，也瘦了。”林薇拉住我的手，一边摸着我的脸一边心疼的说。“行啦，没
事了，回去再说。”老大和我互相看着对方，一起笑了。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让
我打了个寒颤，我想现在应该是冬天。我钻进了车内，小马把车发动起来，汽车
开得飞快。在路上，我恢复了那段黑色的记忆。一年以前，我们跟一个叫张阳的
人和作，他提供地点、详细资料，由我们去抢，抢来的钱他分三成。有一次分钱
的时候，发生了冲突,他说非要占五成，由此发生了口角，便打了起来。小马为我
档了一刀，我也砍伤了张阳的半边脸，后来警察来了，在跑的时候，我被张阳的
人用砖头拍中头部，就昏了过去，可能就是为此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再后来我
被警察抓了，以斗欧、故意伤人罪被判了一年劳教。林薇说这其间来看过我很多
次，但我却认不出他们，而且一让我想过去的事我就头疼的厉害，所以后来监狱
也就允许探监。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被抓了，而我又失去记忆，于是这件事就以斗
殴定论，也就没有兜出抢劫分赃的事，我才有幸被关一年。“你他妈是装的，还
是真失忆了？要是真失忆了，今天怎么就能认出我们？”小马笑着问我。“我也
不知道。”我也笑着回答。我一点也记不起小马所说的那些事，如果说这些事的
不是小马，我肯定认为他在讲故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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