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appymary()
整理人: twantfly(2000-04-13 18:14:2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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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往事之二十六)
每个人都有一种求生的本能,只是和平时代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那种本能的强烈
罢了,她有过”死里逃生”的经历,因而她绝对可以说有体会.
每次过江,她总是习惯于乘一路电车.一路电车发车频繁,不用花时间等,路线也好
,惯穿武昌.汉阳和汉口,方便且月票有效,因而坐的人很多,当然坐一路电车的人都
是碌碌小市民,外加她这样的穷学生.
那天在硚口挤上电车,一向会抢座位的她半天也没有瞅到一个座位不说,车上简直
是人挤人,周末啦,没办法,武汉最发达的是人口!已经是春天了,出大太阳的天气,
车内汗味很浓,她习惯性地挤到窗子边,一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一边听旁边的几
个嫂子们谈论着昨晚的牌局,谁和了筒一色啦,谁和了杠上开啦,唉,九十年代呀,简
直就是青一色的麻将时代!走到哪都有麻坛高手谈论麻将,不怕你耳朵帮子硬,武汉
人那天生的大嗓门,”我老子”想说,不怕”你板马的”不想听!车箱内有座位的坐
得心安理得,没座位的也能靠的靠能依的依,倒是一派闲适,大家知道过江的这个电
麻木呀,路还遥远,时间还长着呢,会睡觉的人那,还可以打上一个盹,压跟也没有人
会想到会有什么意外来临.
电车爬到大桥头龟山脚下时,一股浓烈的奇嗅带着恐怖的蓝光从车头弥漫开来,电
车漏电啦!!稍微懂得物理的人都清楚,那蓝光是多么恐怖的一种东西!面对这突来
的灾难,人们的第一反应竞是面面相卒,呆着了僵着了,当然那是很短暂的一瞬,紧
接着车箱内拥挤着,呼喊着乱作一团,人们拼命地向门口涌去,偏偏司机怎么也打不
开门,车子失控了.这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摸铁,并且大喊着”大家不要摸铁!
有电!”一边喊着,她一边以最快的动作从窗口翻出了车子,什么时候身轻如燕了?
什么时候有了这了得的功夫?哎呀,平时看得普普通通的车子这时候怎么有这么高
?再高也得往下跳哇!落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她才有了那么多对自己的最新
发现和认识.这个头开得好,人们也都奋不顾身地纷纷从窗口往下跳,男的女的老的
少的,都力争要在电来之前活下去,那种求生的本能,势不可挡..不一会功夫,车上
的人都跳得差不多了,车子居然停了下来,车子停稳火也熄了的时候,只剩下司机还
瘫坐在位子上,真有种!临危不惧!至死坚守岗位!车外呢,路边上瘫坐着一地惊魂未
定的人群.还有她.直到全身停止发抖的时候,她才发现裤腿摔破了,双膝还在流血
,就是没有痛,更让她吃惊的是,自己竞赤着双脚,高跟鞋什么时候离开脚的她一点
也不知道,看着身边的人们,大家半斤八两,一样的狼狈像,这时候再看看,你望着我
傻笑我望你傻笑,那么友好,竞像是三生修得的好朋友似的,是在相互庆祝和安慰?
是啊,也许只有在现在,此时此刻此地,人们才懂得生命是多么可贵!尽管是虚惊一
场.其实,如果真是漏电的话,她们哪里还来得及留着小命出来哟.只是车头出了故
障烧着了而已.回车箱捡鞋子的时候,她发现满地的大包小包衣物等,大家只拿着自
己的东西,那么有秩序,这对于以九头鸟著称的武汉”老子”们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也许经历了大难,人们都彻悟了,身外之物比起生命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后来,在看电影<<泰坦尼克>>的时候,她也和中学生一样,哭湿了一摞面巾纸,先生
嘲讽地说:”那是做戏骗女孩子眼泪的,你也那么肤浅?凑什么热闹!”她依然控制
不住泪水自言自语地说:”你不懂!当初如果自己在那车上也有奇遇的话,当即就嫁
给他,才轮不到你呢,哼!”.
写于2000.03.2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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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大海一样的深邃.宽广.自由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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