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reencraze(青心)
整理人: clixfon(2001-02-28 01:15:1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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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幽冥的如水长发
星一逝看到了两个人，应该说是两个魔鬼。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每个人都是额骨和颧骨高起，眼睛深陷进去，更奇特的是，他们的皮肤竟然是绿色的，他们的眼睛也是绿色的，发出野兽般的光芒，便如同传说中的魔鬼。
但是星一逝忽然发现他们眼中没有伤害，没有邪恶，只有如火一般的渴望，他们在奔向阳光，在阳光中欢呼，跳跃，似乎是到了天堂一般，难道他们真得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见到阳光？
星一逝看着兰色的雾气笼罩的天空，不错，那阳光从山峰的缝隙中透过来，那个缝隙很小，也许阳光留在这里的只是片刻的短暂，但是已经足够他们欢乐的了。
星一逝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在外边的时候天天享受阳光，并不知道阳光的可贵，可是到了幽冥呢，阳光岂不是人人想要拥有的，不管他们是魔鬼也好，是人也好，都是如此。
正呆呆思量间，只听一个人道：“这个时候，她可能也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她吧。”另外一个人道：“不错，我们去听她讲诗，听她唱歌。”两个人沿着碧水一直向上走。
星一逝悄悄的跟在后面，他也想看看那个会讲诗，会唱歌的人。
走了一会儿，忽然见那两个人远远的停下，灿烂的阳光之下，星一逝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坐在水边，似乎在看什么。星一逝心忽然扑通扑通直跳，因为他看到那个人穿着一件粗布的白色长衫，长发没有梳理，象流水一般从头一直滑落到足踝，晶莹而闪亮，星一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头发，他不禁惊呆了，因为他惊于这头长发的美丽，那个人的手臂雪白，甚至有些苍白，正在从水中捞出一朵朵的落花。而且，星一逝看到，在那头长发的中间，插着一朵七色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果然闪着七色的光芒。
星一逝终于可以在阳光下静静的观赏那朵七色花了，他没有想为什么花会在她的头上，因为他已经呆在那里，沉醉于长发，碧水，七色花的绝妙美丽中了。
听到那两个人的脚步声之后，那个人没有回头，只是叹息了一声，道：“你们又出来了。”声音温柔而清澈，果然是个女子。星一逝似乎象被重锤狠狠的击中了胸口，因为这个声音他似乎经常听到，经常在他的梦里听到。
那两个人赶忙道：“不好意思，我们又来打搅你的休息了，我们只不过想听你讲诗。”
长发女子似乎没有听见，道：“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们陪着我度过，你们看，阳光又出来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道：“外面的世界也很一般，不如这里美丽。”
长发女子摇摇头，道：“不会的，外面整天都有阳光，至少这花会开的更美丽，没有这么痛苦。”
星一逝一呆，“难道她也看得出这花的痛苦？”
另外一个绿色人道：“花的痛苦我们是不明白的，只知道你天天给我们讲诗使我们明白了许多道理，使我们认识到了许多以前的罪恶。”
长发女子叹息了一声，道：“那就好，实际上我又怎么明白其中的道理？”
沉了一会，道：“今天我给你们讲《诗经》的一首诗吧。”她没有抬头，始终在捞着水中的花朵。星一逝很想见见她的样子，但是她却如同一个雕塑，始终没有改变她的姿势。
只听她开口吟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星一逝知道这是《诗经》中的‘蒹葭’，听她念来清脆悦耳，不觉怡神悦耳，心情大畅。
只听一个绿色人道：“是什么意思，似乎很好听，象一首歌，姑娘能不能解释一下。”那个长发女子‘恩’了一声，道：“这首诗是说一个男子追求一个女子，远远望着她而不可得，心中郁闷难言。”一个绿色人道：“我不明白，看着她干什么，直接过去跟她讲不就得了。”
那个女子摇摇头，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只不过觉得这首诗让我觉得悲伤而难过。”星一逝愣在那里，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忽然发现这首诗也让他浑身冰凉，不觉的动弹。
一个绿色人摇摇头道：“想是他喜欢那个女子紧了，又不敢说出来。”
那个女子叹了口气，道：“是呀，想不到你也明白。”那个绿色人道：“其实我原来也喜欢一个女子，不敢说出来，最后我终于忍受不了痛苦，于是把她抢过来占有，并且杀了阻拦我的她的全家。”长发女子‘哼’了一声，道：“你是个罪人，所以才来到这里受苦。”那个绿色人竟然有了眼泪，道：“后来她终于自杀，而且至死也咬牙切齿，诅咒我到十八层地狱。如今，我来到了地狱，也算她的誓言实现了。”
长发女子道：“你虽然罪大恶极，但是如今也可以明白是非了，我想她应该也原谅你了。”
星一逝越听越呆，不觉慢慢走过去，他们三人正在聚精会神的说话，竟然没有察觉。
只听那个长发女子又吟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星一逝忍不住接口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三个人不觉都是一惊，那个女子已经把头转过来，一时间两个人双目相对。
以后星一逝的梦里都是那一刻的双目相对，但愿那一刻成为永恒……
星一逝看到了一张苍白如雪的脸，也许她的额头有些高了，也许她的嘴有些大了，也许她的眼睛有些小了，但是她却再也使星一逝动不得，她脸上的惊愕和纯真，清澈和明亮都是星一逝一生都在梦想，都没有见过的。
也许这只是一瞬，但是星一逝已经把它永恒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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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的清狂清狂我的清狂
看人的沧桑沧桑人的沧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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