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inned(罐头)
整理人: dannylu(2001-02-26 01:56:5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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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香格里拉(四）
D3 十月二十日
告别的马夫
早上又睡到了九点钟，懒惰已成为一种习惯。忙着收帐篷吹火烧水。大个子一直躺在一边，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傻旦和罐头忙，没有帮手的意思。直到催他上路了，他还是躺在那儿，开口说，要先给他一天的钱。
浪都后一起算。
他不同意。僵持一会儿后他说了心里话，他不想走了，结了钱他就要回去，原因是晚上太冷了。要再往前走，另外谈钱的问题。傻旦和罐头不悦，说给也行，但不算回程，只算一天的钱。他先是同意了，转眼又不答应了，一定要两天的钱，还说男人说话要算数，答应给的钱就别赖。罐头问他昨天是谁说男子汉说话算数再不谈钱的问题了现在又是谁先悔约谁说话不算谁不象个男人------。倒是逞了口舌之快，但忘了这不是讲理的地方，也不是讲理的人。大个子到底汉话说得不利落，恼了，拍着胸口说赶快给钱，不给钱看你们能走得了。还象什么似的把他烧水的锅摔得叮当做响。罐头也上了火。这次冷静的是傻旦，把罐头打发到一边去生闷气，他跟大个子开始艰苦的谈判。说是谈判，其时其地，只有让步的份儿。先给了他160，再问他送傻旦和罐头去浪都要多少钱。大个子渲染了一翻去浪都是多么的遥远，路是多么的难走，没两天是走不到的云云，最后说要再给他400大元。商量后还是答应了。大个子答应送傻旦和罐头到浪都的牛场，见到浪都的人可以再租马为止。
扰攘一翻后出发，已经是11：00了。今天大个子走得快一些，并抄了条近路，没完没了的上坡，走的开始有点吃力。感觉上已经上了3000米，高大的乔木渐趋稀疏。两个多小时后见到了昨天开始爬山后第一块象样的草场，牛棚还是空荡荡的。又上了一个草场，大个子指着一个牛棚说是他的，七八月间会上来放牧。有点远，也就懒得过去。大个子说等会就开始翻隘口了，先歇会吧。在间牛棚背风面坐下解决午饭问题。早上灌的开水已经喝完，去溪边灌了壶溪水，纯净水，就是太凉，要在嘴里先含一会儿才好下肚。一直到浪都基本都是喝生溪水了。每人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又半躺着晒了会儿太阳，海拔高了，正午的阳光也不怎么温暖。跟大个子瞎聊，他说了些实话。峡谷口的地图上是画着贡噶雪山，但其实碧让那边的人谁都没去过。又建议傻旦和罐头到了浪都找人多给点钱，给够了，别按天计，这样可以快点到目的地。傻旦和罐头听了苦笑不语。
再次出发前，大个子指着对面一个山口说就是从那里翻过去。这将是第一个四千米以上的山口，远远看去，山石峥嵘，如鹰似隼。出发，越来越陡的上坡，没有缓冲地带。步幅开始缩短，节奏开始变缓，气喘如牛，不抬头，免得泄气，走，接着走，还是走------
一个半小时后终于上到了第一个山口。傻旦上来后说了句：要死掉了。就倒在地上不动了。休息了一会，决定每上一个四千米以上的山口都拍几张到此一游的相，后面要有个三长两短，给人找到，也知道曾经上来过，活着出去了，就做日后吹嘘的资本。极目远眺，两边是横断山脉，一座座山峰，似水墨长卷，层层叠叠地洇了开去，到天与地的尽头。人的渺小感无以复加。
大个子又指着前面更高的一个山口说翻过去就到浪都了。傻旦又怪叫一声。下到半山腰，沿着等高线向对面包抄。上到第二个山口，发现上面只有二三十厘米宽，已经有了零星的积雪，另一侧则是陡崖绝壁。风大，人欲坠。勉强照了相，以为摆了张笑脸，洗出来发现象是面部肌肉痉挛。沿着山脊走一段，找到了下山的路。下到山腰，隐约看见山谷里有几座牛棚。大个子就想掉头往回走。傻旦和罐头不同意，坚持让他送到牛棚。于是他牵着马大步流星地直奔下去，比傻旦和罐头快了有十分钟，让傻旦和罐头见识了当地人的脚力，也知道什么马走不动纯粹是扯淡。下到山谷，他说这就是浪都的牛场了，现在没人了他也没办法。收了400块钱，大个子指着正东方一个山口拍着胸口说，要是翻过去没到浪都下次可以来找他算帐。问他顺着山谷里的河走去哪里，他说不知道，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合计了一下，背着大包翻东面的山口有些困难，顺着河走较现实。傻旦留在牛棚生火烧水，罐头顺着河去探路。这里是山谷的尽头，两边山坡上不断有水漫下来，汇在谷中，聚成小溪，愈加宽广丰富，流出山谷，汇入河，并入江，一路东去，终成大海。好想就化成一片落叶，顺水流去，倒是省事。山坡上下来的水没有清晰的河道，常常漫得很宽，有一半时间是在踩着石头涉水过沼泽。罐头一路走一路对方向，心里渐生疑惑。按照大方向，去亚丁应该是向东走，而眼前这条溪是向西偏北流去。的确所有的野外生存指南都说顺着水势就能走出山林，但傻旦和罐头的目的不是逃生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往正确的方向走一步，好过往错误的方向走十步。也想不清是以前看过还是罐头制造，反正觉得挺有哲理。但哲理归哲理，实际问题是往东走困难重重，怎么翻山心里还是没底。路上曾路过一个牛场，牛棚也是空无一人。
走了近一个小时后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了炊烟。傻旦选了座一房一厅的牛棚，已生起了火。
罐头跟傻旦说了自己的想法。清点装备，食品还可以坚持三天。罗列了各种可能性，沿河走难度低，但走出去可能见到的是中甸去乡城的公路，前功尽弃；向东走难度大，背着包翻一个山口就可能要用一天的时间，过去也不一定会立刻见到人家，傻旦和罐头上来就已经一天半没见过第四个人了，出去可能还要面对同样的情况，加上要自己背包，假如是同样的路，可能就要走三天，还有可能在山里迷路。罐头还是想往东走。有两个方案，一是罐头背包上去，假如看见山那边是浪都，打手势，傻旦再上去；二是罐头空身上去，探好路，下来再和傻旦一起负重上去。究竟选哪个罐头也没个准主意。傻旦有点担心。罐头表明自己是贪生怕死的人，要冒生命危险的事一般不干，假如路上见势头不好就会下撤。
早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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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象一个空罐头盒
被你抛在马路中央
终于
被来往的车轮压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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