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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2000-01-21 03:22:3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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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uesea (蓝海),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黄昏香山行──对都市和自然的两种感受（一）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Oct 5 03:27:22 1997)
黄昏香山行──对都市和自然的两种感受
蓝 海
我好象对思绪的繁乱真是准备不足，换一个自我感觉绝对良好的人，一定
是一个无情的打击。这再次警告我们，人，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你的感觉或许
是真情的所在，或许原本就是一种幻觉。当然，当我怀疑我的情绪是否低落到
三十年以来的最低点的时候，总是忘不了有人对我的警告，说你生命中的前十
年是处于不仅无知，而且是无知觉的蒙昧状态，而后二十年又有七年处于睡眠
状态，因而我的心理年龄尚只是一个刚刚处于青春期开始的少年。这也许对于
人生有时是一种新的解释吧。幸好我的自我感觉从两年前开始就不那么好了，
因此对待大多数事物可以找到心灵的平衡。
当然，我还是想去散散心。北京秋日连阴雨过后开始放晴，我想去看看山。
香山不正是一个绝好的选择吗？也许去拍摄落日可以成为今晚的一个重要计划，
也许和小学生一样可以攒出一篇游记，以锻炼我的作文水平。下午四时，出租
汽车走上颐和园路，驶过熟悉的六郎庄和稻香园，向西山脚下进发。秋日的空
气令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车过万安公墓后径直西行，把令人生厌的民房和
店铺甩在了后面，大山一下子扑入视野，横亘于你的眼前。山，墨绿色宽广的
山，令人遐想联翩。
夕阳已经在山的那一边了，天空淡淡的残云开始泛红，这是黄昏的象征。
缆车徐徐上升，在投入山的怀抱的同时，我也将都市抛在了身后。此时的都市，
已经被夕阳挂上了厚厚的金辉，都市的轮廓也随着我的攀升而逐渐清晰。但是
令人不快的是都市上空的迷雾，让人感到世事沉沦，参差不齐的楼宇展示着杂
乱无章的心灵，几乎无法重新排序和耕耘，这也是“存在即是合理”的一个绝
妙的论据。你可以去想象身后那团非到城市的灭亡而不能散去的迷雾中，有多
少令人作呕的故事。都市既然令人生厌、令人作呕，那么相形之下，大自然就
是另有所爱的最佳选择。山，宽广的山，具有博大的胸襟，具有无限的情怀，
以至于来者不拒，再多的人投入她的怀抱，她都能够安然无恙，保持清晰，在
炎夏 刚刚过去的十月，为你吹来早冬的凉风。引导你去遐思，令你感到在
都市尽管体外是温暖的，而心中却无限凄凉；只有在这大山之间，才能得到片
刻的平衡和一致，使你觉得朴实、自然和真切。
是的，山的美妙是无法言表的。沉静的山在人的眼中可以赋予生命和情感，
可以焕发人的心智和豪情。这使得我想起了高中时代的同学路遥先生，那个一
表人才而又具有诗人浪漫情怀的才子，曾经以“春日，桂花飘香，我们倘佯古
园；秋天，红叶满山，我们携手登攀”的诗篇来总结我们黄金般的激情与年华，
但是路遥先生最终没有和心爱的女生结婚以实现他在诗篇中的梦境，而后来却
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这也许就是都市的同化能力在起作用，使人面对现实，
正视现实，接受现实，也即“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是，大自然的心态却绝然相反，她令你遐思、放松，忘却尘寰，沉醉于
自然的美和魅力中。你看，漫山绿油油的苍松和星点红叶，不正是诗的翻版，
不正是你思绪梦境的写真吗？这里无处再去寻觅你厌恶的势利眼的阿谀奉承，
听不见中年妇女不知羞耻地大谈隐私和家常，也没有那些毫无意义的充满嫉妒
和炫耀的对力所不能及的物质追求的攀比，因为大山拥有一切，所有的东西在
这里已经无足轻重。大自然还能够营造一种氛围，使你重新思考人生，以整理
你混乱无章的心绪。使得你去考虑生活的下一个节奏是奋进自强，还是在斗争
中存生；你也可以去总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抑或没有婚姻是否爱情将死无葬
身之地；或许你可以为忙碌的或平淡的生活沾沾自喜，自以为领悟了人生的真
谛，为义务和责任来洗清或扭曲自己的灵魂。
然而初秋的山，黄昏中的山已经带有几分寒意了。这种寒意起初并不能引
起人们的重视，只是它开始通透你的躯体，浸彻你的肺腑的时候，你才有所意
识，并很快能够意识到除了发抖将没有更好更现实的选择。到达山顶的时候，
都市已经完全成为我脚下的风景，并更加深深地埋藏在那团神秘的浓雾中。拍
摄落日已经没有可能了，因为落日已经成为今天的历史。只有余晖昭示曾经过
去的时刻是如何的灿烂辉煌。晚霞和黑夜互相交融，预示着这一天的转折点的
到来，这是你在喝加冰的法国红葡萄酒时无法想到的，冰会被酒同化，而成为
酒的一部分，但正在这温情的歌声和畅饮中间，晚霞却是被黑夜所同化的，成
为黑夜的一部分，而与你熟知的一样，葡萄酒并没有成为冰的一部分。人的选
择和自然的选择就是这样具有不同的取向。
袭人的晚风令人不安，这大自然的魅力和威力却是趋同和统一的。威力和
魅力正是同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因此，下山乘坐缆车的游人开始排队，队伍
很长，几乎在彻骨的夜风中等待了一个小时，才结束难熬的时刻。游人的嬉戏
和调侃，成为香炉峰每日的最后一道风景。一个小孩子在前面说道：“爹，等
明天你们出去逛，我在家写作业还不成？”大人答到：“那不中！你还有作文
没写，今天要写！”孩子又说：“作文要四百字呢，咋写？”这时身边另一个
大汉爽到：“四百字，还不好写，一会儿回去给你热上二两酒。”众游人大笑。
不过我此刻到有些理解和赞同。孩子并非天生不会写，而是以说真话的心态去
说瞎话，这对于天真的孩子却是一种不能适应的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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