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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lly(2000-01-21 03:58: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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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我…我……我还是不演。”锋支支吾吾道。
小柠檬也不客气,乜斜了他一眼:“有他?我也不演。”
“小柠,我告诉你,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锋还是我们的好朋友,他还是我们 狼族的‘多情狼’。”
小柠檬还是不干:“让他演,我绝对没法演好的。再说了,现在牛和琴都不 在,没了书僮和小青怎么演啊?”
“书僮我来演,小青让霞来演。”
“龙哥,你别忘记了,我还要演白娘子的母亲呢。”霞提醒了一句。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正在这时,潘子跑了进来。
“龙哥,你们终于都回来了。”他一脸着急,“下面校长在问怎么不见你这 个司仪出场的?邱老师说了,下一个节目报幕的时 候,你一定要有所交代!”
“我还交代什么啊!”我气极。
没容再说什么,观众们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哑剧已经表演完毕。
该我上场报幕了。
一上场我就知道我们的《新白娘子传奇》是非演不可的了。
底下的观众早已经是一幅不耐烦的表情了。
邱老师在对我笑,但笑的眼神中分明是命令,无论如何要在晚会结前再掀一 次高潮来。
“刚才的节目是哑剧,我发觉哑剧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话起了点效果,下 面开始注意我了,“要不怎么我上台这么久了,大家 还沉浸在哑剧中不肯给我一 点掌声的?”
这不是很符合规范的司仪用语,但是多少起了点效果,观众笑了,也终于肯 给我掌声。在掌声中我开始了报幕,“好,下一个节 目是校歌舞团表演的大合唱 ,《五月的阳光》。在大合唱节目之后,将是我们今晚的压轴节目,名字嘛—— ”我顿了一下,“保密。 内容嘛——保密。人物嘛——也保密!”
下面哄堂地笑。
我下了台第一句话就对小柠檬说:“听见了吧,这回大家谁都跑不了,这出 戏是一定要演下去了!”
“好,我演!”小柠檬这回竟然极其干脆答应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后面走出了牛。
他已经换过了一件衫。但是额头上的伤痕仍然清晰可见。
“龙哥,我们狼之家族荣辱与共,我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伤就下场呢?”
我发觉牛的这句轻轻松松说出来的话竟然顶得上许多的名人名言。
我两眼蓄泪,激动万分。刚张开双手要去拥抱他,不料琴却早了一步跑到牛 身边。
“牛,你真是英雄。”
我听见旁边不知是谁偷偷哇了一声。只好轻轻咳了一下——这个琴平时很内 向的样子,没想到这会儿却……
唉,爱情!
“那么,大家还有什么疑虑的地方,没有了,呆会照常上场了。”我环视大 家。
锋却举手,“龙哥,我觉得牛受了伤,再上场被领导看到不好。不如让别人 顶替他吧。”
“对!”潘子英勇地走出来,表态,“龙哥,虽然每次上台我都全身打战, 说不出话来,但是连老牛都这么为集体,我报名顶替 他来演这个书僮吧。”
末了还加了一句:“牺牲我一人,幸福全狼窝。”
什么话,我刚要骂,霞已经走到潘子身边,“潘,今天你最有男子汉气概了 。”一脸被幸福陶醉的样子。
这都成了什么了。我们今天成了爱情宣言似的。
锋又举手:“我觉得……”
没容他说完,我就恶狠狠地瞪住他——你又想制造一起爱情情节吗?
锋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却全是鼓励的模样,他竟然壮了胆:“ 龙哥,我是提一个意见。我觉得这个书僮的角色应该 由我来当……”
“废话!你当书僮,哪个来当许仙呢?”
“当然是龙哥你自己当了!”是潘子笑迷迷先答了。
看来他们是一早商量好了的。
立马都举了手。
“我—同—意!”
给我来这一手?
根本不容我再来做思想工作,外面的大合唱已经到了尾声了。
我迅速换上笑脸,学着牛和潘子的语调:“唉,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只好 这么决定了。古语有云,我不入地域,谁入地域呢? 谁叫我老龙是天下一等一的 最好欺负的大善人呢……”
“好让人感动啊!”我的豪言壮语和没说完,有人已经抱住了我的肩膀,同 时把头就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我吓得一声惨叫。
是妹妹小柠檬。
大笑。
报幕开始。
我一身古装秀才打扮,带着远高出我一个头小厮打扮的锋就出场了。
“公子公子,您这么急匆匆地赶是上哪里去呀?”锋做齐天大圣躬着身举目四望 状乱动地问。
我一摇纸扇,斯斯文文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这次是参加五四晚会,为 广大的观众表演搞笑笑品《新白娘子传奇》呀。”
锋道:“可是怎么还没见到白娘子呢?”
“笨啊你,”我用扇子敲敲锋的头,“风雨还没起,白娘子怎么和我断桥会 呀?”
于是,风声雨声,竟然还夹着玻璃打碎声、飞机起飞声就四处响了起来。
我们做用衣服遮雨状,音响传出“哗啦啦下雨了,满街的行人都到处跑…… ”
在观众的笑声中,小柠檬一袭白衣带着琴扮演的小青顶着油纸伞,表演着霹 雳舞中的登月步走了出来……
日子平静而且正常地过去了。
那天晚上的火并竟然在我们当地的报纸一点风声的没有。
只在各个校园中偶尔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仔在牛角坑开打喔。”
“听讲其中有一个拿二节棍的人好犀利呀,好似李小龙一般打到好多人…… ”
我们对着牛就笑。
锋也恢复了原状,他也笑。
我们都在笑。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夹着眼泪……”
还没笑完小柠檬就唱着歌来了。
“还笑呢!我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看你们肯定会更加笑掉大牙。——学校决 定把我们五四晚会表演的《新白娘子传奇》作为推选 节目,参加市高校文艺表演 赛呢。”
我们连连惨叫。
“打死我都不干了。”锋最先喊,“就那晚我演了老龙的书僮后,再也没有 女孩喜欢我陪着逛街了。说什么我不够男子汉气 概。”
牛说:“要我演可以,龙得答应我,将他的‘精装追女仔十三招’全部传授 给我……”
我一掌打去:“你都有了琴了,还这么花心。”
牛嗬嗬笑着,看着小柠檬不说话了。
小柠檬说:“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邱老师说学校已经重点向市里报了名 ,到时不去是你们的责任呢。”
忽然又嫣然一笑:“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我可愿意多演几次。”
说完飞也是地就跑了。
“天啊,你们注意到没有,小柠刚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表情,那神态 ,简直美得……”牛啧啧地赞叹道。
“是啊,小柠的脸都红了耶。”潘子也跟着帮腔。
我叹口气:“牛啊,你的立场要坚定啊。”
“龙哥好像真的什么都看不出似的。”锋也加进来阴阳怪气道。
我的心一动,斜眼看他们,竟然又是一幅等鱼儿上钩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连声长笑。“不管你们了,我去打羽毛球去了。”
说完我拿起球拍就走。
“嘿,龙哥你就不让我们也陪着去打?”
我继续大笑。出了广播站。
门外跑过来一个女孩:“怎么现在才出来?”
“林妹妹!”牛几乎是吼出来的。
锋进一步补充:“林家铺子的林妹妹怎么会来这里……”
潘子最冲动,冲出来喊:“龙哥,你的立场可要站稳了。”
“天啊,来你们学校里打一次羽毛球,他们要这么大反应。”林妹妹笑着。 “你别忘记了,说好的,我陪你打羽毛球,你要到我 们学校指导我们朗诵和演讲 啊。”
我长长叹口气:“放心吧,下个学期,我们会到你们学校实习的。到时我一 定做你们校外辅导员。”
虽然晚会后的日子一切好像很平常,可是我仍然会时不时地感受到其他的问 题出来。
很多时候,在一些小说电视电影中,似乎一段故事发生后,无论是喜剧结尾 还是悲剧结尾,反正一到结尾一切的东西就都结束 了。但是我们这却是在生活中 ,永远没有终止的时候。当然,除却我们都死亡了。
牛面对着琴,却仍不断地向我打听“精装追女仔”十三招的诀窍。
锋已经很久没有和校外的人来往了,偶然中却仍旧流露着一点失恋的情绪。
潘子还好,继续收着情书,却公然和霞出双入对了。
小柠檬的变化最大,很少来我们狼窝玩。但在牛他们显山露水的言语中,令 我不得不多少有些担心。特别是最近她喜欢上了一首 刚流行的歌曲《你究竟有几 个好妹妹》,她每次来作广播总不忘记假托是别人点的,要把这首歌放上一两遍 才罢休。
“嗨,你还打不打球了。”林妹妹撇着嘴问。
“对不起,我刚刚发呆了。”
“都是你的发呆,害得好的位置都被别人占了。我们就剩着路边这块地方了 。不行,要罚你,罚你边打球边唱首歌。”
“开玩笑。打球还唱什么歌。”
“我知道你很喜欢唱歌的喔。”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当然,有一次你们到我们家的铺子喝糖水,后来还唱着歌走的呢。”
林妹妹说着就笑,很狡猾地笑。
我也跟着笑。很勉强地笑。
“来吧,别老象个老头似的傻笑。看球。”
在比自己年青的一辈面前,我们永远都会觉得自己不够年轻。
我终于大笑着,和林妹妹打起了球。
下午的太阳带来满天的彩霞。
林妹妹在这夕阳之下的每一跳动,都像是一道音符。
她的快乐的叫喊声,竟然比彩霞还要灿烂。
我无法把那天晚上带着美丽憧憬说着有关爱情感受的小女孩和她放在一起。
“唱歌吧!光傻打着有什么好玩的?”她叫嚷着。
我真的觉得自己象个老头:“你没听广播站开播了,听广播上的歌不更好吗 ?”
“不行,说好了是罚你的。”
我苦笑,寻思着唱首什么歌来敷衍她。锋救了我一命,他开了学校广播。
“同学们下午好,现在是校广播金曲放送时间,请听歌曲……”
后面的歌名没说,歌曲已经放了: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又是《萍聚》,我都听腻了。”林妹妹边打边嘟其嘴,“还是老龙你来唱 。”
是啊,又是《萍聚》,我想我也该听腻了吧。自从上次明茹唱出来后,我总 在不知不觉中听到这首歌。而每每听到这首歌的时 候,我的脑中就会有灿灿的风 铃声,手中就有柔柔的滑滑的感觉,耳际就会响起调皮的叫着“乖乖龙”的声音 ……
“乖乖龙!”
我沉了一下。
“乖乖龙!”
是明茹的声音。
回头。
校道的坡上,夹竹桃桃花般红的花开得极是灿烂,耀着满天的霞光,更是分 外夺目。但是无论怎么的耀眼夺目,都无法遮掩住花 下一袭白衣的明茹。
明茹!
明茹!
明茹!
我脑子乱了。
四周围仿佛没有任何的声响了。
我想走过去,但是脚却无法行动。我想大声地喊一声,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明茹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箱子。
她在微笑着。
站在校道上。
她略微歪了歪头,终于挥了挥手:“你好。”
我机械地也挥了挥手:“你好。”声音出奇地低沉。
“我要走了。”她说着,用力提了提箱子。
我真的完全机械了,迟钝或者说是痴呆了。
我说:“是吗,怎么早?”
明茹就笑了。
很灿烂地笑了。
是不是她的笑引起的呢,天上的霞光忽然分外地亮了起来,映衬着明茹的笑 ,分明是一幅画才能有的笑啊。
“走了,我哥还在校门口等着呢。”她又费劲地提了提箱子,一步一步地向 校外走去。
没有看我,没有回头。
走了。
好象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心有点儿空。
耳边纷乱着,全是明茹的声音,有“乖乖龙”,有“我现在漂亮吗?”,有 “我好象以前见过你。”还有歌声……
对,是歌声。
我忽然就开了口,我很大声很大声地开了口,我在唱歌,我唱着:“别管以 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一遍又一遍。
直到林妹妹跑到我耳边大声地喊:“老龙,很多人唱起歌来都很难听,但是 你唱这首是是我听过的最难听的了!!!”
我不理睬,我继续唱着:“…只有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
我一点儿劲都没有,软软地坐在沙地上。
林妹妹站在我身边。
“对不起。”她说。
“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都没能和你好好打球。”
“你知道吗,主要是刚才那个女孩穿着白色衣服,太漂亮了,我都看呆了, 所以忘记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我很奇怪。
“她说她要走了,就是要你送送她。我本来应该提醒你的。这样你就不会这 么和她分手了呀。”
我感到又好笑又好气。
“你怎么知道我和她分手了?”
“爱情。我懂。”林妹妹老气横秋地说。“你让一个女孩失望了。”
“是的。”阿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龙,你放弃了太多东西。这个 是最珍贵的了。”
我苦笑,我摇摇头。
“别装模做样了。”锋继续说,“我刚跑下去送她,我看见她坐在摩托上, 车子走了很远,她仍然往这里望着。而你,竟然连面 都不去露一下。你知道吗, 你现在赶去明茹走过的路面看看,你可以看到她一路流下的泪水……”
林妹妹和阿锋象是商量好了一样,接着他的话说:“我不明白,你们都大学 生了,知识那么多,口才那么好,可是却一定要把爱 情搞得那么复杂。”
我用羽毛球拍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看着夕阳在一点儿一点儿褪去。
我说:“林妹妹,不是我们将爱情搞得复杂,是爱情本来就很复杂。”
“我不觉得。”林妹妹撇着嘴。
“也许是你错了,龙。”锋说着,他也看着夕阳,“这本是很简单的爱情, 是你自己的内心将她想复杂了。是你自己把她弄得复杂了。”
操场上的人开始散了,男孩女孩分分合合,离离散散,走在一起的,单个的 ,向着自己觉得应该去的地方走着。
不管爱情这个东西复不复杂,就如夕阳一样,会有美丽,也会有散去消褪的 时候,但是明天,说不定仍然有这么美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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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纷纷六月草,乍剪还生还老。
问愁原来在年少,雨夜笛音,檐角鸽哨.
清雾淡起半江尘,寻欢须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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