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sq222777(冷若冰双)
整理人: caozhengyou(2004-09-25 14:28:0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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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小女人（短篇言情）
十九岁时跟了林子然，那时我正读大二，林子然已是工薪阶层，白领一族。
时常可以看见他西装革履地站在宿舍楼下，大声叫我的名字，便觉是一种幸福。我喜欢听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浑厚，略带些粗犷的沙哑。
林子然说，小西，等我赚够了钱，你又完成了学业，我便娶你。我往他怀里钻，像一只稚嫩的小白兔，脱光了皮毛，想要寻找一种温暖的疼爱。
林子然所在的是一家三资企业，中日德三方合资，生产一些高密的塑胶。林子然在销售部门分管华西方面的业务。工资还算可以，但公司方面只管餐饮，住宿却不提供，这对于家在外地的林子然，无疑是一道难题。
很偶然的机会，林子然遇见了我，那时，我正给姑姑无偿看房，就听见有人敲门。问，这间房子出租吗？我是看了报纸上的广告才来的。
我报了价格，林子然一口应允，当天晚上就搬了进去。
我是一个月以后去代收房租时爱上林子然的。我没有想到一个男孩子居然可以把房间收拾得如此整洁有序，茶几上、窗台上一尘不染，床铺整洁而清爽。我喜欢干净的男孩子，因此爱上了林子然。
我请林子然吃饭，说算是尽地主之谊，其实是想跟他套近乎。林子然也没拒绝。然后又回请了我几次，气氛良好。在一次喝高了酒之后，我对林子然说，我喜欢你。林子然很灿烂地一笑，其实，我也是。
我问他，你是第几眼喜欢上我的。他说，第一眼，从你打开门的那一刻起。
林子然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爱情。我从宿舍里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便去与他同住。可是没住多久，学校里就下禁令，严禁住校学生在外过夜，我不得不又搬回宿舍。
林子然每天下了班都过来看我，我们一起吃晚餐，有时在学校食堂，有时在路边餐馆。很小的餐馆，很单调的菜肴，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活色生香。有了爱情，风都格外柔和起来。
然后一起回到姑姑的房子里，看看电视，或者享受一下原始的爱情。在十点半之前，林子然送我回学校。
间或，林子然会被派去华西出差，从青海和西藏给我带回来腕饰、靴帽、小牛羊角什么的。每次都有。他说，小西，我要把世界上最好、最美的东西都给你。我要让你做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我幸福得直想哭。我们疯狂地享受爱情带来的甜美果实，无休无止。
到了大三，林子然渐渐来学校少了些，有时会打来电话，但渐渐也少了些。我问他，为何不来看我？或者，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就去。林子然说，小西，我实在很忙，没时间，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努力地工作，拼命地赚钱。
这让我不知所措。他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不在乎我们的现在。我又如何能怨他。我相信林子然是真心爱我。
我偷偷地跑去他们的公司，从透明的玻璃窗往里望，林子然果然忙得不亦乐乎。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奔走，像证交所里的人们。不觉有些欣慰，这样的男人，无可挑剔。
在对面的电话亭拨他的电话。我看见林子然从衣袋里摸出手机，喂，你好，哪位？我说我是你的客户，想请你共进晚餐。林子然就笑了，小西，别装了，我还不知道是你呀！我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就站在你的对面。
林子然怔了一下，抬起头，望见我，挥挥手，奔了出来。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林子然弯下腰来，作抱歉状。那女人摆了摆手，进去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林子然为什么对那位女子如此毕恭毕敬，林子然说，你不知道吧，她可是我们公司的日方代表。我头一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代表吗？林子然扑哧一笑，不再做声。
此后，林子然一直忙得厉害。从学校图书馆的报纸上也可以看到，他们公司的业绩节节攀升。林子然偶尔会把电话打到学校宿舍。并无太多话语，甚至，问候都省了。直说，小西，我的奖金多了很多呢！小西，这个月的提成，哇，又可以买一个平方了。
我一直渴望着有一所属于自己和心爱的人的房子。林子然知道。我对他说过。
大三的时候，偶尔和一个同学经过林子然的公司，我看见林子然和那位日方代表极亲热地走了出来，然后上了一辆奔驰600。女子驾车，林子然坐上副驾驶的座位，奔驰绝尘而去。我突然觉得一种凄惶。
打电话给林子然，问，子然，你在公司忙吗？林子然居然很镇定地说，是啊，忙得我焦头烂额呢。我的眼泪就一粒一粒地落了下来。
想了两天，我决定和林子然好好地谈一谈。终于把他约出来，我说，林子然，其实那天给你打电话，我看见了你和那位谁亲亲热热的场面，故意问你在不在公司的，可是你，居然骗我。
林子然不以为然，小西，有时候一句善意的谎言并不能代表欺骗，你说是吗？
可是，可是我看见你们亲热得有些过分。我委屈地说。
没有的事，怎么会呢？林子然依旧平静地说。放心吧，小西，我对你百分之百的忠心耿耿。
我相信了他，我相信林子然百分之百地爱我。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坐在教室里上着课便走神。
我请了三天病假，我想看看林子然每天都是如何一平方一平方挣来我们的房子的。他的辛苦和努力，我应该知道、接受，并且铭记于心。
可是第一天夜里，我就看见那辆奔驰600很熟练地停在了姑姑房子附近的街道旁。车上走下来一个妖娆的女子，很熟悉。从我身边走过，散发出一种我从未闻过的香水味道。她连瞧都没瞧我一眼，径直走近那扇门，掏出钥匙，打开。
五分钟之后，我敲开了那扇门，房子里满是那种我未曾闻过的香水味道，陌生而浓烈。衣冠不整的林子然看见我，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小西，怎么……是你……
我说我的钱花光了，来收房租的。
多少钱？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皮包里掏出几张人民币来。她一定并不知道我是谁。我当然没去接她的钱，我是向林子然收房租，而不是她。接过林子然的钱，我转身走了。
拿着从林子然那里收来的房租，我在酒吧里买了两瓶廉价的酒，一个人喝着，一边喝一边流泪。泪水滴在酒杯里，酒变得酸而涩。
那天晚上，林子然居然找到了我，也不足为奇，那是我们曾去过几次的一家酒吧。林子然说，对不起，小西，公司马上要提升一批业务骨干扩充到部门经理的位子上去，她在公司里位高权重，我的成败得失全指望她。
我没做声，继续喝酒。
小西，别这样好不好，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知道你很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如果我当上部门经理之后，我们的房子也就近在咫尺了。要知道，我是多么爱你。
我依然没理他，只往酒杯里倒酒和眼泪。
小西，你相信我爱你吗？林子然抓过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炙热得发烫。或许是我的手太凉了……
毕业的那一天，远远地就看见林子然站在学校门口，一副异常欣喜的样子。小西，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我拆开信封，是一张暗红色的房屋产权证。160平方米，复式结构，地段富贵。
我对他微微一笑，谢谢！然后把暗红的本子塞进信封，递给他。林子然没接，就这么僵持着。许久，我说，对不起，这是你的，却不是我的。
小西，你相信我爱你吗？林子然用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问我。我点点头。我当然相信林子然百分之百地爱我。要不然，房产证上不会写着我的名字。可是我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一切。
我离开了家乡，去了南方的一所城市。做一份不高不低的工作，过着平实的日子。两年后的某一个夜晚，突然想起林子然，拨他的电话，他居然没换号码。 他说，小西，我是那么爱你，我一直都那么爱你，你相信吗？
我说我相信，百分之百地相信，只是，小西是一个小女人，需要那种时时刻刻被人温暖地疼爱，不进沙粒，不沾尘埃。
2004年9月22日 星期三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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