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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与罗贝尔·布莱松无关(ZT)
发信人: marco_0708(众里寻她兜错路)
整理人: marco_0708(2004-09-29 09:52:50), 站内信件
与罗贝尔·布莱松无关 
作者: 顾小白   西祠胡同
   

    在心里头,永远期许一个白雪幻境,到那里去,什么也不说,什么都清晰可辩,空灵无限。希望可以静静坐着,身轻如燕,好像就要升仙了一样,被安详的感觉彻底笼罩,让整个人完全消融。其实,个体之外的世界能够很轻松地把这幻梦的载体交给我,而且一点儿都不吝啬,然而,那些隐藏着的冲动/等待/妄想/悒郁/黯然等数不清的坏死细胞会在一念间就把整个人击溃,让心里头衍生出万劫不复的失落感。整个人真的就垮了,懵懂起来,就算是艳阳天,也心灰意懒,看见破败的筒子楼,让自己烦躁,看见行走的人群,让自己觉得无可遁形。
  复原需要漫长的时间,起码一整夜。
 
  都是这样子的吧。
  可是我活着我看不到,于是以为只有自己才如此凄惨潦倒是个心灵败类。天地父母养活了一个什么人,养活了一只什么动物,天地父母你们为什么白养活了这魂魄。天与地,我想我没有辜负你们仁慈的胸怀你们博大的精神我活着我苍老着这就是我对你们发自内心的由衷爱戴。父,母,在你们面前我找不到地逢,我在你们的视野里早就走歪了越走越远恐怕很难再有一个回望的样子了。我听见你们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叮咛,也渐渐模糊了,仿佛就要成了天籁。当我枯槁的时候,我会因为想起你们变得更加枯槁;想起你们的时候,又有一点儿风,想要把我吹绿。
  我拼命喝水,弄湿了脖颈衣衫,然后仰起脸迎接风。
  风总是若有若无的样子。
 
  可是一切到底是怎么到来的这让我像暗夜一般迷惘。
我没有出生在某个法国小镇,那样的小镇有着凄冷威严的冬天,因循老旧的天主教氛围能够激发出背道而驰的想象迷宫,迷宫的主人是费里尼,不是我。我也没有出生在德国破落时期的巴伐利亚,没有当医生的爸爸做翻译的妈妈,没有充满了穷亲戚的儿童时代客厅,没有可以望出去就能看到无数拉客妓女身姿的窗户。那是法斯宾德的孤独童年。我12岁的时候也没有亲眼目睹盖世太保闯入校园冲入课堂抓走小伙伴这禽兽暴行。看到这禽兽暴行的孩子是路易马勒。三年之后,同样是十二岁的候孝贤死了父亲。他在窄小杂乱的花莲县街头赤足奔跑然后到县长公馆的前厅偷吃半熟芒果然后爬上墙头感觉微热的风感觉安静的蝉声感觉旁观者眼里的寂寥世界。我没有。
  倾听者的耳朵,在乱梦或者无梦的夜里,你听见了吗?
  真的我不相信弗洛伊德。
 
  可是一切到底是怎么到来的这让我像黎明一般迷惘。
  费里尼长大了,他说人生只是一段没有感情、悠长但却不入眠的睡眠而已。他长大了他是个大导演他的性欲也是超级的他对女人充满奇思妙想,他夸夸其谈说男人的外遇只是把自己的性器官借给别人用一下罢了并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法斯宾德长大了,他一共拍摄了25部故事片14部电视片和两部纪录片,可是他酗酒他吸毒他双性恋他卖过淫他只活了37岁。路易马勒长大了,他疯子般地沉浸在少年迷恋老女人/儿子迷恋母亲/公公迷恋儿媳妇这没人知道是否应该反复演绎的乱伦世界里孤芳自赏。候孝贤也长大了,但是谁真正知道这个号称绝对清醒的台湾中国人的隐秘世界?
  耳朵我告诉你,他们未必就是那样子的。
  我和你,还有他们,在黎明时分都被窃笑了。
 
  可是一切到底是怎么到来的这让我像黄昏一般迷惘。
  电影里的男人们在死寂无声的房间里静默着对峙着,突然会说出一些慌不择路或者漫无边际的话让仰视的我晕眩。男人们肆无忌惮地探讨生命/爱情/梦/哲学/诗脸不改色心不跳让晕眩的我困惑。男人们看着一条河流想着一句誓言不哭不闹送走光阴让困惑的我伤心。男人们拥抱姑娘或者强奸或者朗诵箴言让伤心的我苦痛。我看见爱情碎了友情烂了亲情葬送了到最后总会变成渐黑的背景要不然就有一个话外音淡淡地说:等你清醒了你就知道那都是永远不该犯下的罪啊。
  是吗耳朵?
  难道你和我一样相信虚假的光影世界?
  黄昏路口,你不知道那些答案是歧途路标?
外面这个真世界更加不是一个回答我的世界,它是无聊的提问家,是悬浮的邪恶傻蛋。骂它,它会装可爱;喜欢它,它会原形毕露。它转啊转啊不停,围绕着灼热的太阳也围绕着模棱两可的自我中心。它出奇地冷静它转不晕。晕的是被吸引着的大头朝下的奔波的魂。
  这是我突然想到的我被涮了。
  这是它赐予我的。
  我吐痰。
 
  写字儿,恐怕是唯一能做的了罢。
  一个半小时之前我吃米饭吃蹄筋吃萝卜吃苦瓜喝牛肉汤然后就被提问了,那时候我觉得这冬天真是漫长,手里的香烟真不好抽。那时候开始所谓的期许,于是马上就被另一个自己击溃了。还好我习惯了,我是说我早就习惯了躲闪逃避。我撒丫子跑到电脑前,看看娱乐新闻(于是我知道奥力佛斯通就要退休了),听听MP3(于是我发现还是浪漫情歌好听),玩儿一把裸体麻将(于是输了),然后......打开记事本,写字儿。
  我想我只能靠近白雪幻境。
 
  这个晚上本来是要到小西天去看最后的布莱松的,可是我觉得我累了。上午我怀揣着一张领导签条怒奔到伟大辉煌的西客站去取过年回家的K49次火车票,排队啊排队啊,三个小时之后美丽的售票员冷声说道没票了站票都没了你没戏了,于是我被轰出长长的队伍我呆若木鸡。原来任何人的一句话都能成为我的终极宣言。这人间。后来我又羞涩地哀求了另外一个老年领导,结果半个小时之后一张卧铺票就躺到我兜里了。原来我也可以翻云覆雨啊。下午我因为要参加单位的春节联欢演出所以苦练了一下午的流行歌曲,主要曲目有《打个电话》、《明天会更好》还有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的《单身情歌》。说实话唱的真舒坦,比在KTV唱强好多倍。晚上送走一个提前回家的男性朋友他要坐44个小时的火车到昆明去然后再转坐四个小时汽车返回美丽的家美丽的大理国,我差点儿就跟他走了。我在幻想大理此刻是否百花灿烂的同时看了看表才发现都要六点了,我喃喃自语说甭去膜拜布莱松了可惜昨天晚上忘了把今儿的票给捣腾出去了。我在就要完全黑下去的单位门口傻站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擤了擤鼻涕就往回走。
  我竟然唱起了歌。
  我唱道再见吧布莱松再见吧湖上的郎斯洛
  嘿!嘿!嘿!
  后天快来临吧我就回家过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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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 all the clocks,cut off the telephone, 
Prevent the dog from barking with a juicy bone, 
Silence the pianos and with muffled drum, 
Bring out the coffin,let the mourners come. 
Let aeroplanes cricle moaning overhead, 
Scribbling on the sky the message He Is Dead, 
Put crepe bows round the white necks of the public 
doves, 
Let the traffic policemen wear black cotton gloves. 

He was my North,my South,my East and West, 
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 
My noon,my midnight,mu talk,my song; 
I thought that love vould last forever:I was wrong. 

The atars are not wanted now;put out every one; 
Pack up the moon and dismantle the sun; 
Pour away the ovean and sweep up the wood; 
For mothing now can ever vome to any good. 


W.H.Auden(1907-1973)  




海湾对面的哈瓦那--Wim Wenders

Marco电影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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