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sq222777(冷若冰双)
整理人: caozhengyou(2004-08-23 21:48: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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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呢绒大衣
那年的秋天，母亲从老家过来探我。刚到宜昌，气温骤降，北风凛冽地似乎要把秋天吹走。母亲衣着单薄，冷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冻紫了。我拖着母亲的手直奔商场，母亲很诧异地问，“双儿，你做什么？”我说，“去给您买件衣服。”母亲一边挣着一边嘟哝，“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我家里的衣服多得穿不完。”我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死拽着她不放，一直往前走。
从商场二楼到三楼，始终没有一件衣服母亲看得顺眼，每当我在一档时装屋前驻足打量时，她便拽我的胳膊，“走，走，这花里花哨的，不适合我。”我知道这并不是原因，纯色的衣服也多的是。母亲是嫌太贵了。
终于在“贵夫人”停了下来，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件咖啡色的呢绒短大衣，应该很配母亲。我取下来要母亲试试，母亲犹犹豫豫地翻来翻去，然后把衣服放到柜台上，“算了，不买了，又不是那么冷。”母亲一定是看见上面的价格了。我说，“您还是试试吧，不买试试也行啊！”从母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看得出她也很喜欢这件衣服。母亲说，“还是算了吧，算了。”语气中竟略带些央求的语气。我顿觉哽咽，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将她往试衣间里推。
母亲出来的时候，显得很拘谨，捏捏衣角，整整衣领，然后又装作很不满意地准备进试衣间，我说，“妈，别进去了，就这么穿着。”母亲赶紧摆摆手，“不合适，不合适，太瘦了。”
“这不挺好吗？简直就是给您定做的啊！”服务员在一旁不失时机地说。不过她说的一点也没错，那件衣服真的像是给母亲定做的一样，那么合身。母亲用她粗糙的手在衣服上抚了抚，“看，这毛绒绒的，不舒服。”说完一边解着衣扣，一边往试衣间走。我说，“别脱了，钱已经付了。”母亲楞了一下。“这是您儿子吧，真孝顺啊！您一边进去试衣服，他把钱都付了。”服务员笑意盈盈，一脸羡慕。母亲就高兴了，“嗯，这是我儿子，在这里上班呢……”
暮秋的风里，母亲吊在我的胳膊上，“你妈我活了五十几还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今天是托双儿的福啊，也做一回贵夫人！”我侧下头去看她，脸上洋溢着一种很满足的幸福。我赶紧将头侧回来，不让她看见我眼中的泪。这就是我的母亲，没有要求的母亲，儿子为她买一件衣服都会感到无比幸福的母亲。
从那以后，每次回家，我总要连拖带推地把父母亲带到街上，“强迫”着给他们买一些衣服、鞋子。我喜欢看他们接受别人羡慕时的幸福表情，喜欢他们回答别人时很自豪地说，“嗯，这就是我儿子哩……”
2004年8月22日 星期日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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