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ue_blur()
整理人: kgb(2001-01-31 20:31:5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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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有一种野蛮的力量。
我们很久没有交流,如果那算,就是那些要经过层层检查,无数人过目的信件,这种自知,让我们的信写的堂而煌之,无比装孙子。当然,我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真孙子,因为我们都是繁衍而来。
在之前他给我打了一个暂短的电话,话语中头一次透露出情绪,不是客套,不是所谓的忏悔,是一种平时我们每个人,是人都会有的情绪。这种情绪让我一时从那种装孙子的模式中回不来,不太适应。而这不习惯又引起了我的焦躁,交谈中几乎有火药味。然后约定在晚上10点钟,他会给我往家里打电话。
10点种,电话如期而致。已经太久,忘记了他的摸样,他的声音到是和我想象的一样陌生。
但是不期然的,那些事情又历历在目:在北大的草坪上迎着来往行人的目光弹琴唱歌,在扭秧歌的队伍旁和着节奏高唱无地自容,在全国少年组的黑管比赛上,他独断专行的把曲目换成 yesterday。。。那些转瞬即逝的,换来我们的欢笑,尖叫;就象现场表演的一个个出彩,让我充满期待和惊喜。 我也看过他一面微笑,一面恶狠狠的抽打一个孩子的脸,那个时候我转身离去了。后来的某天有个朋友对我说他进去了,我问怎么进去的?抢银行?那个朋友不屑的抛出一句话“他还没那么伟大!” 当然现在想起来焦点是在他身上,那些回忆就象舞台上带着疵光的追光灯,投在他的身上,使暴光过度,形成色彩对比强烈的画面,而其他生物都变成背景相对暗淡。事实上这个故事是没有主角的,我们的环境嘈杂,出场人物繁多,而我的注意力多半在这个融洽的团体上,从来没有和他单独面对过。当然现在有了,那些冠冕堂皇的信件让我们比从前多了些默契,而熟捻的人更容易多一份尴尬。
这些堆积的回忆,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然后我只能象在做电台节目一样,放了一首又一首的我喜欢的歌给他。想把他错过的全都补偿给他。不过这些年还真没什么让人错过就遗憾的东西。我也拍起了我的手鼓,那是我平时从不展示的一面。我们没有语言,到不是因为这种表达方式低级,而是一种逃避吧,其实我是期待他说点什么的。我想他的黑管也闭门修炼了太久,不知道高深到何种地步。后来,好象出了点状况。我的电话里出现了盲音。
午夜12点,他又打过来。这让我很意外。这一次我们没有用其他方式沟通,而是直接的交谈.我觉得这并不容易,是因为语言的低级。他说起了他窗外的铁网,平房上的白石头和鸽子,他说我的呼吸是8分之12拍的。我称之为狗屁节拍。
我问有没有人欺负他,他说他总得克制着自己不欺负别人。
“那我就放心了”
“可是有一种东西,比被别人欺负更可怕,那就是我明天又要面对的。我明天又要回到他们中间去,回到那种粘稠的空气中去,那里面,你没有你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他不太好。他的泄露让我的心里很柔软,简直是瘫痪。
“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么?”因为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所以这么问是想自己不那么惭愧。“当然了。假小子样,头发后面剃的可以看见青头皮,老穿校服。”真没想到我原来是这个丑样子。“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发披肩,还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了。”他就笑了,“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女孩了。。。半年前。这里来了2个人大的女孩做科普讲座,我都没敢抬头看她们一眼。2个小时的讲座,都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我只是低着头在想她们会不会看到我。。。”我也笑了,“那回头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敢直视我的眼睛么?”
“。。。恩!敢!”斩钉截铁。
这个时候,他的那边和我的这边都是漆黑一团和寂静的,这种漆黑和寂静让人忽略很多东西,又膨胀出很多东西;让我们把时间空间肆无忌惮的撕裂,排列组合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3维、4维。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radiohead的kid A唱片里画的世界似的。而唱片里的颜色是黑白的,而我眼里的是绚烂的。我想他的也是。
他说他和同号的人讨论男女之间有没有友情,对方说不可能,他说,那我和不了就是。对方就哑口无言。可是从前我和我的朋友也讨论过男女之间有没有友谊的说法,我的朋友恶狠狠的说男女之间只有具有性关系和没有性关系的区别。我没有反驳。因为生活中的的确确存在一种野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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