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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ulangdebaobao(面包树回来了) 整理人: hohoto(2004-09-30 14:38:49), 站内信件 |
| 10月3日：措勤——桑桑
记得从措勤出来的那个早上很冷，在小饭馆里吃了稀饭和包子就开始上路。前后还有几辆车，与我们在崎岖的前行路上竞赛奔跑。枯燥的旅途一下子多了几个伴，我觉得有些高兴。只是这种高兴维持不了多久，路程长了，大家又没有默契，不用多久便各走各的了。看着他们的车子绝尘而去，让我好一阵唏嘘。其实人生的道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路上，我会遇见别的人，有些人可以相伴一生，有些人擦肩而过，有些人陪着我同行一段然后离去。命运不会让我预先知道会遇见谁，会和谁相伴，我只有小心翼翼睁大眼睛，让等在路边的人不致被错过。而当缘份已尽，我无法挽留，也只好无奈地看着它绝尘而去了。 这一路不断地翻山涉水，因着这些美丽秀明的山水，我的心情开始快乐起来。我们途中经过了许多不知名的雪山和湖泊，开始的时候，我对着地图瞎猜，后来觉得怎么都猜不对，索性干脆自己帮它们起名字。如果湖上正有小鸟飞过，我叫那湖作小鸟措，如果湖面有雪山倒影，我叫那湖作雪山措。如果经过一列雪山的时候，我正巧吃着唯果C糖，那山就会叫作唯果C雪山了。现在重述这些名字的时候，自己觉得实在起得没什么水平，显示不出我优雅的风范，不过当其时，在海拔五千米左右的高原，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中午在一间四川人开的小店里吃饭。那里海拔五千多，方圆数十里都不见人烟，孤零零的两座平房呈直角矗立着，一间房是小四川的饭店，另一间是一家藏族人的茶馆。他们也都安家在那里了。我的头有点疼，所幸小四川的饭菜做得好，我们的午餐吃得高兴。期间还和小四川唠着家常，知道他到这里已经许多年了。现在回想，总觉得那眉清目秀的小男人象是被通缉的逃犯，又或者为情所困，所以才甘愿地流落到这么偏僻的异乡来，过着如此孤寂的生活。 午饭后，我们到隔壁的藏族茶馆喝茶。守家的是两个年轻的藏族女孩，还有一个小孩。他们都不大说话，即使说话，我们也听不懂。新月拿出铅笔送给那个小孩，鼓励他要好好学习。其中的一个藏族女孩脸很黑，黑得象个硬硬的壳。她一直没有表情，我总是怀疑是她戴了一个面具，那面具桎梏了她年轻的灵魂，让她不笑也不说话。 茶馆里有只异常大的猫，也不怕生，一味地去蹭巴桑师傅。见巴桑师傅对它不感冒，讪讪地蜷到一边去打盹。 我们都在喝酥油茶，索郎师傅给我们讲笑话。他指着墙上一幅画问我们，你们知道这画上的草坪是在中国还是在外国？我们说不出，索郎师傅笑，你们仔细看那草坪，如果上面竖了牌牌：禁止践踏，它就是在中国，如果没有牌牌，那一定是在外国了。 索郎师傅肚子里面总是有说不完的笑话，再配搭他甜美的笑容，实在让人开心，我都开始有些喜欢他了。 离去时，我回望小屋。屋前屋后都是荒芜苍凉的大地，这两座小屋突兀地存在着，让我很难不联想到聊斋故事里精怪的住所。如果它们在一瞬间消失，那时的我断然不会有一丝的诧异。 车行，渐渐走出荒凉地带，我们开始沿着强雄藏布和多雌藏布前行。有水的地方生灵便开始多起来。河谷里放牧着黑色的牦牛和白色的羊群，远远望去，象在金色织锦上散落着的黑色和白色珍珠。阳光依然强烈耀眼，高原的风光让人心旷神怡，我们的车暖洋洋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开去，在这幅巨大的织锦画中，我们也是渺小可爱的点缀。 接近桑桑的时候，我们的车停下来，两个师傅从车顶取油桶为车加油。已经接近城镇了，路边有藏人的两顶帐篷。帐篷里走出两母子，凑过来看我们的热闹。那个藏族小男孩有害羞乌黑的眼睛，我实在喜欢，便从口袋里拿朱古力给他。不一会，他的姐姐取水回来了，少女的美貌在阳光的照耀下被惊为天人，我们一行人迅速将照相机镜头对准了她。她一点也不羞涩，就那么矜持地站在离我们稍远处，任由我们拍照，不惊不喜的姿态，有天生专业模特的风范。 我们当日住在桑桑，到达的时候，天还亮着。我和阿苏到镇里瞎逛，被一群刚下课的孩童围观。三个小女孩站在垃圾堆旁的电灯柱下，为我们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倒是我们有点害羞了。阿伟也被一群小孩围着，热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黄昏降临了，半个天空是绛紫色的，彩色的云朵缓缓地漂移着，可是我们无法对这么美的天空拍照，因为在美丽的天空下，凌乱无章地搭着电线，我们只有让目光穿过电线，将桑桑黄昏的天空永久地印刻在记忆里。 我在梦中无数次地回想桑桑的夜晚，那个夜晚，天空有数不清的星星，银河清晰凛冽地横跨在我仰望的地方，在静寂的黑暗里，我曾唱着流星雨，等待着流星坠落。关于那夜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被完全屏蔽。我甚至怀疑，桑桑的那夜，我是否真的曾经站在极致的黑暗中，听过自己的呼吸，我是否真的在那么灿烂的星空下，用清澈的热情吟唱那动人的歌曲。 如今，我已经不敢也不能去回想那星空下的每一个细节了，如果那么美丽的夜晚在我的生命中曾真实存在，我又如何有勇气去直面这人心莫测的变化，这人世间近乎残酷的因果循环呢？ （2004.7.31） ----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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