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cesky_84223(玉蝴蝶)
整理人: caozhengyou(2004-07-08 07:41: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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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她说,突然很想去海边。记得,很小的时候,和父母乘过一艘轮渡到过广州。至于为什么去那里,其间的种种都黯淡模糊了。偶尔翻开发黄的相册,还可以找到五六岁时,我满足的模样。手里拿着的水枪,伴随着苏州河旁热闹的谷仓,一并被繁华萧条替换着,而这个时候正是物是人非的应紧时节,再也见不到工人们去捕捉龙虾;齐整的码头,那个曾经打水漂的孩子,现在却是一脸忧愁。
回不去的不仅是倒走的光景,还有曾经开创的大场面。我以为繁荣盛衰,不是一二十年才有的轮回,而是历经人心时局数百年所造。大运河曾经的骄傲,扬州,烟花杨柳之地,还是逃脱不了盛极必衰的命运,静静的潜伏在这个不甘平庸的年代。他们在蹉跎,我们在等待,既然上海这样的小渔村能够鼎百年之盛,那些历史曾经的宠儿,为什么不能静待百年,厚积薄发呢。想到这里,心里是充满宽广的气度的。南不嫌北,北不嫌南,顺应历史的使命,我们才能在历史中抹下一笔,否则只能黯淡的消失在身后。
想到这里,我忆起了母亲很小的时候对我说起,故乡的凄凉。浙江七分的平原给了那片充满骄傲的土地,杭州。而温州,宁波之地则多居丘陵地形。因为不适农耕,民风又颇为强悍,所以经商成为必由之路。虽不像现在学生过大学这个独木桥,那么紧俏,但毕竟地方传统,难悖人心,孩子们长大了,自然而然接受了从商的宿命。这个地区关键的转折,是我出生的那年,1984。十几个沿海城市一并开放,迎了巨大的转机,更促成了今日浙江特色的小商品市场和民营企业的蓬勃发展。可我已经很少回去那里,直到台风来临的暴雨七月,我才会赶回故乡。不祭奠任何人,没有传统的乡愁,只有一丝对城市生活的厌倦,对重归乡土的向往。
他们或是她们,永远不会了解我这种感情。我已没有家,有的只是一个暂时停留的处所。父母们的感情,彼此的联系,随着岁月的一点点漫步蹒跚,渐渐的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到了天涯海角,没有踪影寻觅。就好象我忘记的一干二净的温州方言,我听得懂他们,但却无法表达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或许,在他们心里,我只是一个外乡人,或许,在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介意过,到底来自哪里。因为我最后身陨的地方,就是我心中的故土。
我一直有一种悲怆的想法,想埋身大海。那个蔚蓝色的容器,可以吞没人世间所有的污浊,所有的爱恨情仇。因为实在太过渺小,眼泪从眼眶中滚过,被海风带走,留下的只是一副凝视的塑像。或是大声呼叫,或是乘风破浪,当年太白年少轻狂之气还在,可到底将军百战死,壮士无人归。这个夏天,我一定会勇敢的面对生活,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告诉他们,我的翅膀虽然已经折断,但新的伤口开始愈合,旧的伤口已渐渐和身体融合,相信我,从这里飞起,必将到达我想去的乐土。
旧日礼乐之音横贯千年,尽藏我们肌肤血肉灵魂。那些昆曲评弹,十几年我走过的正耳倾听,为什么恍然总是让我想起故土。
或许因为人世间的爱,对人对事对物,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偶尔心弦一动,便知知音可寻。
又或许爱只是爱,说不清,也不需要说清。
04/07/06 梁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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