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kren(楚狂人)
整理人: kiddieland(2004-06-07 14:54:0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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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亲
母亲属兔。
2000年的时候母亲得了脑血栓，恢复得不错，但是……
得病前母亲可以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200多斤的货物到集市上去卖，最远的隔家40多里路。现在的母亲说：“唉，没能耐了！”母亲精神头少了，说话、办事都有些迟钝，走起路还有些磕磕绊绊。自行车是不能骑了，甚至连推都推不了，出门只能骑三轮车，这很是让母亲伤心。
家里人却从未将母亲当作病人来呵护。母亲好强，什么事都不落给别人，平时很少求人，却又喜欢帮助人。现在母亲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农活是不能干了。即便是家务活，母亲也做的津津有味，从不让家里人插手，所以大家原先就养成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毛病一点没因母亲的生病而改变。
去年冬天我放假回家，打电话让家里人来车站接我。接电话的是母亲，声音里掩饰不住因女儿回来而带来的欣喜。我下车的时候，看到母亲已在那候着了。我很吃惊，家里不会是让母亲来接我吧？她自己骑个三轮车还很费劲呢！母亲早已迎了上来，要接我的行李。“妈妈，怎么会是你来了啊？”我忍不住问道。“你爸爸没在家，等他还不知什么时候，小妹还没放假呢，我不来接你还能让你走着回家啊。行了，快点上车吧。”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我才发现三轮车厢里放着一个马扎，上面还垫着一个厚厚的棉垫子。为了让我坐在车上不冷，母亲还特地带了一件军大衣让我盖腿。“还是我带你吧。”我对母亲说。母亲急了，“你快点上去吧！我要是让你带着，还不得让别人笑话死？”母亲啊，她还以为自己是年轻的自己，女儿还是未长大的女儿，是啊，从小到大都是母亲呵护着我，我竟从未用自行车带过母亲，那怕一次！以至母亲觉得带女儿是天经地义的，而女儿带她却会被人笑话。在我坚持下，母亲只好坐进车斗里。但是她还是让我穿上将原准备给我盖腿的军大衣，无奈，我只好答应了。
母亲体胖，很费力地在我的搀扶下坐在了马扎上，我蹬上车子说：“妈妈，你坐好了啊。”母亲急忙道：“你要是累了就歇歇啊。唉，我这么胖，也没能耐了，叫你带着还不知有多少人笑话呢！”我扑哧笑了：“我这还没骑呢，哪用得着歇啊。再说没人笑话你，要是我让你带着那才被人笑话呢。”母亲不好意思了，象小姑娘一样羞涩地笑了。于是，母女俩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能是平时缺乏锻炼的缘故，我竟有些气喘吁吁了。母亲坐不住了，非要下来：“我走回去就行，正好活动活动。”母亲固执地说。我不让，看我这样坚决，母亲又央求我：“你歇会儿吧，歇会儿再走，正好咱娘俩说会儿话。”我一路骑，母亲一路让我歇。我偶然间回头看了一下母亲，不轻易表露感情的我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母亲用两手扶着冰冷的车沿，身子斜侧着，只坐着马扎的一角，基本是蹲着的姿势了。我亲爱的母亲啊，她以为这样就会减轻车子的重量，就会让女儿轻松些。
我悄悄地转过头，抹干眼泪，突然觉得车子轻了许多。我想，这是爱的缘故吧！
我爱母亲，真想就这样带着她一路走下去。
之前，我只记得母亲属兔，要很费力才能算清母亲的年龄。那天之后，我记住了母亲的年龄。
那年，母亲52岁，我2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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