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eyun(江南游子)
整理人: wdhdn(2001-02-01 15:53:4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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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静静的下……
在冬天里，我总是极力的收敛目光。因这是个灰色的世界，而我偏又有太多灰色的心情，不想使心里心外，相互映衬。下雪天除外，雪把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改变了，心里心外，被雪光照亮。
夜里雪停了，一轮新月，不知何时挂上天宇。雪在月光的清辉里，薄薄的长了一层绒光，软软的铺满我眺望的视线。心里便生出些很温柔的情感，如水的渗出，慢慢的溢满，渴望与某个人倾诉。便想象有一支明灭的烛光，烛光里有张酡红的微酣的脸，脸上也薄薄的有一层绒光，和我一起倾听那些越走越远的岁月留声。我试图想确定哪是张谁的脸，却始终无法明晰。
十三年前，曾遇到的一位女孩，好象有过那样的一张脸。
那时候刚进大学校园，同学的脸上都掺杂着由陌生感、新鲜感混合着的兴奋与拘谨。班里的那些活跃分子为此组织了一场恳谈会，以使大家尽快地熟悉。那天夜里，三十来个同学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些瓜子、桔子一类的食物。一个个或高或低的声调，说着诸如我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一类的话，混杂着些吃吃笑声以及嗑瓜子的声音，就象是个苍蝇的聚会。
我一直袖着手，低着头，漠然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因穿着一双拖鞋，相对于那些黑亮的皮鞋，而显得无比的光辉灿烂。想着我少年时代最后的一封情书，将是谁在什么时候把它丢在风里。直到有一个声音，将我惊起，那个声音虽然低弱，却以无比憾人的力量，使得整个教室沉静了片刻。那个声音是这样说的：我喜欢游子。
我寻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了那张有着薄薄绒光的脸，而那一刻它也坚定而骄傲地望着我。
心弦就是从那一刻被弹响，多年以来，它一直余音袅袅，温暖着我的心房，直至某一天，在记忆里沉寂，我便习惯于波澜不惊。
一年前的某个春风沉醉的夜里，有人以同样的软木做的锤子，重新把那根锈蚀的琴弦弹起，震落了那些岁月灰埃，让我听见那些久违了的爱的声音。
那个夜里，我百无聊赖，到处游荡，看见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争吵着些什么。虽然我一向故作清高，但终于无法敌过中国人骨子里爱凑热闹的天性，忍不住靠了上去。原来是一个女孩和几个男孩正在讨论游子的文章。他们说游子的文章，心思缜密，过于阴柔，不似是个男人。女孩子轻蔑地说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男人。后来，讨论慢慢的演变成谩骂与攻击、嘲笑与起哄，走上了中国人论战的必经之道。
我正感没趣，想要离开之际，却看见那个女孩子，涨红着脸，紧咬着嘴唇，一跺脚说了句：我喜欢游子，谁也不许说他的坏话。霎间，我看见泪水溢满她的眼眶，我又重新看见了那张有着薄薄绒光的脸，骄傲而又坚定。
我想那一刻，我是爱上了她，但已是不可能，因十三年前的那个女孩，已经成了我的妻子。
在这雪落的深夜，我那曾有着薄薄绒光的脸的妻子，在岁月风雨的磨砺下，已褪尽了那些光芒，再也无心听我的那些过往言语。而此时的她又是在哪里呢？我无法寻找，因那一次的相遇是在网路，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那时候，我在某个BBS站上，正红得有些无耻。
明日的车轮，必定会将掩盖在雪下的灰土扬起，这个世界便因此变得比下雪前更加的肮脏不堪。我极力收敛自己的目光，以使心保持一份从容与不惊，这岁月里，已难以承载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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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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