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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j895623(莫言) 整理人: zzz123654789(2004-04-28 13:56:14), 站内信件 |
| 我喜欢暗，那种透着几束光的暗。
此刻，我正倦缩在一间能透过玻璃望到月亮的房间的角落，默默打量我的新房间。 书桌、衣柜、单人床，几乎占满了这个大约六平米的空间。靠床的墙上贴着黑色调的巨幅海报，床头上方有二层书架，整洁有序的摆满了书。还有二张放大了的集体合影，昏暗混沌的光线里，每张笑脸仍依稀可见。 在搬进新家的前28个小时，我住在花卉市场B区11摊位，一只样式简约的玻璃鱼缸里。春天的午后，总有暖暖阳光撒进，我晃动着鳍尾在交织着的水波光影里慵懒自在的游，日子如同周围的汽泡，吞进去，吐出来；吐出来，吞进去，一再的重复，简单又乏味。 直到后来，我被一辰遇见。 一个面容桀骜，眼神暧昧的男人。 他付了钱，带走了那只鱼缸，连同我…… 就这样我住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白天，一辰会为我换一缸清水，然后出门，我于是在透明的玻璃缸里开始漫长且无聊的一天。我不停的游动，从水底浮到水面，再从水面潜回至水底……水草不言，石子无语，只有我，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不想片刻的停歇让寂寞占据。 当头顶的那片天渐渐变黑，我总是感到恐惧，深深的。如同墨色一样纯粹而诡异的夜似乎要笼罩一切；控制一切，那一刻我开始想念同伴，无比强烈；开始期待一辰回家的脚步，强烈无比…… 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是一个窈窕女子，有着精致的轮廓跟好看的五官，飘逸如风的长头发，美的令自己都玄目。一辰紧紧拥着我，没有往日一贯的深沉，我俯在他耳畔浅浅低语，他的笑容如水在白炽灯下荡漾…… “呯”玻璃杯与桌面的撞击声将我打回原形，我转过身，看着一辰，他的脸像一块冷却的金属幽幽泛着青光。一支烟忽明忽暗的在指间燃烧，缕缕白烟不断的萦绕而出。烟雾飘渺中，他的双眸迷离、忧郁，叫人心痛。然而这又让一辰的身上充满了未知的因素，令我好奇且痴迷…… 他还是每天清晨替我换一缸清水，然后干净利落的出门。我还是每天游来游去等一辰回家的脚步音。天黑的时候，我跟一辰作伴，他习惯坐在午夜的灯下，静静的看书、写字，看的倦了，便起身为自己冲一杯咖啡借以提神。每每这个时候，我的世界里也开始有咖啡香气渗入。一点一点我恋上了这味道；一天一天我恋上了这鱼缸外的男人…… 然而，我是一条鱼，至始至终…… 我一直执着于那个不可企求的幻想，一直渴望能够重新进入那个梦境而不再醒来。可是，月亮像迷雾，现实变得很残酷。 我是一条鱼，无法改变…… 有一天，一辰走的匆忙，匆忙到忘记换掉鱼缸里的水，他只不安的瞥了我一眼，之后就离开。我因此而一整天浑浑噩噩，没有气力。 “挨到天黑，一辰回家就好了”我安慰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午夜时分，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艳美女子，高挑的身材；细致的容貌，摇摆着她妖娆的姿态；散播着她醉人的体香，像一朵正在怒放的罂粟，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们在暗夜里热烈的拥抱，发出甜蜜的声间…… 我躲在深深水底，呼吸困难…… 凌晨，我突然觉得窒息，仿佛身陷于泥沼之中。我挣扎着奋力向上游，妄图摆脱水草的层层阻拦，可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只是愈陷愈深。 我环顾张望，淡淡月光下一辰睡的一脸幸福。 当知觉终于被水覆盖，我放弃了徒劳的挣扎，闭着眼任凭身体直线下坠，水底坚硬而冰冷的石子将某个末端神经刺痛，我艰难的睁开眼，突然看见一辰怜惜、难过的表情，慢慢的，他的脸变模糊，然后渐渐弥散如雾气一样。 我想再多看一辰一眼，可似乎被掏空了的身体轻而易举的就浮上水面。我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只剩眼角一滴泪顺面颊滑进水底。 谁都不会看见，就连鱼缸外的那个男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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