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umishanren(黑蝙蝠)
整理人: dannylu(2000-12-28 15:19:50), 站内信件
|
我的心凉了一截,这个夫差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呢?他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条路走的,这地方看上去是个高大的平台,其实就像个迷宫,道路七弯八岔,绕来绕去。逢同说当时阖庐造姑胥台时,就筑了那条九曲路,从胥门一直通到姑胥台,共三十里。我别无办法,只好跟着逢同回旅馆。
这次逢同带我到一个五星级宾馆,设施比原来那个宾馆要好,清静幽僻,不在大街边上,卫生设备也十分齐全,还有女孩子给你洗澡按摩。我是喜欢看小商贩的,也喜欢看小孩子梳着小辫子一边拍手一边唱歌,可这里都看不到。逢同就在宾馆的楼下包厢里请我吃饭。桌上摆着许多海鲜,有鲍鱼、海带、贻贝、龙虾、梭子蟹、虾蛄等等,要不是逢同比较内行,介绍详细,我只怕只知道有一种叫虾,还一种叫蟹。喝的是黄酒,比我过去喝的酒更浓,像果汁一样流下喉咙,另有一种香醇。我想有空的时候把这种酒运到鲁国去,说不定销路不错。
虽然我被请到了五星级宾馆,但夫差对我怎样看,我还是没有把握,我想从逢同嘴巴里套出来。但逢同也是老奸巨滑,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我听说逢同与白喜交情好,两个人想一起对付伍子胥,可是他对伍子胥的坏话一句也没有说,相反抱怨白喜不照顾他。早先娄门外的鸡陂墟,已故吴王阖庐在那里兴建一个国家养鸡场,白喜管这件事。逢同知道那是个赚钱的地方,很想承包,没想到白喜就是不给他承包,让李保承包了。他说:“这种事很多,不说一肚皮气,说起来两肚皮气!”
我装作对他有满腔的同情,听着他的牢骚。他的话听上去是说他和白喜有些过节,但我知道那是假撇清,而越是想假撇清里面越有猫腻。他越是在外人面前说白喜坏话,说明他与白喜的交情非比寻常,另一方面,他想通过我将他的话传出去,传到他和白喜共同的敌人的耳朵里,让对方懈怠。
作了这样的判断,我开始替白喜说好话,建议逢同以国事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尽量与白喜修好。我还说白喜是个聪明的人,是个忠臣,是个清官(他妈的,如果他是个清官,天下就没有贪官了),对国际形势能够准确全面地判断,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这样一个人,你千万不要与他为敌,免得使国家遭受损失,而是要跟他同心同德,艰苦奋斗,开创吴国称霸的美好前程。
这些肉麻无比的话,本来是杀了我也说不出口的。但是据我观察,现在吴王夫差比较信任白喜,所以最后决策时,白喜的意见是很重要的。我对着逢同大拍白喜的马屁,猛灌迷魂汤,所用的手法与逢同一样,也是要通过逢同传到白喜的耳朵里,目的是让他变得迷糊一些,也许会支持我。
伍子胥呢,他对形势的判断真的很清楚,而且私心也比较少些,但人太直爽,如果出兵打齐国的事由他来作主,那就肯定没戏了。他这个人,做事小心,而且为人十分凶狠。当初逃到吴国来,一路上昼伏夜行,一个渔夫知道他是伍子胥,被楚国以千金悬赏,好心救他,渡他过河,而且连船票也不用他买,他却不由分说一剑将渔夫砍了,原因只是怕渔夫泄露他的行踪;出于同样的原因,他还把一个好意招待他吃饭的姑娘,活活推到河里淹死。打楚国,如果不是秦国出兵了,他还不想回来呢,为什么?无非想斩草除根,说不定还想自立为王呢。所以现在吴国如果出兵,照他的意思,肯定要去打越国,因为他就是爱把事情做绝,不爱拖泥带水,就像扫地,喜欢一下子打扫干净,不喜欢这里留一根草,那里剩一张树叶。他的这种性格与阖庐可以相通,但与夫差相距较远,所以夫差不喜欢他。
因此,除了与夫差谈判,我还要与白喜、逢同搞好关系,这张关系网,可比伍子胥有用得多。先生当初说我《诗》这门功课学得好,给我用红笔写的批语是“告诸往而知来者”,说得我像个预言家,这样高的评价,可不是白给的。
---- 男儿本自重横行,如今非常有颜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