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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走近萧红(1)【小城三月的风】
发信人: yerk(如空)
整理人: aaaachi(2004-03-01 09:01:24), 站内信件
                   走近萧红(1)小城三月的风

                         (一)

    在中国最北的漠河镇,我没有看见极光,因为那时不是每年的极昼之日,在静静流淌着黑凌凌的河水的小镇供销社,我买了一本《萧红短篇小说集》(黑龙江人民出版·1982年6月第1版)以做纪念,快20年了,这本书静静地放在书架上,等待着我去翻看。今天我拿起这本200余页的小书,心里掂量起它的份量,字里行间虽不陌生,但加入脑海的东西并非是那小说中的情节,更多的是那个年代记忆的折射。这样的状态下,第一次读完萧红的小说《小城三月》。

                        (二)

    小说中的“我”是一个维新思想影响下的家庭的女孩,而在她的视角中,让她记忆的是一个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翠姨,做为有着读书经历和新思想的“我”肯定在翠姨的心中有着位置,而翠姨在“我”的心中的位置完全是她的个性与“我”所想要的交往的一样,仅管翠姨的妹妹也很有特点,但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对翠姨的一颦一笑,都是记忆尤新,可见性格的同等成为“我”与翠姨交往的重要基础。翠姨的个性通过执买绒绳鞋,参加弹琴和要求读书充分地表现出来,这是一个对生活有着强烈的追求没读过书却很有主见的女孩子的标准形象。翠姨的死亡即没有轰轰烈烈的模样,也不是旧观念所折磨,只是她重新对生活的渴求无法实现而寻求的解脱,因为旧时代的女子嫁人可能是其自由的生活的终结,所以她惧怕和恐惧,从而把自已置于另一个境界,让自已不再经受折磨。

    翠姨的故事在作者的笔下平淡但不失个性,那细腻的绘写,看似轻宁拈来,却有着一种深意,让自已自然的笔触,体会着人物的心境,并把读者带入作者营造的氛围之中。

    在翠姨生活上没有什么变化时的单纯是这样写的:“她伸手拿樱桃吃的时候,好象她的手指尖对那樱桃十分可怜的样子,她怕把它触坏了似的轻轻地捏着。”这种爱心的展现,把作者笔下人物的灵魂与作者自已拉近。如果没有爱心的人,肯定不会观察出别人爱心的举动。

    在流行饰物时,为了买那绒绳鞋,翠姨不顾大雪,执着的在小城中心挨家挨铺的走,“一直到天都很晚了,鞋子没有买到。翠姨深深地看到我的眼里说:‘我的命,不会好的。’”这一深深的一眼的描写,把翠姨这个具有女孩子喜爱饰物不得的失望和对自已命运与“我”这个有学上的女孩子相比的悲哀加倍地体现在我们的面前。

    在娱乐的时候,在翠姨了解了许多在外读书人的事情之后,心中又增添了许多心事,“我们有时也去打网球玩玩,球撞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才用球拍遮挡一下,否则她半天也打不到一个球。因为她一上了场站在白线上就是白线上,站在格子里就是格子里,她根本不动。有的时候她竟然拿着球拍子站着一边去看风景去了。尤其是大家打完了网球,吃东西的吃东西去了,洗脸的洗脸去了,唯有她一个人站地短篱前面,向着远远的哈尔滨市影痴望着。”这样侧面的去写翠姨对新生活和读书的向往,更加让我们看到一个真实的女孩子的心境和执着。

    而她订婚后参加别人婚礼时的无心和别人的有意,都会让我们在字里行间了解其中的深意。“当天吃饭饮酒时候,许多客人从别的屋子来呆呆地望着翠姨。翠姨举着筷子,似乎是在思量着,保持着镇静的态度,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她们。仿佛她不晓得人们专门在看着她似的。但是别的女人们羡慕了翠姨半天了,脸上又突然冷落起来,觉得有什么话要说出,又都没有说,然后彼此对望着,笑了一下,吃菜了。”把翠姨放在这样的场景中,可见作者是想让我们了解翠姨未来的命运的失落,通过别的女人(很多是成年的,懂事物的)的眼睛和了解的情况所表现出的态度来了解这一过程,这非常符合当时人们对婚嫁喜事所持有的欲说不忍的态度。

    当“我”发现翠姨和哥哥在一起时,是这样描述的:“他们出来陪我来玩棋,这次哥哥总是输。从前是他回回赢我,我觉得奇怪,但是心里高兴极了。”这里的高兴有赢哥哥棋的含义,更有妹妹看到哥哥与翠姨感表有新的发展的高兴,这双重含义的体现,让我们看到另一个除翠姨以外的另一个女孩子“我”的形象与心情。

    《小城三月》笔触中体现的是淡淡的追忆,让人感到一种忧伤在作者的笔下忽隐忽现,看似没有了希望,但又寄予着厚望。小说开始对春的描述还仅仅是环境描写的穿引,尾声的对春的记叙,就多了许多对故去的翠姨的怀念和对命运的感慨。作者伤感的描述着春天:“假若春天稍稍在什么地方留连了一下,就会误了不少的生命。”其中有着不言状的对生命逝去的悲凉心境,这种心境或许是作者卧病的缘故,更有对逝者追思而无法解脱的心情。小说最后的一段,让我们看到作者笔力在无形中对读者的震撼:“年轻的姑娘们,她们三两成双,坐着马车,去选择衣料去了,因为就要换春装了。她们热心地弄着剪刀,打着衣样,想装成自已心中想得出的那么好。她们白天黑夜地忙着,不久春装换起来了,只是不见载着翠姨的马车来。”

    三月的风可以给树枝的干枝以和煦让其早些发芽开花,也可以让它们在凛冽中变得无奈,不管怎么样,春天的影子与希望并不是三月的风可以左右的。

                       (三)

    《小城三月》在萧红的短篇小说创作中力度较强并体现她小说创作的特点的,在编者后记中(王观泉--黑龙江省文学研究所)有这样一段记录:“萧红生前曾经抱怨过别人以为她是散文的手笔而不能写小说。其实这是一种误解。且不说萧红正是以长篇小说引起文坛注目而获得最初的荣誉,她的短篇小说也不乏佳作,例如《手》,在《作家》上一发表,立即引起有识之士的赞赏,不久即被作为优秀小说译成英文发表,获得了世界读者。”在读《小城三月》时,我们看到许多文字都在平淡中被作者赋予了深意,人物的动作体现着心理,景色的描写烘托着人物的心情,用第一人称把视角对准人和事物,从而在叙述中夹杂着评论,让你不得不对想故事中的人物的处境。

    在评论翠姨妹妹时,作者写道:“因为她那个人很粗心大意,好坏她不管,只是人家有她也有,别人是人穿衣服,而翠姨的妹妹就好象被衣服所穿了似的,芜芜杂杂。但永远合乎着应有尽有的原则。”这是过去的年代,而现在过了半个从世纪了,这里不也还是有这样一些人是如此的吗!所以作者对生活的细致观察的描写并不是事无巨细,而是叨着重点来为推动人物而进行。

    而在买绒绳鞋时的不经意间的述说同样印证了作者对人们的心态的观察与总结:“走了几家铺子,都没有,都说是已经卖完了。我晓得店铺的人是这样瞎说的,表示他这家店铺平常总是最丰富的,只恰巧你要的这件东西,他就没有了。”这种状况现在的商家也经常有,特别是个体的商贩,可见作者观察生活规律是很认真的。

    关于不管有用没用,贸然买来很多东西,“当众让大家批判,这个一言,那个一语,让大家说得没了主意了,心里已经五六分空虚了。”这样的描述准确在把人们购物特别是女孩子购物的心态活灵地展现在你的面前。而对于心虚,又不承认。说别人不识货,但心里已然空虚了八九分了。这样的事情在现代的女孩子中也经常的重演,可见作者对生活的描写的把捏很是适度,尽管是写人物的小说,但是其中生活的哲理和观察体会,让我们看到作者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

                        (四)

    萧红小说以女性的独特视角来看女性在旧时代的生活,特别是她所熟悉的生活,这是《小城三月》给我们最大的印象,她在小说中展现给我们的风土人情与人物情感,体现着女性的细腻与单纯,在读她的小说时,头脑中经常出现她所描绘的画面:

    市中心远远地朦朦胧胧地站着,行人很少,全街静悄无声。二个女孩子一家一家地走着盘问店员,不落下一家,那种急切与盼望与街头的冷清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翠姨住在我们家里,伯父也很喜欢翠姨。今天早饭已经开好了。催了翠姨几次,翠姨总是不出来。伯父说了一句:“林黛玉………”于是全家人都笑了起来。翠姨出来了,看见我们这样的笑,就问我们笑什么。我们没有人肯告诉她。翠姨知道一定是笑她,她就说:“你们赶快的告诉我,若不千诉我,今天我就不吃饭了。你们读书识字,我不懂,你们期侮我………”闹嚷了很久,还是我的哥哥讲给她听了。伯父当着自已的你争我儿子的面前到底有些难为情,喝了好些酒,总算是躲过去了。

    以上的描述,可以让我们看到的文字中给我们的画面,真不知为什么没有人去以《小城三月》去拍电影,拍出来肯定不会比《半生缘》差,因为作者在描述人物的过程中给了人们充分的想象空间,而更多的直接描写也让小说语言可以很顺利的转成电影语言。三月的春风可以让电影充满诗意,许多的叠印完全可以表达电影所可展现的三月的小城。

    可以想象,如果萧红的小说拍成电影,肯定可以从艺术的角度和生活的角度来展现当时的人文和风土人情,当然,她的小说所写的人和事都是她所熟的,虽然时代已然久远,但也具有现代意义,特别是《小城三月》从故事情节,到人物形象,都可以让表演者有着诠释的空间,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看到在北方的三月中翠姨形象在电影中出现,那样,我们通过电影把读这部小说的体会与别人的不同体会了相对比,从而加深萧红在小说中给我们创造的形象的印象。

12/02/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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