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eyun(江南游子)
整理人: wdhdn(2001-02-01 15:54:3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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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没有零下的概念，小的时候，一年四季我总是赤着脚。在老家农村里的看法，小孩子穿鞋，纯属是浪费。到了冬天，虽然并不是很寒冷，但双脚往往都被冻得又肿又痒。记得那时有个治冻疮的偏方，就是用萝卜苗煮水来烫。所以在冬夜里，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伸着小脚丫，围着盆热水，轮流烫脚成为一种风景。每个人都被烫得呲牙咧嘴的，既痛苦而又痛快。
在北方度过的第一个零下的冬天，那时候我已经穿上了皮鞋，穿上了棉衣，觉得零下十度的冬天，并不是如我曾想象的那么冷，不过如此。房子里都有暖气，每个晚上我都睡得大汗淋漓。除了气候干燥，令我天天早上都流鼻血外，其余的没有什么不适。我奇迹般地，第一次在冬天里没有被冻伤脚。于是在我的记忆里，零下十度的冬天比零上四度的冬天要温暖得多。
我曾度过许许多多总是青青翠翠的日子，只有花开没有叶落，四季里总是一成不变的天空，日子因此平淡得仿佛感觉不出时间的流动。我是从那个时候起向往北方的，因为那里有分明的四季。我以为我可以在春日里看春花怒放；在夏日里感受绿荫繁茂；在秋日里看红叶飘落，有一丝轻轻惆怅；在冬日里踏雪寻梅，拥一份浪漫情怀。想象日子是应该有所变化，才能感觉生命的意义。记得第一次在北方过的四季，我是多么的新奇，城市在每一个不同的季节里有不同的模样，以致我总是无法熟记我曾走过的每一条路。
后来我终偿所愿，走出了我那永是绿色的故乡，来到我向往已久的北方。我尽力改变自己的视觉，改变自己的味觉，改变自己的嗅觉，把自己变成棵落叶的树，以适应这个四季轮换的北方。无论冬天有多冷，一切不必害怕，因为有暖气，因为有春天可以盼望。只要有幸福可以期待，无论忍受些什么都是可以的，我理解等待的过程是个不可避免的必然。
我适应得很好，我都忘记了我曾是个南方人。我有了春夏秋冬不同季节的衣服，春夏秋冬不同的心情。我学会了用北方人的眼光来看待北方的天气，却发现，原来每一个春天都一样，每一个夏天都一样，每一个秋天都一样，每一个冬天都一样。如果曾一成不变的日子于我是种痛苦，我想那是因为年少无知，而这种循环往复的煎熬，才是真正的悲伤。到现在我才明白，平静不变的日子原来是种幸福。
就算有多暖的房子，我心里也能感觉窗外的寒冷。无论穿得多暖，也无法抵挡心里的一丝寒意。再美的春天，也抹不去漫长冬日的灰色记忆。就象无论有多少的幸福，只要有一星的悲伤，一切便冰碎。还好，我们会自我安慰，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就如我们调节自己的体温，这就是恒温动物。
年少的我不知道，只是因为想看一个从灰色中绽放的春天，而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没有寒流的日子有多美丽，但自从我走出了故乡那片绿荫的庇护，生命里从自变得阴晴难料，风雨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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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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