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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cesky_84223(玉蝴蝶) 整理人: byebye(2004-01-30 08:31:41),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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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埋灯读《我们仨》时，开篇的第一部《我们俩老了》，杨绛给我讲了一个很荒冷的梦。令我觉得无限的伤感。短短的一页多字，印照着深黑不尽天明的夜幕，使我的心也沉沉浮浮的在往事的大浪中上下颠簸，辛酸浮起。 她梦里的意境是在黄昏时浓重起来的，四下无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钱钟书就这样在她的视野中消失。寂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转，只应验了她的凄苦。她若是不突然被陌生人打断这寻求，我想，这梦若是蔓延下去，将是何等的绝望。 她自己说，这样的梦总是消停不去，接连反复的出现。钱钟书到是安慰她：“那是老人的梦，他也常做。”可到后来，这现实中的故事，到底是验证了这个虚无的梦。她的女儿九七年走了，钱钟书九八年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最后还是找不到梦里那个他，他必是先她一步，离开了这个滚滚的尘世。 我早是明白，缘分薄浅，来之不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佛家这虚无的道理，要世人看透，反而促使我们更加明白世事的无常，既非人力能够把握，那枯卷残灯苦苦修行又有何用？ 我曾和她在冷风中吃热的沙锅，我们那时还谈笑若定，我又曾和她在西湖的边上挨着肩膀，留下一张宝丽莱的照片，年轻的骄傲浮现在底片上，可现在说来，往空一场，好象坠入万里深渊，亦想以粉身碎骨来结束痛苦，可迟迟的坠落在半空，就是看不到处地那一刻的血腥。有时，我们连痛苦都无法选择它实现的方式和到来的时机。上帝专横的剥夺我们的幸福，亦有心折磨我们，使我们知道失去将要承担的凌辱是何等的巨大。 我们能够把握的又是什么。每日的报摘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什么地方地震或者恐怖爆炸，全然没有一个安全的可以躲藏的地方。政治家的嘴脸一日比一日老去，却享受着年轻肉体互相杀戮所带来的现世太平；那些可怜的没有病的牛，因为同伴的偶然感染，只得集体殉葬，多么像集中营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我们于是日渐被这教育惯养的只知道贪婪，自私，纵欲，我们都鄙视那些呆头呆脑，还相信社会一片光明和公正的人，我们嘲笑文学家的书页在厕所里如同厕纸一般被丢弃，我们揶揄他人的不幸来消除我们的苦闷，我们在葬礼上放声大笑，我们在婚礼上失声痛哭。我们的世道早已颠倒，我们为何看起来平常如样，因为我们亦把自己的脑袋也颠倒过来。 我们根本无法看清别人。在此之前，我对钱钟书的印象，是个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围城》，《管锥集》更是始无前例的让后人景仰他的才学。而现在杨绛告诉我们，他是一个多么温情的人，会烧饭做菜，与女儿之间有幽默和谐的关系，夫妻之间又是如此的珍重。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而许多年的日子，我们只能面对《围城》，却始终无法究诘出其中的深意。因为那时，我们看到的不是平常的钱钟书，而是高高的被我们供奉着一个文化的神。 文化追逐的偶像信仰和政治专制不同。当我们那些优秀的先辈一个个离世后，整个民族在浮躁的情绪中摇摆，后来的新生代都是精神的贫血儿。尘嚣一段时间后，那些跳梁的小丑纷纷开始出场，指责死人的不对，让那些死人百口莫辩，自己俨然可以成为新时代的大师。可充其量就是大虱而已。一巴掌可以拍死几千个。历史的大巴掌甚至可以把那些大虱拍的魂飞魄散。 但我们还是应该且快乐时得快乐。站在清明的暖冬的阳光里，忘却身旁一切的喧嚣。 在张爱玲所说的“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赶上了希望和缘分，赶上了他们给我们的爱，回忆和温暖。 这些牢牢撰在我们手心的东西，使世道与我们划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那些荒冷的梦和不惑的世道，在希望和爱的翅膀伸展腾飞的那一刻，已悄悄的在我们的身下的大地被时间的流水冲刷带走。 只留下些缘分的种子，在新的泥土里生根发芽。 未然 04/01/28 20：0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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