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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欧洲电影2003 [ZT]
发信人: znevar(瑞芬之业)
整理人: marco_0708(2004-02-05 09:26:20), 站内信件
欧洲电影2003 

大旗虎皮 

    一 
   
  只要奥利维拉还活着,电影的一只火炬就燃烧着,95岁的奥利维拉剪完了生平第30部电影《会说话的照片》,退一万步考虑,你也要看看这样的电影;法国拉里奥兄弟的开场白太简单了,《一个男人一个真相》是今年最被埋没的处女作,在戛纳公映的时候几乎没有观众,多年之后人们一定会因为他们的另外一部电影而重新寻找这张碟;格林纳威已经失去了辉煌,一个人走在自己的“小手提箱”三部曲之路上,没有人呐喊助威,也没有人项背指点;传说中安哲鲁普洛斯的《哭泣的牧场》还没有拍完,成为今年最大的缺席;贝尔托卢奇跳起了“巴黎最后的探戈”,《梦想者》即便不被法国人看好,但其真诚和勇气都在贝尔托卢奇的个人史上又写下浓重的一笔;……… 

  最大的冤假错案是冯.特里尔,对《狗镇》的种种嘲讽和恶意批评,甚至是幼稚的随波逐流、管中窥豹的只言片语,都将变成未来“保守派”的反面教材。卡夫卡没有去过美国,可也写出了长篇小说《美国》,有人在费力气给《黑客帝国》解码,却没有人给《狗镇》验明正身,其开场提示和画外音来自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理论、忽视物质形态的简单主义布景则来源于30年代的活跃于巴黎的“象征主义戏剧”,空间感来自雅克.塔蒂的《游戏时间》和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还有灯光舞台化而声音却电影化、故事结构来自菲尔丁时代的英国古典文学而主题则来自美国当代文学、对舞台化表演采用手提摄像机的拍摄形式…… 

  也许,这不是一个成功的试验,郁闷、做作、杂烩,但我喜欢这个人身上仍然新鲜的先锋精神和战斗精神,就像李小龙努力使自己的拳头能击出几百镑的力量,永远竭尽全力,挑战极限。 

    二 

    2003年,柏林墙倒掉的第14个年头,列宁逝世79年,德国青年导演沃尔夫冈.贝克尔给欧洲政治电影的复兴留下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再见,列宁》,这部带着辛酸的喜剧具有年度欧洲电影的象征,拿走了欧洲学院奖的4座奖杯和法国持续3个月的票房。 

    2002到2003年的欧洲承受着多重考验,在欧元涨到历史最高点时,欧洲经济也跌落到欧盟时代的最低点,法国一年内倒闭了40万个企业,欧盟与美国关系达到二战以来从未有过的低谷。 

   自1991年前苏联解体以来,欧洲一直在反思这场大半个世纪的乌托邦,这个现实是否具有正面的历史意义,今天,极右或极左已经成为意大利、法国和荷兰街头的话题,一种现实、一种解释或者一种意见,今年的欧洲电影纷纷披上了政治的外套,戴上了历史主义的礼帽,出席在大大小小的电影Party中,哈德先生几乎让今年的威尼斯成为世界政治电影的国际沙龙。但我个人始终对政治电影缺乏兴趣,保罗.贝文努蒂《绝密文件》与改变意大利历史的“四月流血事件”,贝尔托卢奇《梦想者》与“五月风暴”,万.托塔《罗森斯塔斯》与纳粹主义。电影只有两个目的,电影所能及之最深处和电影所不能及之最深处,前者是真相,后者是想像,围绕着政治和电影这两个领域有一大堆参差不齐的误解,发行商喜欢戴帽子,记者喜欢卖关子,“五月风暴”过后的几年里,法国电影人进入了政治表述的狂热,却造就了法国电影史上最苍白的时期。《再见,列宁》中当女主人公目睹着巨大的列宁像被直升飞机慢慢吊走时,令人想起安哲鲁普洛斯的《尤利西斯的凝视》,当我们身陷历史时,也遭受着时间的讽刺,一个时代结束了,梦从另一个梦里开始了。 

   三 

   在德国人贝克尔功成名就的时候,英国人降服了金熊,俄罗斯人认领了金狮,土耳其人摘走了棕榈叶。 

   温特伯顿比较幸运,也比同龄人更快地过渡到一个更广阔的视野里,《尘世之间》与今年那些伊朗电影相比非常一般,但他的摄像机不掺杂政治诉求,不做多余的注解,一个偶然拍成的电影,有着小学生一样虔诚的目光和欧洲人特有的人文关怀。《代码46》则一下子跳到了应该是蒂姆.波顿或者索德伯格喜欢的题目上,与年初公映的丹尼.波伊尔的《28天之后》遥相呼应成为今年英吉利幻想的二重唱。与索洛科夫数次戛纳落榜相比,俄罗斯人祖亚金瑟夫的获奖则太过残酷地预先标志着索洛科夫的退场,当然,还有俄罗斯电影阔别欧洲影坛后的复兴可能,来自冻土带的小伙子一下子冻结了地中海温热潮湿的浮燥状态,我们期待俄罗斯再一次给欧洲带来惊喜。欧亚大陆交界的土耳其,锡兰成为戛纳上的一个新大陆,“乌萨克”,土耳其语“远方”的意思,从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隔海相望的国家那么多,那个摄影师要去哪?这个尴尬的国家和动荡的社会,Costa豪华游轮乘客下船后都需要警车保护的城市,在美国与欧洲之间,在伊斯兰与天主教之间,这个帝国遗孤期待着思想的启蒙。 

  四 

   “2003年度最热闹凯撒奖”颁给法国,好比红酒,变化多端的酿制技术和惊人的产量足以证明了其不可取代的地位。 

  四个最喜欢法国青年导演都跳出了令人费解的舞步,弗朗索瓦.奥松的《游泳池》令人感到他在期待和坚持中,为了保持速度而导致的疲惫,一场不彻底的个人风格的改革;布鲁诺.杜蒙的《29棵棕榈树》似乎只有记者和影评人在看,敢于藐视观众的导演多是自负的,好比跳高,他一下子要了个有点离谱的高度,假设,他跳过去了,可过程和姿势也不完美;德斯布欣的《雷奥,遨游男人的世界》参加戛纳的时候还没有剪完,一个总是走在时代阴影里的电影人,继续尝试从未吃过的螃蟹,蛊惑着龃龉和野心在开扩的现实断面展现人性的历史深度;卡索维茨去了好莱坞,新片要等到2004才能在法国公映了,由《黑客帝国》系列王牌制片人乔.西瓦尔监制的惊悚片百分之百好看,可我们想多要一个吕克.贝松还是多要一个菲利普.卡莱尔? 

  道德故事有多么动听,法国人就有多么感动!杜瓦隆的《哈娅》、里沃斯基的《情感》、戛纳主席歇罗的《我的兄弟》和新手上路的《特雷西娅》,灵感降临的瞬间,也许法国人大脑放电的振幅远远小于美国人,他们总是跳不过庸常现实中一闪念的小情调,财富、爱情、婚姻与偷情,捆绑、咀嚼、异变和窥视,反复在巴尔扎克的身体上分享着那些营养,在弗洛伊德的宇宙里倾心地晒着太阳。 

  最后,2003的法国属于老一辈,属于“新浪潮”的使徒,夏布洛尔的《恶之花》、里维特的《玛丽与朱利安的故事》和阿兰.雷乃的轻歌舞喜剧《不在嘴上》,这三部电影没有提供任何可以幻想和惊喜的东西,要多么朴实有多么朴实,他们的名字已经是品牌了,即使老老实实、中规中矩地拍也会有叫好的和上课的,就像Windows出新版本,即使只是换了皮肤或界面,全世界也会有无数拥迭。 

   五 

  时间好比放映机上一卷无穷无尽的胶片,每一帧、每一圈都不过是两个相邻画面的过渡,每一个点都真实得毛发毕现,但当它旋转起来时却演变成如失控般扩散的回忆碎片,2003年的欧洲电影就是一场过渡,悄无声息,从2002转到2004,在时间的记录表上,指针重重地颤抖着进入了宿命的下一格,2003划成一个圆,打个死结,以一个结局开始一个开始。 

  最后要说的是,那个拍《梵高》的人死了,2003年,是梵高诞辰150周年,也是一生只拍了10部长片的莫里斯.皮亚拉逝世0年,皮亚拉完成了最后一口呼吸,留下了10几幅油画和一个小小的书房。这是今年最安静的死亡,比起美国的德利高利.派克和埃里亚.卡赞,比起张国荣和柯受良,还有两个令人尊敬的电影人也在与时间的赛跑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两个普通影迷叫不出名字但却令欧洲电影界钦佩不已的偏执狂,葡萄牙的寓言家乔-凯撒尔.蒙特罗(Joao Ceser Monteiro)和美国的影像疯子斯坦.布拉克基(Stan Brakhage),他们都倒在自己最后未完成的作品里,倒在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梦想里:电影能抵达天堂。 
                               (已发表于《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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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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