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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Dulcinea(杜西尼亚)》二、孤身上路
发信人: boogeyman( )
整理人: x_______x(2004-02-07 03:41:50), 站内信件
二、孤身上路



  人们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我说面对困境的孩子更甚,他们往往在孤立无助的情况下被逼得头脑清晰,做出一些平日大人也可能不能好好处理的事来,杜西尼亚就是一个很好的事实证明。
  杜西尼亚通知了城里医务所冷藏了老人的遗体,然后拿着医生证明到岛政府办理了死亡证书。可能与老人相处多年的关系,她也养成了倔强的习惯。她不但没有向政府申请任何补助,还拒绝了邻居们的热心资助。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岛上的居民们发起了一场募捐行动。她知道人们的热心只是一时的,过一短时间便会冷却,在日后的漫长岁月里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她走上了募捐台,对着麦克风,用很平静又体面的语气对岛上的居民和在海边看热闹的游客说:“先生们女士们,很感谢大家这么热心的帮助我,使我深刻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这种同情心是非常值得敬佩和赞扬的。不过,别看我只是一个15岁的少女,假如因为这样你就把我判断为弱者的话,那便大错特错了,我懂得处理生活上的各种问题。需要帮助的孩子不止我一个,请把这次募捐的所得设立一个儿童基金,相信我,我暂时还不需要任何帮助,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然会向基金伸手的。请相信我,谢谢,谢谢各位!”
  她简短而有力的演说赢得了当时所有在场人士的热烈掌声,人们为她欢呼,向她投以佩服的眼光。而她坚定的眼神也使人们听信了她的提议,在日后,人们成立了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儿童基金会,这个基金会越发庞大,影响力覆盖了世界各大洲,当然这是后话。
  她回到与老人相依为命的小屋,把老人的渔夫帽放到老人的渔船上,因为当老人出海时就会戴上。现在她在屋里看不到渔夫帽,这样她便可以以为老人出了海去捕鱼,一连数天都不会回来。她又把老人的死亡证书藏好,做着平日老人出海捕鱼时自己该做的东西:买菜、做饭、上学、放学、做作业……

  因为老人的关系,杜西尼亚从小到大都没有沾过半滴海水,更别说出海了,身为渔夫之女,她连一点最基本的航海知识和捕鱼知识都不会,帮老人编制或修补渔网倒是非常熟练。渔船留着只会荒废,于是她自己写了一张海报,上面贴了老人的渔船的照片,下面写着:“有六成新的渔船出售,钢木混合结构,柴油发动机,动力输出1.5节,最高时速45海里。价格面议,成交后附送标准渔网一张。如有意者请联系海滨横街16号,杜西尼亚”。
  海报贴出后一天就有买主找了上门,这人是她认识的岛民,名叫本寒(Baher),一个四十来岁神情木纳的渔夫,住处与她的小屋仅隔一街之遥。“请跟我来。”杜西尼亚带着他走到港口,老人的渔船跟前。
  本寒很爽快地提出8万元的价格,可是杜西尼亚说道:“本寒先生,我很清楚自己的渔船值多少钱,你要是钱太多的话扔进大海里就算了。”
  “呃,这样,5万,5万这个价钱够公道吧?”
  “好的,成交!”杜西尼亚伸出右手主动与他握手,使得这个神情木纳的渔夫一脸汗颜。她走到后舱,摸着渔网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月前还是两张的,现在只剩下孤零零一张了……”然后回过神来继续道:“虽然不是新的,不过还结实,已经洗过叠好,您可以放心使用。”
  “很好,很好!你真是个能干的好女孩。”本寒在渔船上走动着,一会儿摸摸海经仪一会儿又拍拍收卷渔网用的马达,然后看到驾驶舱门上挂着的渔夫帽,拿了起来,“嗯,这个很破了,没用。”随手就把帽子扔进海里。
  “本寒先生,假如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我的东西捡回来?”杜西尼亚指着海面上一飘一浮的渔夫帽。
  不知道是因为杜西尼亚那种火炙般的眼神还是为自己的麻木大意而愧疚,本寒二话没说就扑通一下跳了下海,把那顶渔夫帽捡上岸。交到杜西尼亚手上前还将它拧干,拍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你的帽子,对不起。”
  她接过帽子,无语。
  本寒又说:“没有问题的话,我现在就支付了。”他从口袋中拿出湿渌渌的现金,摸着脑袋回顾自己住所的方向,似乎想回家拿一笔新的现金,显得万分不好意思。
  “谢谢。”杜西尼亚干脆利落地接过现金数了一遍,“齐了。”说完就往自己小屋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她害怕看到老人的渔船落到别人手中。
  “等等,杜西尼亚小姐,我家儿子雷(Ray)非常喜欢你。我名下有几条渔船出租,可以资助你直到读完大学。”
  “我知道,他是我同班同学。”她的回答小声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
  “我不阻止年轻人交往,等你们成年以后……
  杜西尼亚越走越远,像一个游魂,她已经听不到本寒说些什么了。她今天很失仪,她变卖了老人的命根。

  杜西尼亚把卖船所得的三分一为老人筹办了一个还算体面的葬礼。葬礼有很多人匿名人士帮忙筹办,这使得一切都非常顺利。葬礼上也有很多人不请自来。一个性格孤僻且不易与人相处的老人能有这么多人参加他的葬礼确实是一件奇事,杜西尼亚自知大家都是冲着对她的同情心而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老人,她流泪了——为老人生前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而悲伤。在葬礼上,她看着老人的遗体就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做一个很多人认识和了解的人,即使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把光和爱传遍人们的内心。
  在葬礼中有一群人异常注目,他们开着四辆黑色的林肯加长型豪华轿车来,领头的人身材高大,黑色头发、黑色太阳眼镜、黑色长袍、黑色西裤、黑色皮鞋——什么都是黑色的,另外的似乎都是他的手下,因为只有他一人参加葬礼,其他黑西装人远远地在一边等着。
  葬礼结束后,这个人就走到杜西尼亚身前,摘下黑色太阳眼镜,优雅地亲了她的左手,然后有礼貌地作自我介绍:“杜西尼亚小姐你好,我叫杨武雷。”很多人都想找她谈话,但都被他的黑衣人挡了在后面。
  杨武雷三十不过五,已经是一个在百慕大群岛一带赫赫有名的华人帮派老大,道上的人都敬称他为“黑龙”。正业是在群岛一带开了很多家酒吧和赌场,但传闻他走私毒品,而且跟很多宗黑帮仇杀案有关。杜西尼亚知道事情不妙,警惕地审视着眼前的大人物。在杜西尼亚心目中,黑帮老大都是些粗眉大眼的胖家伙,嘴里叼着根手指粗的雪茄,或许脸上有一条粗长的陈年旧疤,或许拄着一支粗手杖,一天到晚口里粗里粗气地指骂着谁人的生死。但事实并非如人所想,眼前的人物身材高挑,肩宽腿长,气度不凡,高高的前额、眼睛深陷、高鼻子、窄长的鼻孔、单薄的嘴唇、方正的下巴,但却是一身细腻光滑的黄色皮肤,黑色直发和黑色眼珠,一看便知是混血儿,相貌英俊,举止斯文大方,言语绅士得很,这般形象很难与贩毒杀人这些坏勾当联想在一起。
  “请问有何贵干?”杜西尼亚难免紧张起来。
  “是这样的,令尊过世我也感到非常遗憾,似乎我与你毫无关系,不过细说起来我和他算是老相识呢。”他继续解释道:“一月前他在外海撒网时不小心扯翻了我一只快艇。他是老了,干活太累而且很需要休息,我想我会原谅他的。不过原则上,弄沉了别人的船总得陪吧?此后我一直都找不到那条渔船的踪影,幸好你把它卖给本寒先生了。我的手下一看见渔船就追寻你父亲的下落,才知道他已经上天国了,多可惜啊!”他的几个黑衣手下听完后面面相觑,然后表情滑稽地互打眼色,仿佛看见了什么稀罕事。
  “你这伪君子不用假惺惺了!”杜西尼亚心里骂道,但毕竟是第一次与这样危险的人物打交道,她知道这号人不能得罪,“我父亲已经死了,请问你想怎样?”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父债女还,连船带货一共是50万美元。其实这已经是一个小数目了,我没有把在海里救起的货物算在内,而且还帮你去掉了零头,非常公道。”他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希望这样说没有羞辱“优雅”这个词。当然假如不是说出这番话,或许还可以把他的笑容形容为充满了阳光气息,我的天,杜西尼亚遇到的事情就是如此讽刺。
  “可是我没有钱。”她不但声音有些颤抖,而且双腿也在颤抖着,她拉一拉裙子想掩饰自己的劣势。
  “亲爱的,我非常了解你的处境,对啊,再了解不过了。引用那个什么经济学家的话:‘债权人了解债务人的经济状况更甚于债务人自己,事实往往如是。’相信我的到来使你非常苦恼,其实对于目前的情况我也非常苦恼的。在来之前我就权衡了一下,所以难免劳师动众请你回去。我想你若是替我做事,些许年后或者会逐渐填补我的损失的。”
  杜西尼亚扫视一周,墓地边上的全是他的人,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不敢劝止,看来自己是劫数难逃了。
  “杜西尼亚小姐,请跟我来。”扬武雷非常温柔地说道。杜西尼亚不得不跟他上了林肯加长型豪华轿车。
  在众人目送下,几辆黑色林肯加长型豪华轿车离公共墓地越来越远,消失在晦暗的风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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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一杯酒,陪我走
谁的笑,谁的泪,可以打动我?

有心人
请在我唇上点燃汽油
烧起我久违的激情
有你温暖之光
使寒夜不可再续
将我瞬间化为灰烬

你这是愿意
我那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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