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回到阔别五年的家乡。漫天的黄沙。升起熟悉的炊烟。不远处的小村。依稀可以找出当年的影子。慢慢地走近。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
推开儿时的家门。破败的门发出吱吱的噪声。空荡荡的院子早已没有往日的喧嚣。一只蜘蛛在厚厚的蛛网上爬动。腐坏的味道夹杂着灰尘，浮荡在空气里。刺激着我的眼睛。痒痒的，有水样的物体。
像预料的一样。没有人迎接我。家人们早已离开。只有我孤独地站在这里。
目光停留在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一个秋千。是妹妹专用的。仿佛还留着她清脆的笑声。我走上去，擦去尘土。第一次坐在上边。轻轻地摇荡着。老旧的秋千发出咯吱咯吱地残喘。
这个距离梦罗克几步之遥的小村，是我的家乡。五年前我离开了它。
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村子，有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有那个小我八岁的妹妹。
原本大家都以为我会象个普通的村中女孩。平静地长大，平静地结婚。过着恬淡如水的生活。
妹妹从小就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像个骄傲的公主。享受着村人的赞美和父母的宠爱。而我。则生活在她的影子里。默默地充当着为她荡秋千的侍女。
长大的妹妹光彩照人。大多数人都忽略着我的存在。我也已经习惯用一张平静的脸面对阳光。
梦罗克一直盗贼猖獗。他们偶尔来到村子附近寻找魔物的踪迹。妹妹说她不喜欢盗贼。他们都是未来的刺客。那是个黑暗的职业。听着她幼稚的话。我无言。
没有人想到我会离家出走。没有人想到我会深入金字塔去寻找盗贼工会。没有人想到，那是我的梦想。
在换上盗贼特有的服装后，我趁着夜色偷偷潜进村子。无声地向熟睡的家人告别。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回头，却有着眼泪。
从那一刻起，我再不是有着恬淡面容的村女。不再是妹妹那个自卑的姐姐。不再是父母乖巧的女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盗贼。一个未来的杀手。
坐在破旧的秋千上轻轻摇荡。正午的阳光射到我的脸上。我微微地眯起眼睛。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开启。
曾经，我为了拼凑大马士革短剑的钱而受到绿苍蝇的围攻。中过腐尸身上粘臭的毒液。被人鱼攻击。被蜈蚣追赶。无数次被蛇的毒牙咬中。
曾经，倒在炎热的沙漠上。炙人的阳光威胁着我的生命。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在冰冷的海水里。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泡的麻木。
那时，没有泪水。没有后悔。
离家三年后，我成了一名刺客。我换上紫色的紧身衣。看着手中闪着寒光的拳刃。心中不再平静如水。想用泪水洗刷伤口的时候。才发现，我只剩下汗水。浸透丑陋的伤疤。
前辈们说。刺客是流浪的狼。是为了生存而杀戮的狼。没有希望。没有感情。唯一的归宿就是投向死亡的怀抱。所有的刺客用他们的一生铸造了一个传说。
我继续游荡了两年。为了生存而杀戮。为了温饱而战斗。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来到梦罗克。也不止一次远远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家。但我已经不属于这里。又有什么资格靠近。
偶尔睡在旅馆柔软的床上，总是在惊悸的梦中醒来。看来已熄灭的炉火。心中一片绝望。
时常走进酒吧。看着殷勤的酒吧女战战兢兢地招呼我。不在乎周围人的侧目。只是旁若无人地喝着自己的饮料。
成了刺客。做了没有感情的杀手。忽然感到这和睦的小村，是无法包容我的。
我从秋千上站起。破旧的木头发出如释重负的声音。也许，这是它在驱赶我信号。挥挥拳刃。让它碎成几片。
忽然面前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那是小时候的邻家哥哥。那个我从小就一直崇拜的人。五年了。他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英俊的青年。他变的有些臃肿。有些迟缓。像个平庸的村人。但我依然认出了他。腰间那把带着缺口的德克短剑。就是他送给我的。
也许是许久无人居住的院子里站着陌生人。也许是我的身影太过突兀。他注意到了我。
当我们目光相对的时候。我就明白他早已忘记了我。但我依然想向他微笑。忽然发现我的笑容像眼泪一样。已经变成了奢侈品。而他在接触我目光的时候。却像碰到冰一样瑟缩着。
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沙子的时候他对我说过的。小蓝，长大了当我的新娘吧。
我拉下斗笠。遮住滚烫的阳光。风。卷着沙粒打在我的脸上。没有回头。轻轻擦去脸上咸冷的液体。
我将永远记得自己是刺客。无助地流浪。孤独地找寻。手上沾满鲜血。心中是冰封的眼泪。
别了，我的家乡。带着身边的怨魂，我将永不再来。别了，我的眼泪。我将用我的一生去捍卫那真实的传说——刺客无泪。
|
本类阅读TOP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