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之后


糊涂儿

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总以为自己的爱情肯定是很浪漫的，
我甚至幻想过自己会有旷世情缘：一个不经意的日子，我和
他相遇了，于是时间定格了，他会说：“原来你在这里！”
而我会微微一笑：“怎么让我等这么久？！”一切就这么简
单浪漫。不管这些话让你酸掉了几颗牙，我能给你的安慰是，
所有这些梦想都在我第一次相亲时随风而去了。那是在我和
父母抗争了半年，听够了他们关于“大龄”的种种弊端之后，
心底里带着“你终于还是认输了”的悲哀去的，结局自然是
不欢而散。不过，在经历了被人象看猴似的痛苦后，第二次
相亲我便学会了如何在猴子的地位将人看出乐趣来。这话有
些辜负媒人的关心和爱护，但总之，两次下来，我的心境是
平和自然了很多，自以为脸皮可抵御得住任何如刀眼光了。
没想到这两次经验和相亲的久远历史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如同开讲前润润嗓，活动活动下巴，与现实真正的较量在
第三次相亲才初显倪端。
经过几天的酝酿，第三次相亲定在肯德基举行。在相亲前一
天，我看到一个麦当劳的广告：一个女孩如何窈窕淑女状，
同座的男孩看的如痴如醉，突然，鸡翅的香味让女孩如恶狼
猛虎，于是种种丑态随着鸡骨头一起暴露出来。所以第二天，
在我说了“饮料我来买”之后，为了避讳，只让他给我买了
一个汉堡包。接下来是一个多钟头愉快的交谈，然后互留电
话（前两次都是留给介绍人的，这又是我新的发现），最后
他送我回家。
过了一个礼拜，他并没有给我打电话，一切就象没有发生过。
我的母亲从满怀希望到坐立不安最后终于铤而走险，自己跑
去问介绍人怎么一回事。肯定是碰了软钉子，她回来惊疑地
追问我相亲细节。在我说到“饮料我来买”，我妈一声怒吼
：“你，，，，你，，，”显然她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我而
一时语塞，不过看她满脸的惊讶、气愤和不知该怎么说我的
表情，我明白她想说：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倔里倔气、古里古
怪。暂定惊魂，我妈说：“你这样做，人家会以为你没诚意，
象是迫于压力、敷衍了事，各吃各的，谁不欠谁，拍拍屁股
一走了事。”我真纳闷，这怎么就没诚意了？！如果我那么
玩世不恭，犯得着一顿饭吃一个多钟头吗？！看来我妈真老
了，和我的代沟越来越深了。
于是等我哥回来，我忙不跌地将一切告诉他，希望他能开化
开化我妈，以免我未来的嫂子和婆婆难以沟通。谁知我哥说
：“这事你是做得不对。那样显得你很假正经，很做作。”
在我惊得云里雾里时，我哥将他对女人的魅力从内容到表现
形式的高见全倒了出来，最后说：“今天，我和妈好好地给
你上了一课，你要好好地想想。”这时，我的委屈终于爆发
出来：你们怎么这么不明白！假设全让他买，如果他对我有
感觉，而我一点也没有，那样我会觉得欠他情，让他人财两
失；更重要的是如果事情倒过来，我觉得我丢自尊。
“这和自尊有什么关系？！”妈和哥的意见可从没这么一致过。
哼哼，我哥，一个粗枝大叶的男孩，对我们女孩细腻敏感的
心绪，怎会了解？和他说还不是对牛弹琴！
第二天，我就约一个女同学到肯德基2店见面。告诉她所有
的一切，讲得我是声情并茂、情绪激昂，就差没飞溅出吐沫
星子来增强气势了。过了一会，她才用很婉转的口吻告诉我
：“这事你处理得是不太好。有时女孩应该显得自己弱一些。
你就是太直了，其实在不同的人面前最好展示自己不同的侧
面。”接着将她为人处世的心得体会娓娓道来，又从内在性
格谈到服饰搭配。按她的标准，我的外观与“脱俗或现代”
连边都沾不到。想不到一句话、一个动作背后竟有这么多的
知识点。听得我是灰头土脸、丧气不已。同学有点于心不忍，
安慰道：“其实你的性格也有优点，我们太现实了，有时容
易迷失自己，经常和你谈谈才不至忘本。”敢情这些年我一
直在最底点徘徊呀。
我不甘心，第三天约了另一个工作环境和我相似的同学谈，
对整件事她只淡淡地说了两句话：“我会给男孩子一个表现
的机会，他们有时认为这是他们能力的体现。”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古人云：朝闻道，暮死可已矣。原来
我从内容到形式犯的种种错误根源在于我对男孩真是太没感
觉了，虽然有个哥哥，但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原以为，经历过一些挫折，有过痛苦的思考，对人生应有一
定深度的了解，没想到自己非但对男孩一无所知，就连对女
孩也是知之甚少呀。
于是，相亲两个礼拜后，我决定本着了解人性、了解生活的
原则，放下自尊、抛开顾虑和害羞，抱着探寻真理、追求更
高境界的虔诚态度，在今天，我要CALL那个男孩出来，我要
好好听听他关于“肯德基事件”的真实感受和想法。这次，
就算他请我吃十顿肯德基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