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泉河水清又清

作者:杭城莫大、TaiPei.ZiWei


  我母亲属於那个时代,十九岁认识我父亲,然後才有我,那是一个用宽皮带铜扣抽人皮肉的年代;母亲应该是抽得最轻的一位,因为她是我母亲...
  父亲迟迟才肯告诉我们,外祖父在民国三十八年离开大陆,呆在一座大海中的岛屿,想不起有「陌生城市」一说,概念中只是孤岛,「四类份子」负隅顽抗的栖息之地;
  等到我十九岁那年,母亲随著远去的「万泉河水」轻轻消逝,逐渐被我淡忘,「军统老爷子」来信了,夹著一张慈祥老人的像片...
  中宣部摊派的早期电影有关国军的部分,不用我说的太多。让人忍俊不禁的是:「敌特」的影片中,我军「光辉的形像」,也无端地被白色绷带缠牢一支右手,吊放在脖梗上,额头更有张很不乾净的膏药;
  「中华门城楼往下跳的是不愿做亡国奴的勇士,敌人就在城门外头,够胆,打去呀!」
  这就很像我幼年的时候,和狗旦他妹妹一块玩家家,拉破脸的时候相互骂娘;
  学运过後,紫薇须换个环境才能生存,「姥爷」的若干封来信签收人便赫然写满「袁紫薇」;而我就没那么幸运,自娘亲走後,又在男女之间的情感上受过一次重挫...
               万泉河水清~又~清~
               我编斗笠送~红~军
               军爱民来,民~拥~军~~~~
               军民团结打敌人
               打敌人~
有天没日泡在KTV阴暗的包箱,粗哑著十几块钱买来的破嗓子,吼唱类似的革命老歌;
  据说紫薇用古筝弹奏【十送红军】时,外祖父听後并无反感,为甚麽一名「英勇的八路军战士」经老头子三言两语竟变成「杂牌军士兵出身的父亲」呢!?我不是很明白,或许是得知「姥爷」另有家室,父亲在小辈面前说过「老不正经」之类的话吧,呵呵!
  摆在面前有两条道,我别无选择地随了军队,复员後我一直不愿再提,我知道这意味著甚麽;残酷的现实压得我抬不起头来,军中几乎每年都有的自杀事件一次次诱惑著我...
 涵:真希望有你这样的好姊姊,
   永远、永远
 薇:我也是,干嘛这样伤感?!
 涵:这样真好,你在台北,我在大陆,几十年见不到一面,
 薇:......
 涵:这样真好......
  还有那写给狗旦妹妹的最後一张稿纸,笔墨未乾,便被微风吹到了地上;

莫须有、紫薇